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少年将厚重的衣衫又往身上裹了一裹,头也下意识的往衣衫里缩了一下。然后又不舍的看了看四周的旷野,不禁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个少年名叫寒夕,今年也到了十七岁的年纪,然而此刻他完全没有少年人该有的一些闲情逸致或者是埋头等下苦读的蛰伏。反而在这一望无际的枯黄的旷野上独自的唉声叹气。
过了不多久,少年好像也是厌倦了这种单调的风景,慢慢的向镇子里走去。
“浮生若梦,梦若浮生。本就是一场梦,这一次,又为什么如此的真实。”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旷野,但是,没有人会听到,也不会有人会去听。
少年走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径,之所以会在这种天气下走这些小径,只是因为不想和那些逃灾的人相遇,那样会让他的心有上会有些许的波动。下山的时候,师傅曾经说过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上三年普通人,他时时刻刻的牢记在心。
“到底是遵从师命,还是另有隐情?”少年苦涩的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少年蛰居在一个铁匠铺中,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妹妹寒月和铁匠王大伯。
火光映在少年的脸庞上,不停的晃动。铁匠铺外,是一些灰头土脸百姓,手里或抱着盐巴或一些维持生计的稻米。
少年此刻将头扭过了一边,不去看这惨乱的小镇。
“你不走吗?”
少年想要打破这份寂静,但是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此情此景下,他也就只能想道这句话。
打铁的大汉似乎愣了一下,手上的活计也顿了一下,但是,也就只有一瞬,之后便继续着手中的活计。他没有回答这位少年,他似乎也曾经想过在这个战乱的时代逃到东部或者南方都好,至少,自己幸存的机率更大一些。可是最终他也没有这样做,其原因,也没有人知道。
少年不再想呆在这个地方,他想逃离,或者真正的融入这场战争也好。但是他不能,师门的诫律,他无法突破。
……
“喂!”一个少女从墙角露出了额头,向寒夕晃了一晃,“喂!哥哥!”
少年此刻阴郁的脸庞似乎消融了一般,露出了一丝微笑。
少女见此,也大胆的跑了出来,向着寒夕身边凑去。
“你这丫头,这时候也敢跑出来,不怕当兵的把你抓到前线当劳役?”寒夕看见妹妹这么肆无忌惮的跑了出来,不禁打趣道。
“怕什么?”少女似乎没有什么惊惧的表情,将眉毛一抬,仰起了头,笑着说:“我是谁?大名鼎鼎的寒夕的妹妹啊!若是我被抓了过去,那么哥哥一定会跨马提枪,纵横千里,将妹妹我救出这水深火热的地方。”
少女说的是眉飞色舞,甚至还略微的带了一些狂傲之气。但是寒夕却是不以为然,因为,若是真的有士兵不长眼,他寒夕真的是不介意这样做的。
“喂!哥哥。”少女见寒夕又在想一些较为伤心的事情,连忙招呼道。
“怎么了?”
“那个……饭菜快凉了。”
“什么?”
这顿饭很好吃,寒夕这些天似乎也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饭菜,甚至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今天还有一道肉菜。虽然肉的分量少的可怜,却好歹也是一份肉,对于很多天没有吃饱过饭的寒夕,这顿饭简直犹如甘霖,洒落在他那几近干涸的小溪上。顿时他感觉到,生命就这样,挺好的。
“你就不问问这么多的饭是怎么来的啊!”少女心情有些失落的说道。按理来说,饱读诗书兵法的哥哥早就该知道这里的不对之处,但是他足足等到吃完了饭,还是没有听到询问,这让少女很是生气。
“还能有谁?不就是里长么。”寒夕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年头若是还有谁这么大手笔,绝对就是平日里有些油水的官了。
但是,这次寒夕心里却是有些打鼓了。因为他一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他的妹妹就在旁边一直笑。虽然是微笑,却把寒夕看的毛骨悚然,让寒夕浑身都不是很自在。
“别卖关子了,说吧。”
“寒夕,八岁考中童生,一时间以童生第一名,惊艳北齐,九岁被坤台山南台老者看中,收为弟子,自此隐身匿迹。一年前归来,世人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个人。”
就在这时,从屋子外一个略带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坤台山内,寒夕一心醉于兵法武功之学,终日不倦。一身才华,盖世无双。可惜,年仅十七,尚未加冠,不得已,屈身于市井之中,不得重用啊!”
