赵磊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闪烁着泪光，这时，他想起自己也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因为自己的家庭并不富裕，作为一个农家的孩子在襄樊这座中等城市里挣扎，也实属不易的。
他裸露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脸庞清瘦，棱角分明，面容已被沧桑的岁月刻画出斑斑“锈迹”，年纪轻轻的看上去象有三十岁的成年人，嘴唇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黑丝绒般的胡须，浅浅的象湖边稀疏的小草，稚气和晦涩早已随着他溶入这座城市中现实的生存而走光。
一整个晚上，赵磊不敢再提入保险的事情，全是和莫腊根东扯西拉着历史、人文、地理、女人方面的闲话。到最后，赵磊居然和莫腊根同住一屋之下，两人还颇有些哥们情缘。
当赵磊发出了鼾声，莫腊根躺在床上回忆起第一次见赵磊的情景：“您好，我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赵磊，百家姓第一位，赵钱孙李的赵，光明磊落的磊，也可以叫我三块石头。”赵磊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请坐，有什么事情吗？”莫腊根很温和地问道。
“总经理，您贵姓，怎么称呼？”赵磊很有礼貌地说。
“我姓莫，实话实说吧！保险我们都不需要，我们是正规的单位，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我们统统都有。”莫腊根直爽地说。
“莫总好，可是投资理财型的保险，您一定需要，我们有分红型的满三年送一年的，有终身重大疾病保险、有儿童的金色童年分红……
“给你说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别浪费你的时间，你到别处去吧！”莫腊根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见过你们老板余耀华，他也需要我的保险，其实今天我是来找他的。”赵磊抬起头向另一个办公室望去。
“别望了，余总出差了。”莫腊根很冷漠地说。
“那好吧，如果你现在没时间的话，我等你下班的时候再说。”赵磊说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从那以后，赵磊是每逢莫腊根上下班的时间总要跟着他走上一段路，然后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商业保险的好处，最后的一句话就是：“真正的营销是从拒绝开始的，你一定会入我们商业保险的。”仿佛这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一样，到了最后，莫腊根都怕再见到他了。
当赵磊有天又跟着莫腊根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莫腊根对他说：“别再说了，我说，你真的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被你说服的，你快死了心吧，你真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不是执迷不悟，你的确要买保险，我告诉你，我曾经诅咒过一个人，太灵了，因为他不入我的保险，我诅咒了他一句早晚你死的比谁都快，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一天，居然应验了，他们两口子双双被人杀死，虽说是两个老板，可是死后，孩子却没有任何保障，除了他们那存的几万块钱外，没有人再看管生意，就是一堆不值钱的东西了。如果当初他要是听了我的话，投个几百万的保险，他的家人们现在就不会这么可怜了。为了这件事情，我发誓，只要我认为谁确实要投保险，就得下功夫让他投，无论对方再拒绝也要让他投，我可不能再忍心同样的悲剧重演第二次。”赵磊说得自己就象是救世主，非常真诚。
“对我还威胁利诱起来了，我谢谢你的好心，你放了我吧，我请你吃饭行不？”莫腊根开始好言相劝。
“对不起，我无法放弃，除非你投我的保险！”赵磊说得不容置疑。……
从那以后，除了他有应酬外，赵磊象个幽灵一样总是突然出现在莫腊根回家的路上，有时候，莫腊根想：要不就随了这个家伙的愿，可是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为外乡人，到这里的日子还不知能呆多久，说不定哪天一走了之，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在第Ｎ次遇到这个难缠的家伙后，莫腊根采取了冷处理，无论赵磊在身后唱得多么响，他就是一言不发，自顾走路，赵磊唱得没趣了，就在莫腊根进办公室看不到人影后离去，晚上下班回来，他又开始关注，好在莫腊根聪明，总是拐几个弯就能把他抛掉，可是今天他居然找到家里来……。
一想起往昔的点滴，莫腊根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玩过的不倒翁，你用手把它推dao，只要把手松开，他就又站起来了，无论你如何推也推不倒他，而他只要一旦站起，依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而赵磊就跟不倒翁类似，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地笑了……。
第二天，赵磊睡得象个死猪一样，莫腊根把他从床上推起来：“喂，我要上班了，你快起来，走吧！”
“我不走，我就赖上你了，你今天不投保我就不走了。”赵磊说完又呼呼大睡。
莫腊根急了：“滚起来，再不起来，我有你好看的。”说完他用一杯凉水往赵磊脸上浇，赵磊一骨碌爬起来，“哎呀，你来真的呀！不够哥们！”他边抱怨边穿衣服。
“行了，我对还算好的，让你白住一晚上，你还要赖床。我以为你会因此而不好意思再拉我投保险，谁知道你还是那种德行。”莫腊根说。
“这是我的职业好不好，我就靠这个吃饭，我怎么能忘记我的职责呢！真是的。”赵磊嘴里嘀咕着。
“三块石头，今天，我们余总会回来的，你让他入保险吧，应该是可以的。”莫腊根想转移他的目标。
“我说老莫同志，你们余总那个老狐狸，早已经入了三家商业保险公司的保险，连我们保险公司的也入了，只不过业务员不是我罢了。”赵磊打着哈欠说。
“目前我的目标就是你，你哪怕只入五万的保单，十五年期限的。我也算对得起自己了，我给你挑一个最新最完美的组合，你看看。”说着，赵磊拿出自己的保险单，保险书，给他一页一页地翻看。
莫腊根摇了摇头：“行了，服了你了，你比赖皮蛇还赖，你比黑社会还黑，五万就五万吧，十五年的。保多少万啦！”
赵磊马上从皮包里拿出合同，把它摊开，拿出签字笔，在上面写着，写完后，慢腾腾地对莫腊根说：“保100万，莫总，请签字！”
莫腊根看了看合同，发现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然后问道：“嗳，我说三块石头，你这样穷追不舍的业务成功率有多高？说实话！”
“实不相瞒，只要不遇上败类，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但是女人例外。”赵磊很自信地说。
“为什么女人例外？”莫腊根不解地问。
“女人是很难缠的，搞的不好，就说你非礼，还会打电话让警察来，还是男人好也好说话！哈哈哈……”赵磊笑着，脸皮差不多有城墙厚。
“三块石头，下一个目标打算砸向谁呢？”莫腊根好奇地问道。
“城东头的最大的私人诊所所长王铁柱，他的收入可不菲啊，已经砸了他五次了，刚刚才有了感觉，见到我已经开始当我是恶人向门外撵了。不出半个月，他的500万的保险就会成交的，放心吧！”赵磊说得很有自信。
“我看你叫疯狂的石头比较合适！”
“行，那以后我的网名就改为疯狂的石头，ＱＱ号：518888888，这可是最最靓的靓号，意思是：我要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又好记，你可以加一下，有空聊一下，九位数！”赵磊笑着说。
“我是不是你这个月遇到的最优质的客户？”莫腊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呀，是这个月中最难缠的客户，还非得陪睡一晚才成交，前面成交的六位可没你这么难侍候噢！”赵磊笑着说。
“啊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搞得老子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简直是个混球！”莫腊根骂道。
“哈哈哈，嗳，我的上帝不要见怪噢！”赵磊满脸堆起了笑容，莫腊根向他摆了摆手。
赵磊哼着歌向外走去：“多少人为了生活历经了悲欢离合，多人为了生活流尽血泪，心酸向谁说，有谁能够了解做业务的悲哀，哪怕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来来来，签单，脚步开始移动，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