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新帝的登基大典,所以李公公并未守在门口,只是司徒朗多派了些侍卫,待东北处的大钟响起,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房间内的白羽,听见大钟的声音,嘴角露出了笑。
綩清看了看白羽,凝眉看向门口,扑簌簌几声后,綩清听见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綩清狐疑的看向白羽,此刻门突然被打开,綩清看着门口皱起了眉惊讶道“陶潜?”白羽笑嘻嘻的看了看綩清,朝门口走去。
门口的人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灿烂“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再见你,你又是这般狼狈”
綩清闻言神色一暗,陶潜笑的无害“怎么?太想我了都认不出我了?还是你舍不得走啊”陶潜抱起双手,斜倚着门一脸笑意“只有半个时辰,你要是不想走,那我会给苏慕言带话去的,就说你……”
“陶潜”綩清眼中一紧,不理会陶潜的调侃,直接问道“楹儿呢?”
陶潜站直了身子,嘴角放下,不再那般玩世不恭,看了看綩清“她回山上去了,”陶潜顿了顿,隐了隐眉目“受了伤,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綩清一惊,眼露担忧“楹儿受伤了?”
陶潜闷闷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旁边的白羽打断“先出去再说,你若是担心,可以绕路去看看她”
綩清想了想,去找苏慕言之前的确可以回去山上看看楹儿,点了点头,三人往外面走去。
宫中人员大都在东北祭台那边,所以一路上并未遇见多少人,偶有路过的小宫女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太监打扮的綩清和侍卫打扮的陶潜,白羽一头银发显眼,所以并未与綩清同行,白羽先行到北门等候綩清他们。
待綩清到了北门前的空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二人皆顿了顿。白羽那一身白衣,飘逸在门口,立在侍卫不远处,银发下紧紧抿着唇,眼底阴冷。
陶潜眼角深深撇了撇綩清,向门口走去,綩清担忧的看了看白羽那边,跟上了陶潜“不要说话”陶潜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綩清愣了愣,眉色暗沉,心里慢慢不安起来,他们这样子,肯定是出现了变故。
离城门越来越近,綩清刻意压低了脑袋,白羽瞟了眼这边,看向门口。
“刷”的一声,侍卫们抽出了兵器,拦住了陶潜和綩清,陶潜掏出一枚令牌,侍卫看了看,放下手中的兵器却道“现在不能出去,皇上有令,大典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宫,待大典结束才可放行”
陶潜神色一暗,幽幽看了看白羽,显然二人都未想到司徒朗会来这一招,綩清的心也是一沉,綩清低着的头撇了撇白羽,只见白羽的手在袖中微微动了动,陶潜神色一变,綩清心底一惊,急忙出手按住了陶潜伸向后背的手,陶潜眼中异样,白羽深深看了眼綩清,淡漠的移开了眼望向别处,綩清复杂的看了看白羽,收回目光,抬起头,看向侍卫,眉头紧皱,神色焦急,綩清压低了嗓子道“大哥,奴才的妹妹得了急病,如今家里拖来口信,小妹熬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奴才,”綩清的眼角适时变得湿润,又道“还望大哥通融”
侍卫神色一变,狐疑的目光看向綩清,綩清心下一沉,怕侍卫看出异样,不安的低下头往陶潜身后缩了缩。
“这位公公是哪个宫中的?面生的很,可有主子的令牌?”侍卫的目光一直盯着綩清。
陶潜身后的手捏紧了手里的暗器,綩清知道如今怕是糊弄不过去了,目光黯然。陶潜正要动手,却闻一声熟悉的声音“小路子,怎么还不赶快出宫去”
綩清一愣,望向后方,眼底露出一丝惊讶,而白羽阴恻恻的眼神看着来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陶潜凝眉,暗暗收回暗器。
那人疾奔至綩清面前,綩清神色一变脑袋垂的更低不敢看来人。而门口的侍卫皆是神色一变,恭敬的福了福身“李公公”
一身深蓝暗色绣花短袍的李立看了看侍卫们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綩清,一把捉过綩清的手“小路子,你妹妹如今这般紧急,为何还不快快回家见她最后一面”
綩清微惊,缓缓抬起脑袋,隐住眼底的复杂,深深看向李立“李公公”
李立焦急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看着綩清,“是我糊涂了,忘了皇上的命令了,钟侍卫”李公公转身面向其中一个侍卫“给小路子放行”
那名侍卫神色一变,为难的看向李公公“公公……这……”
