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白和Tinna相继推入急诊室,沈颜颓然的倒下,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们本是好命之人,让她们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过活不好么?
麻醉渐渐退去,杜白悠悠醒来,看到趴在床边小憩的沈颜。许是太累了吧。虽说是电视上经典俗套的情节,到自己身上有说不出的滋味,想是一盆滚烫的水注入冰身,氤氲而起,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这是唯一一次醒来看到的不是白色的天花板的吧,可惜还活着,杜白自嘲的想。记忆似乎回笼,杜白蓦的睁开眼睛,想要挺身起来,岂料麻醉退去,牵痛腹部,杜白一阵痉挛,倒在了床上。扫落了床头的花瓶。这场折腾发出的声响自然惊醒了沈颜。
“怎么了?”虽然刚醒,沈颜的眼神却异常清明,想是浅眠吧。
杜白只是蜷缩在床上,紧紧攥着床单的左手宣示着她此刻承受的痛苦,确实一丝呻吟的声响也没发生。
沈颜一惊,想是想起那次为佳坠楼后杜白的自闭,“杜白,你别吓我,Tinna没死,真的,没有死。”
听罢,杜白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的咬着牙关忍受疼痛,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
“真的呼呼”嗓子未进水的干涩嘶哑,加上伤口疼痛的呼吸,让杜白开口异常艰难。
看杜白开口,沈颜方放下心来,轻轻的摆动着杜白,检视杜白腹部的伤口,“Tinna坠下去的时候,救护人员已经铺好气垫。”看向杜白望向自己询问的眼神,沈颜叹了口气,给杜白到了杯水,小口的喂养着,“只是气体未充满,命倒是留下了,还在观察中。医生说结果很不好。”这些本是不该说的,可又怎么能瞒得住呢。
“我要知道全部。”被谁浸润过的声音不再那般沙哑,确实极轻,但沈颜却无法怀疑其中的坚定。对视良久,沈颜无奈的叹了口气,暗忖,遇到杜白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吧。“可能可能会是植物人。”
杜白脸上有一瞬间的痛苦,但很快就被压抑进去了,等待着沈颜的继续。
“杜白,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沈颜低头劝道,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不哭。我已经拼尽了权利去拯救,即使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我仍旧不会悔恨。悔恨只会浪费时间,我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我还要料理以后的事情。”
沈颜望向杜白依旧坚定清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忪,不是早知道么,她永远那么理智,至少在别人面前,而这个别人包括自己的吧。自嘲一笑,转念一想,至少自己还可以藉由帮助为借口肆无忌惮的赖在她身边,够了,这便够了。已经伤害过她一次,绝对不会再重来的。
“现在那边情形怎样?”这是此下杜白最关心的,失去在乎,不再慌乱的杜白是最可怕的。但既然做得出就要承受后果。
虽然杜白用那边代替,沈颜也知道她所指为何。
“你抢救过后昏睡了三天,Tinna确定为植物人后,纪非凌的母亲在刘家过来之际来闹过,被纪非凌喝止了。刘夫人倒是善心,怕耽误了纪非凌,做主解除了婚约。”沈颜如数的将过程简述给杜白,自然中间省略了很多,知道这些便足够了,不必用那些龌龊事来惹她发怒了。
“三天?哼纪非凌也是个人物,三天之内就将事情解决,不进得了便宜还能卖乖。”杜白顿了顿,“不过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呢”说罢陷入了深思,良久,“沈颜,帮我查一下纪非凌他妈妈在Tinna出事那天是不是来过医院。”
“你是说”
“我只是怀疑,在天台的时候我听到了Tinna的一句话,让我怀疑了。”
沈颜没去问什么话,那无疑是让杜白再去痛一次,这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杜白无言的躺在床上,空寂的屋子让她卸下了满身装备,疲惫如影随形。
她说我活着好脏,是个累赘。对,好脏。
Tinna,这句话我永远不会忘。不管是谁说的,我都会要她成为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死,不足以救赎她的罪孽。
还有纪非凌,从你决定不出现那天我便为你设定好了结局。希望你不会喜欢。
“你这是探望病号来了还是解灾度难来了。怎么整的跟个非洲难民赛的。”看着一进门便搜罗自己食柜现在狂吃的饕餮客杜白忍不住讥讽到。真不知道这厮的礼仪落在哪里生尘去了。
“得得得,看你那小气样儿,抠死你。”韦清浅舔舔刚刚剥食火龙果的双手,“恩,还是反季的水果好吃。”
“废话,你那吃的是钱,看病人不带东西还狂吃病人的你好意思么你。喂喂,那个你少吃点,吃那个你也不怕上火。”杜白凉凉的说,怎么看着他吃就那么好吃呢。
“那我也值了,看你那抠样,我替你照顾你媳妇那么长时间吃你点水果你就叫唤儿,你好意思么你!”说完韦清浅开始埋头在果篮里选择下一个进攻的目标。
杜白倒是没什么,听候脸上一红,睨了韦清浅一眼。杜白看后不可抑止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忘了她,要怎么开口呢。手边本是清甜的水果入口索然无味了,杜白顺手仍在了床柜上。
“怎么不吃了?“柔柔的问道。注视着杜白,刚刚哭过的眼睛异常清亮,让杜白有些不忍。
本是自己受伤,她却比自己还要伤心,捧着自己重新包扎的手臂不住的哭泣,一度让杜白以为沈颜骗了自己,这条手臂费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还能用,只是再也不能画画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画画并不是生命中的唯一了,连生命都看不到,还会有什么在乎的呢?
