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执画凉撒开脚丫便往静思台而去,嘴里还兴奋的叫喊着。听到执画凉的声音,仙亦宸便立刻神魂归位,起身推开房门,站在门口,伸手扶住一个踉跄差点滑倒的执画凉。
“为师说过多少次了,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执画凉稳住身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便神秘兮兮的从归墟中拿出一颗闪着银光形状如李子的果实。
“师父,我刚刚在昆仑殿发现了几颗这样的果实。”仙亦宸的表情一怔,然后伸手接过那颗闪着光亮的果实,淡然说到。
“这是银珊果,成熟后果实便会炸开,化作珊瑚状,是你师伯从九天寻来的一株神树,千年开花,千年结果。”执画凉一听,瞬间在心里哀嚎道,完了完了完了,师伯那么讨厌我,如果他知道我把神果摘了以后,那岂不是要将我剥皮拆骨?
“师父,师伯……”仙亦宸看出了执画凉的兢惧,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浅浅的安慰道。
“没关系,你师伯的神树果不止这一棵,只要你没有摘其他树上的果子就好。”听到这里,执画凉的脸立刻就白的如同雪地里的雪一般,心惊胆战的在仙亦宸漠视的眼光中,把归墟中的一大捧闪着各色光芒的果子给掏了出来,弱弱的说到。
“师父,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只是一时觉得这些果子好玩才……”未等执画凉说完,桃夭殿下便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吓得执画凉连忙躲到仙亦宸身后,瑟瑟发抖。
“我的神果啊!”就算仙亦宸再怎么淡漠冰冷,此刻他的眼角也忍不住跳了几下。他到底收了个什么徒弟?让她下殿去帮忙,不到一天便捅破了半边天。实乃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可话又说回来,虽说师兄的神树园没有设结界,但是那迷阵却是存在的。若是没有精通阵法的高手在,以阿画这样的修行绝对不可能进得了神树园。就算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师兄又岂会没有发觉?仙亦宸越想越通彻,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陷害他的徒儿。
“跟为师下殿去。”执画凉扭扭捏捏,死活都不肯下去。仙亦宸目光一寒,吓得执画凉浑身一阵哆嗦。
“怎么?连师父的话都敢不听了?”感觉到师父目光的冰冷,执画凉膝盖一软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使劲的磕着头,这次仙亦宸也不阻拦,就那么冰冷的看着。
“徒儿不敢,徒儿知错了,求师父原谅徒儿……”温热的血液融化了一片冰雪,额头间是一片血肉模糊,原本红嘟嘟的嘴唇顷刻变为灰紫。动作机械的一下又一下的磕着,直到一阵白光托住执画凉的身子。
“既然错了,就跟我下殿去请罪吧。”浑身都是冰冷的,哆嗦着嘴唇摇摇晃晃的站在仙亦宸身侧,呼啸的寒风冷冽的刮过,想要伸手拽住师父的袖子,却又害怕自己的手弄脏了师父的衣衫。
昆仑殿前的广场上密密匝匝的跪满了了人,一个个脸上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谁都不明白为何一向温文尔雅的墨仙此刻却在昆仑殿中大发雷霆。岚风锦垂着脑袋站在昆仑大殿上,脚下是一片狼藉。
“师尊,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体。”岚风锦上前一步,目光虔诚的说。
仙亦宸乘风而来,身后跟着满脸血痕的执画凉。到了殿内,执画凉重重的跪在地上,恐惧的看着墨仙,岚风锦一脸心疼的上前好几步,想要伸手扶起她。
“孽徒。”墨仙的手颤抖着,一阵掌风便呼啸而来。执画凉认命的闭上眼,却不料被仙亦宸一手挡住。
“师兄,我已经惩罚过她了。”墨仙微微一愣,然后看了看执画凉额头上的伤口,怒呵道。
“你还要维护这个孽徒到什么时候,她盗取了神果,将她碎尸万段都不为过。今天不管你怎么说,她都难逃一死。”仙亦宸伸手扶起执画凉,掐决止住她额头上冒血的伤口。
“小师妹的修行想要进入师尊的神树园,偷取神果而不被师尊发现是不可能的事。”岚风锦一听,蓦地跪下,大声说到。
“小师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定是被有心之人给算计了。”墨仙一挥衣袖,将岚风锦掀飞,不满的呵斥道。
“混帐,师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岚风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艰难的翻身再次跪下,嘴唇霎时变得惨白。
“师父,小师妹真的不是这种人,还请师父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仙亦宸伸手拦住准备继续出手的墨仙。墨仙额角青筋暴起,愤愤的盯着仙亦宸。
“亦宸,那神树果实有多么珍贵你我心知肚明,就算执画凉是被人算计的,可她摘了神果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啊。”仙亦宸右手光华一闪,五颜六色的神果便漂浮在空中,墨仙的表情瞬间变黑得不能再黑了。
“银珊果,真凰花,紫浆麒麟果,万花雾,这些都是六界最稀有的神果神花,如今全都被你给毁了。”墨仙气愤的说着,手里却小心翼翼的将数十枚神果分别放进源晶里封存。
“我会让阿画在望月崖思过,至于神果这件事便就此皆过吧。”说罢,便领着执画凉往桃夭殿而去。
“亦宸,那明日的祈年节你……”墨仙看着仙亦宸远去的背影,默默说道。
仙亦宸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答便带着执画凉飞往望月崖。
执画凉心惊胆战的随仙亦宸飞到望月崖,体内真气乱窜,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脸色苍白的看着仙亦宸风轻云淡的背影。
“师父,弟子知错了,求师父……”做势便要再次跪下,却被仙亦宸一手制止。
“为师没有怪你,你就好好在这望月崖思过吧。”淡淡的瞥了执画凉一眼,脚尖一点便往望月崖对面山峰的桃夭殿而去。执画凉小脸悲戚,看到仙亦宸的身影隐入云雾缭绕的桃夭殿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狠狠的喷了出来。
执画凉摇晃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望月台宽不过十米,四周皆是万丈悬崖,一株桃花树下放着一张案桌,与一把绯色长琴。缓缓迈开脚步走过去坐下,闭目开始调息。
“好一个就此皆过,他仙亦宸的徒弟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却只得到一个毫无期限限制的思过惩罚?域尊未免太袒护这个徒儿了吧。”墨香阁,璎珞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一袖子扫下桌子上的茶点。
“没有查到你身上,已是万幸了。千万别气,别气。”另一个身穿紫色散花衣衫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璎珞的肩膀,劝慰道。
“流苏,你不懂。我就是不明白为何域尊会对执画凉这么好。曾经我听说域尊曾收过一个记名弟子,那个弟子从未得到过域尊一丝一毫的疼爱。”璎珞气鼓鼓的说着,满脸愤怒的盯着门口。流苏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璎珞,你如今再也不是什么公主了,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璎珞神色一怔,随即脸上便是一片挣扎与痛苦。
“我怎么可能忘了,我知道身负血海深仇,来此只为盗神器,灭北国,复我河山。”流苏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再璎珞身边坐下。
“明日便是祈年节,乃是夺取神器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北国王上明日也会赶来昆仑,随便将他在此格杀。”璎珞扭过头看着流苏,眼中一片坚决。
“但执画凉绝对也不能留。”
望月崖,执画凉支着脑袋看着对面的桃夭殿,师父现在一定在静思台入定修炼吧。无论我犯了什么错,师父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似慈爱却难以接近。师父的七情六欲恐怕早已湮灭在这千百年来寥寥寂寞的时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