李公公神色一凛“这什么这,我的话都不听了?如今圣上不再,是不是我这老奴才也变得不中用了”
“公公妄言了,钟某不敢,还请公公莫要怪罪”众侍卫急急行礼
李公公瞟了眼綩清,继续道“行了,不为难你们,这件事老奴告知过皇上了,皇上应准了,要不是早料到你们死脑筋不放行,老奴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了,你们赶紧的,我还要赶回大典,误了事,拿你们是问”
侍卫神色一变,犹豫的互相看了看,那带头的钟侍卫终于挥了挥手,众人让开了道路。
李公公点了点头,回过身来看向綩清和綩清身边的陶潜,綩清神色变了变“公公,您……”
“行了,先不要谢我了,老奴不过是年纪大了,见不得宫里不平之事,小路子,你出去了就多陪陪家里,老奴会求皇上放你离宫,这宫中始终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啊,待皇上应准,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再不要回来了”李公公眼神幽幽,盯着綩清,话中有话,綩清心里一顿,神色变深,缓缓点了点头“公公多保重,他日公公有难必定拼力相救”
李公公微微笑了笑“老奴一把老骨头了能有什么事,老奴这里是一点心意,你好好安置好家里人”
李公公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綩清神色微沉,复杂的看着李公公,李公公作势将信封塞到綩清手中,靠近綩清时悄声道“綩清姑娘看过后烧到便可”
綩清神色一紧,看着恢复笑意的李公公,凝眉将信封收入了怀中。
李公公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白羽道“白侍郎,您去接骠骑老将军时顺便将小路子送一趟吧,免得他赶不及了”
白羽眸色深重,盯着李立,没有说话,李立却不以为然,兀自转身,嘴中念念有词“老了啊,早该下去陪圣上的啊……”李立一手捶着腰,渐渐走远,綩清深深望着李立慢腾腾走远的背影,眼角微湿,这一刻,他不是圣上的亲信,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只是一个孤寡无助的老者,风中的垂垂老者看起来那般孤寂。
白羽看着李立走远的身影,神色闪过一丝幽暗看向綩清“走不走,耽误了老将军的行程,李公公磕破脑袋都救不回你的一条小命”
闻言的侍卫们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后怕的看向白羽“白侍郎,是小的们多虑了,不知您是去接老将军的,还请您见谅,老将军那……还请多担待点……”
白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了看众人,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去。
綩清神色一变,深深看向白羽,点了点头,随陶潜的步伐,向城门走去,侍卫们相互对视一遍,终是再没有人敢再出来,质问陶潜,三人出了城门。
此刻正在祭坛上的司徒朗,心中突然一顿,司徒朗轻轻皱了皱眉,右手摸了摸胸口,看着急急赶来的李公公,心里隐隐不安,司徒朗幽幽看了眼司徒烁,人群前面的司徒烁,一脸不乐意,竖着眉,烦闷的抿着唇,司徒朗眼中一凛,这个弟弟,还是这般不懂事,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我行我素,司徒朗警示的眼神看向司徒烁,司徒烁皱了皱眉,别开了眼,却不在烦躁,安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是难看的表情。司徒朗看了看司徒烁,正收回眼,却看见了匆匆赶来的一素衣宫女,司徒朗神色一变心里一紧,小宫女扑倒在台前,一旁的右丞凌厉道“大胆”司徒朗凛厉的盯着小宫女,小宫女看了看右丞,回头看向司徒朗哆嗦道“皇上……皇上……东宫……”
司徒朗目光一紧,犀利的看了眼小宫女,急匆匆步下了台,朝东宫那边走去。台上那端庄静立的女子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众人,心里闪过一丝凄凉。
李立看着台上的静妃,心里默默叹息,皇上为了她竟撇下未完的登基大典,果真是祸水红颜啊。
踏出城门宫外正道两边挂满了白色灯笼,拐角处,无风静静立在墙角,看见三人里平安归来的綩清,心里终于放下心来,綩清看见无风,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无风不自然的移开眼,看向了别处,綩清没说什么,北门处一阵吵闹声,似是宫中传来急报,侍卫们顿时神色肃然,城门缓缓的被拉上。
三人对视一眼,上了一旁隐藏着的马车,白羽瞥了眼紧闭的宫门,幽幽道“去竹林小筑。”
马车疾驰,那朱漆大门越来越远,綩清幽幽看了眼宫门,默默放下了窗幔,心中只期盼那老者能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