“没胃口了。”说罢,迟疑了一下,“清浅,你能不能帮我卖个粥,我饿了。”
韦清浅本想拒绝,但他知道,杜白一旦叫他全名就意味着要求自己绝对的服从,也没说什么就闪身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静的能够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很不安,她有种感觉,杜白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他不知道你爱喝那家的粥,还是我去帮你买吧。”说完便抓着椅子上的包想要向外跑去。
杜白叹了叹气,“不用了,我只是不想他在。”
“没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要你多等的。”慌张的说,已经走向了门口,快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不会发生了
“够了,我们分手吧。”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杜白本以为会很轻松,可是为何心还是会痛?
“不不不。不要说,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这么残忍啊,不”双手堵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无力的靠落在门上。似乎这样就能骗了自己听不到了吧。
杜白艰难的站起来,她可以说分手,但她不允许自己躺在床上说出口,那是一种不尊重。她,决不允许。
哭过之后开始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杜白“我那么爱你,纵使你不爱我,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走,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爱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了呀。”说完,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声音中充满了祈求。
杜白多想走过去拥她入怀,轻轻的告诉她她喜欢她,看着她为此露出的笑容。对,是喜欢,浓浓的喜欢,她的温柔,她的纯净,她给自己的点滴就像是阳光一样无法阻挡的照进了杜白的心中。在她未明之际,攻略城池。
可是,不能啊。不是不可以,是不能。
杜白能,杜箬不能。
杜箬如果做了杜白那般肆无忌惮,受伤的不会是杜箬,只能是她。
可是仇恨,只有杜箬才能化解,杜白不能。
而那浓浓的喜欢,抵不过仇恨来的快,来的凶猛。
所以,她。必须残忍。
“爱你?”杜白看着,强烈的压抑着心中的苦涩,用阴魅的笑来掩饰脸上无法隐藏的痛苦,“不可能呢。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游戏,谁用情谁便输了。而我一向是赢家。于我而言,你动情了,便失去了陪我玩下去的资格了。”挪开双眼,不去看她那惨白的脸所彰显出的痛苦,她怕,再多看一刻便会弃械投降。附在腹部的手有些许的湿润,许是伤口裂开了吧,可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痛呢?杜白凄凉的一笑,她竟然能如此的痛。
“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不该问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若是,若是杜白将自己置于何地?她怎能她怎可那一刻希望自己从没存在过,这样就不会爱上她吧。
不,不是的。杜白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可是现在否认毫无意义吧,甚至不应该去解释,她那样认为也好。彻底死心吧。“如果你舒服些,随你怎么想。我累了,你回去吧。”杜白能看到明显僵硬的身体,走吧,就这样走吧,彻底的走出我的生活,安安静静的过着属于你的简单的生活。或许你会伤心,但终有一天,有另外一个人,用温暖的笑容抚平你心尖的伤痕,取代我的位置。
就这样,很好。不是么?
开门那一霎那,看到门外站立的女子,那朵她生命中的向日葵,她努力想要照耀的人啊。
杜白看到连引云皱了皱眉头,她来了有一会了吧。看向的身影,蓦然心紧,她的背影彰显着绝望的哀伤。
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这地方她一刻也不能忍受,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喊出声,跑了出去。这是她仅有的最后的尊严了。为何,为何自己拼劲力气都得不到的,她却可以那般自然的拥有,这是为何?跌跌撞撞向前跑去,惹来一路狼藉,叫骂声呼唤声不绝于耳,是谁在呼唤自己?顾不得道歉,只是拼命的跑,她,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