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接近晌午,綩清才醒过来,李立看着綩清终于有了血色的面孔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问道“綩清姑娘,您感觉好些没?要不要老奴去叫御医来看看?”綩清愣了愣,感觉脑袋不似昨天那般迷糊,心里一顿,被子里的手悄悄覆上另只手腕,眼色微沉,嘴角勾起一抹笑“没事了,谢谢公公了”
公公露出笑意“綩清姑娘的药方果然有用,还是綩清姑娘厉害。”
綩清听着李立的话微微的笑,却从李立的话里嗅出一丝一样,李立之前从来都是以侯妃称呼綩清的,綩清感觉到一丝不平常,看了看李公公心里已经明了,眼眸微沉却没说什么。
李立眸隐了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瞧奴才这记性,老奴倒是疏忽了,忘了通知御膳房,您这睡了三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熬些粥来,御医说了,您刚醒不能吃太油腻,先喝些粥,委屈您了”李立抱歉的看了看綩清,綩清笑着摇了摇头“公公綩清应该谢谢您,若非您昨夜给綩清熬药,綩清今日也不会好的这般快。”
李立闻言神色微微变了变,低下头,藏住眼里的异样,干巴巴的笑道“折煞老奴了,綩清姑娘,这药是日服三餐吗?今日的药已经熬好了呢,待会儿要不要先喝完药再进食?”
綩清想了想,眉头轻轻皱了皱,嘴角轻轻勾起笑道“不用的,公公这药綩清晚上再喝一副就好了,这药药性比较强,服用多了也不好,怕适得其反。”
李公公点了点头,綩清突然不自然的脸色接到“对了,公公,晚上可否跟药苑那边说一声,在药里加些蜂蜜”
李公公愣了愣,抬起头看着綩清,突然明了的笑了,綩清一愣,公公笑道“綩清姑娘莫不是怕苦?”
綩清不好意思的移开眼,强装淡然,嘴巴里小声道“没有呢,只是那样药味不会那么大”
李公公笑了笑,没有揭穿綩清,“好好,老奴这就去和药苑那边说,随便让他们晚上拿些蜜饯甜汤之内的过来”綩清点了点头。
李公公笑着往外面走去。本来作为先皇的亲信李立对着皇城有着不一样的忠诚心,现在新帝继位,政权不稳,司徒朗却似乎对这左相之妻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李立之前见过綩清,对这个有聪慧的女子很是欣赏,綩清被胁入宫,李立心中虽同情綩清的遭遇,但更多的是对司徒朗的担心,京中谁人不知,苏慕言对这个妃宠爱万分,若司徒朗真要留下綩清,那苏慕言早就按捺不住的心,恐怕会爆发,现在的司徒朗,想要与苏慕言抗衡,只怕会是两败俱伤啊。其实看着綩清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李立心中甚至想过,若是綩清能一睡不醒,对司徒朗,对苏慕言,都会是最好的结果,此刻,看见綩清小女孩般的娇羞,李立心中对綩清却是再也狠不下来。
这个女子,从独自面圣的胆量,到随机应变的机警,又有不逊与尹月的美貌,更有一颗细腻善良的心,怪不得,怪不得苏慕言要为她二卸相权,怪不得司徒朗为了她不惜将太子妃撇在太子府却犯险暗中接她进宫,这女子,连李立自己都难以恶言对之啊。
李立低着头苦笑,心中默默叹息,这宿命,怕是司徒朗难以逃掉了。
圣上当年为了元妃,如今难道是司徒朗为了侯妃吗,只是苦了太子妃——骠骑老将军的独外甥女啊,老将军早年随先皇征战沙场甚是得意,不料天妒英才,老将军膝下唯一的儿子在安平之战时随苏勉丞相一去不回,留下了唯一的血脉静儿,圣上怜爱,特立静儿为太子妃,早早就为二人定下了亲事,待到静妃一及笠,太子便将她娶入了府中,如今圣上不在,静妃怕是难以在宫中独立的啊。
李立眸光微沉,头埋得更低了,綩清见公公躬身的背影,心里一暖,这宫中,李公公怕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綩清的人了吧,綩清想着嘴角笑意加深,眼底却流动着淡淡的哀伤,苏慕言,綩清突然很想见到他。
綩清眸色微沉,下了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苍白的脸颊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润,綩清眼底露出一抹苦笑。转身,綩清眼里露出惊讶。
只见快要出去的李公公,恭恭敬敬的站到了门边,弓着身子脑袋沉沉的低着,门口一个接一个进来好些宫女,将手中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綩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盯向门口,弯着身子的李立嘴中缓缓道“皇上”
司徒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色的锦衣上嗅着金色的龙,冷冷的眸瞥了眼众人,房内除了李立,皆悉数退下,綩清眼皮微垂,福身,不起波澜的声音恭敬道“皇上万安”
司徒朗深邃的眸看向綩清,“听闻你醒了,我让御膳房做了些吃的,都是很清淡的小菜和参汤。”
