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并不知道安芩芩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也并未给她什么承诺。杜白明白,承诺,不过是变相的怜悯,沈颜那般骄傲,不会容忍怜悯的存在。
  上苍是眷顾沈颜的,她得到的是杜白的爱而不是怜悯。假若不爱,即使知道明了沈颜所做的一切之后也不会生爱,只不过会有一种深深的怜悯。
  一生中你总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她宠你,疼你,呵护你,她所有的原则与你而言形同虚设。为你忧愁,为你欢喜;
  一生中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你宠她,疼她,呵护她,你所有的原则戒律与她而言不复存在。为她伤身,为她安溺。
  如果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充斥在这一生之中。
  于理论是公平幸福的;于现实怕是医生的悲剧吧。
  感情从来不公平,一方的付出有另一方接收,细水长流蔓延向前。若是同进同退,背驰而行,哪怕深爱,也只会越走越远吧。开始时的美好也会成为过眼云烟吧。
  可不可以不要批判她为吃傻,仅因为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她的所有;
  可不可以不要训斥她做自私,仅因为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对她的好。
  这便是最纯粹的结晶,不因索取回报而付出,不因得到甜怡而去偿还。
  她们只是纯粹的去爱,去享受。
  不必朝花夕拾,不去旧事重提;不在乎未来憧憬,无所谓患得患失。
  简单的活在细腻中。
  如同一朵花开,群芳顺彩。纵使在黑夜,纵使一瞬间,却道,这便繁华了一生。
  如同双生花落,轻弃执着。固然将别离,固然如陌路,堪称,那便绚烂了曾经。
  花开酴醾,开尽彼岸。何其美丽,何其妖娆,终究不过是一方妆饰,装饰着寻情人轮回的路。或许沉沦,或许耽搁,终究不会停留。情,不在此。
  杜白走向树下轮椅上的正在感悟的青年,用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沈颜怔怔的呆立,感受着鼻翼间熟悉的味道,眼皮上传播而来的指尖的冰凉让她有种落泪的震撼。
  她不敢说话,怕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满地的落叶,一片凄凉。
  她不敢说话,怕这些不过是她思念后的海市蜃楼,清晰后,随落一地的满是哀伤。
  杜白似乎看出了沈颜的异常,刚想拿开手便被沈颜按置,“别动,如果这是一场梦,让我幸福的久一点好不好。”声音中透着嘶哑却也异常清晰。
  杜白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嘴角凝结出一丝苦笑,转眼湮没,将手拿下包裹住沈颜的手,转到她面前半蹲下来静静的看着沈颜。现在的她脸色异常苍白,充满着病态的消瘦,杜白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沈颜,你惨了,你要娶我。”让我帮你支撑你一切的背负吧。
  “不不”沈颜推开杜白的手,故作冰冷,“我知道你知道了,你不用”
  “听我说完沈颜。”杜白重新双手抱着沈颜的脸颊,“或许你会觉得这是怜悯,可是我要你挺清楚,我只说一遍,我爱你,沈艾。”说罢静静的看着沈颜,那般的投入。
  沈颜听候紧紧凝眉,眼中闪着痛苦希望和绝望,太多太多夹杂在一起,让人理不清头绪。心里某个角落正在慢慢融化,可不可以让她自私一次,她保证,这个自私会很短暂很短暂。
  “你会后悔的。”算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挣扎吧,沈颜很清楚,这劝说中带着那么浓厚的希翼,让它显得那般无力。
  “那你现在要给我买个大点的戒指。”杜白看着沈颜静静的说。
  沈颜看着她静静的笑了,就算就算是怜悯的期盼,让她沉浸一次吧。自己骗过自己,谎言便也是了真实。
  两人的婚姻关系着两个家族,这必然横生枝节。杜行算是一路看着杜白和沈颜的发展,他无法反对,可出于私心,他也无法赞同。杜箬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即使沈颜再深爱,可现实她们终究无法长久。自己都没有立场又何必去干扰别人呢?
  文秋言经过女儿的自杀想起了同样自戕离开的丈夫,一时心里无味杂瓶无法说清除,许是累了,说了句开心就好算是表态了。
  最难办的是杜老爷子,军人看重的是气节和强壮的体魄,而此时的沈颜怎么也入不了杜老爷子的眼,他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一个病秧子随时准备做寡妇呢?
  杜白对杜老爷子的思想只能仰天长啸封建思想害死个人哟。便继续投身在杜老爷子的思想教育方面。
  “爷爷”杜白端着厨房刚做出来的点心推开杜章德的书房。
  “额,爷爷好困,先去睡了。”
  “爷爷你不许走。”杜白看爷爷又要开溜赶忙放下点心拉着爷爷的衣袖。
  杜老爷子挑了挑眉,“干嘛,这是在命令爷爷?”
  “哪敢啊,这是恳求,是恳求。”杜白知道现在的表情肯定特么的谄媚。切,那有什么,达到目的,别说谄媚,再狗腿一点都无妨。
  “求?就算你抱着大腿求爷爷,爷爷还是要走诶诶,你这孩子干什么?”杜章德等大双眼看着下面的杜白。
  “抱着大腿求您啊。”杜白抬起小脸无辜的看着爷爷,桃花眼中盈满了泪水,眨巴眨巴的。
  杜老爷子感觉自己真的是青筋直跳,“好吧,我们谈谈吧。”
  两人坐定,杜白一扫之前的嬉闹,满脸肃穆,“爷爷,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反对,我也知道你反对是为了我好。”顿了顿,举起左手,“爷爷你知道么,就在前几天你这个不争气的孙女自杀来着。”说罢扥了扥衣袖,露出仍旧狰狞的伤口。
  杜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爷爷应该清除爸爸是怎么死的吧,我和他一样呢,生了一身忧愁的骨。即使被救活,我心心念念的仍旧是死亡,那种游走边界的轻松与洒脱。”
  “哎”杜章德深深的叹了口气,想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孙女也那般自己让她做的终究不够啊。
  “到后来我看到了沈颜,我那麽努力放弃的生命她却那般渴望。知道了她对我的好,世上不会载有一个人像她那么爱我了吧,寻觅了那么久,我可以停留了。如果没有她,我真的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她给我的是亲人无法代替的。”
  杜章德静静的看着杜白手上的伤疤,现在还想一直大蜈蚣匍匐其上,看那刀法,割的那么深,那么决绝。算了,自己是真的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么?
  “愁死了,回头让沈小子给你买条手链遮着丑。”说罢其实走出了书房。
  杜白静静的看着爷爷的背影,真是个别扭的该老头。
  爷爷,原谅我的一些隐瞒好么,孙女真的是爱了,怕了那些横生的枝节,赌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