脚步声一顿,房门蓦然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头发自然披在两肩的青年文士站在了房门前。“寒夕,我家主人有请。”
“妹妹。”
“怎么了哥哥?”
“关门。”
“等等!”青年文士霎时间方才的英气已然消散的一丝不剩。他本想着以自己主人的背景,任凭是何种高官也要客气几分,但是此刻他一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回过头来想想主人之前下达的死命令,自己还是硬着头皮接话。
“寒月,你现如今也不听哥哥的话了。”寒夕转过头有些责怪的向寒月说道。
“可是……可是这位大哥哥给了我们饭吃啊!”寒月连忙的辩解道。
“一顿饭,这句话哥哥我听的怎么这么伤心。”寒夕转身又冷眼看着这名青年文士:“再说了,这么一顿饭,陈兄,你还真是抠门的紧啊!”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好似不是向面前的文士说的一般。
“啪啪啪啪。”
掌声从里屋传来,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英俊男子缓缓的走了进来。
“寒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寒夕现在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也有了些许的愤怒,“你,你竟然敢藏男人。”
“这位先生,请吧。”寒月此刻知晓了哥哥的用意,把手放到了门口,躬身做了一个送客之理。
“你这又是何意?”青年文士此刻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情,正色说道。
“你,又是何意?”
整个房间,似乎都被寒夕的这一问凝固了,窗外天空晴朗,不时一阵清风吹过,在树梢间留下了一些淡淡的呼啸声。几点寒鸦,惨淡的叫了两声,让整个房间的氛围,更加凝重。
“我是何意?”青年文士淡淡的笑了两声,似乎他以为这本便不需要什么解释,因为他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寒夕知道,甚至他认为寒月也看了出来,要不然,寒月不会三番两次的为自己打圆场。可是,在寒夕这里,却不是天经地义的。“这句话问的好,我是何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这一代大家,竟然连这点道理都不知晓。还有脸问我是何意?”
“师门诫律,不是你和我可以妄加揣测,也不是你我可以独自打破的。陈致,你也要醒醒了。”不知过了多久,寒夕才说出了这些话,他自己似乎都有些认为自己底气不足,声音也没有前些年那么硬气。
陈致紧紧的盯着寒夕的眼睛,久久的不说话,到了最后,陈致的眼神中渐渐的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嘴角也微微的上翘,显得对寒夕是那样的不屑。
“那么你学这兵法是为了什么?”不久后,陈致淡淡的开口,“这点你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如果这样你都非要留在此地,那就是说明你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这原因你要用这个来掩饰,那么就一定是一些荒诞的私人原因,我给你一个晚上时间你自己思考一下。明天上午我再来,我只要你的回答。若是选择走,我可以给你兵马八千,若是留,我陈致绝对不会为难你。但是,你自己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因为,北齐就要亡了!”
一声重重的甩门声,将兄妹二人都大大的惊了一下。在这一阵声音渐渐的传过之后,整个房间,又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直到深夜。
入夜了,在这战乱的年代,什么东西都是稀缺的资源,所以,一到夜里,也就是整个镇子最安静的时刻。没有一点灯火,甚至是油灯。所有人都在黑暗里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向神明祈求自己可以活的到第二天早上。日日如此,他们吃着少的可怜的饭,却又天天的要担心自己的生命。
战争就是这样,每个国家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而让整个国家的百姓受到困苦。
“你说,爹会回来吗?”寒夕摸到了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应该不会了吧。”
少年听了这句话,仿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阴郁的神情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开来,“把油灯点开,今晚,哥哥给你做点好的!”
本书重写(从第一章开始写,还望各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