綩清抬起头看了看司徒朗,司徒朗眼神幽黑却隐不住那淡淡的灼灼的目光,綩清轻轻一瞟,恭敬的坐到了桌边,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喂着,司徒朗心下一惊,脸上露出喜色,正要往前走两步坐下来,綩清却忽地抬起脑袋看向司徒朗,綩清目光淡漠,没有情绪,灵动的眼也不似往日般光彩,就这般死死盯着司徒朗,司徒朗愣住,眸光变得深沉,“綩清”
林綩清神色动了动,放下碗筷,起身躬身道“民女在”
司徒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目光变得凌厉,看着綩清不说话,她这般毕恭毕敬的样子,他怎么会不知她的用意。
綩清顿了顿,抬起脑袋,眼睛微低,“谢皇上御宴,綩清替侯爷谢过皇上,皇上如此重视侯爷,连綩清区区一介侯妃的饮食起居皇上都要亲历亲为,侯爷知道一定会感激皇上的,綩清在此,先谢过皇上了”綩清说着又福了福身,旁边的李立却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司徒朗闻言,眉轻轻皱起,目光犀利,盯着綩清,脸色变沉,道“你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朕吗”
綩清眼皮微抬,看着司徒朗面上不带任何情绪,淡然,漠然,“皇上忘了吗,綩清早已嫁坐他人妇了,此话又何从说起呢,皇上莫要折煞綩清”
司徒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有我愿意,你随时可以成为朕的女人”
綩清捏紧了拳头,冷冷看了眼司徒朗,不理会司徒朗犀利赤裸裸的目光,往里厢走去。
司徒朗眸光一紧,眸中升起一丝怒火,恼怒的一把捉过綩清的手腕,綩清一惊,面色灰白,却强忍住心慌默默在心中念道苏慕言的名字,硬是站在原地,不挣扎,也不回头。
司徒朗心痛极,这女子,为何这般绝情,她对苏慕言却那般不同,想到那日城门口为苏慕言他们送行,她在他怀里浅浅的笑,他看她时温柔地眼,让司徒朗越来越嫉妒,念及此怒意更甚,捉着綩清的手越来越用力,低垂的眸强忍道“你明知,那次,是意外,若非……”
綩清身体一僵,突然冷冷道“司徒朗,当真要我恨你么”綩清的心凉了半截,脑中那恶心的一幕幕画面让綩清身体变得冰冷。
司徒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痛意,突然一用力,将綩清拉入怀里“是”司徒朗眸光变沉,带着痛意的眼闪过一丝恨意压低脑袋,在綩清耳边低声道“我后悔了,我不该……让你离开……早该……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綩清一惊,瞳孔骤然放大,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要敢动綩清一下,綩清立刻死在你面前”司徒朗闻言一声轻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未及綩清反应,司徒朗双臂将綩清抱的更紧,狠狠的声音继续道“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朕也要留下你的人,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今日,苏慕言不会来救你了”
司徒朗放开綩清,綩清身体不由自主向下倒去,司徒朗眸光一沉,一把将綩清拦腰抱起,綩清惊恐的张大了眼,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綩清无力的挣扎,待发现挣扎不得,眼底露出绝望,狠狠看向司徒朗“你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司徒朗凝重的眉头,看也不看綩清,径直往里厢床边过去,嘴中冷冷倒“李立出去,不准让人进来”
李立狭长的眸中有着诧异、阴沉、担忧、李立看着司徒朗,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这般一步步向着火坑,眼看就要重复上一辈的悲剧,自己却是无能无力,李立心中一阵痛意,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眼綩清,应了声,隐住复杂的神色退到了外面。
綩清眼角瞥见被关上的房门,眼底最后的一丝希望消失,看着司徒朗决然的样子,綩清心里灰冷一片,心中没有了恐惧,满满却都是恨意,綩清冰冷的眸狠狠盯着司徒朗,一字一句“我林綩清发誓,此生拼尽一死也必要杀了你,司徒朗,苏慕言会等我”
司徒朗脚步一顿,眸光动了动,依旧是朝着床边走去。綩清看着司徒朗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闭上了眼。
綩清决绝的闭紧的眼抿紧的唇,拳头里嵌进肉的指甲,全都写满了对司徒朗的狠意和轻蔑,司徒朗眸光一沉,移开眼,轻轻将綩清放到了床上,黯淡的目光闪过一丝坚定,手伸向了綩清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