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到,太阳尚且没有探出云层,整个天空一片的黑暗!星星已经隐匿了踪迹,只有一轮弯月悄然的挂在天空之上!会稽城墙上盆火星星,将一大片的黑暗驱散!转轮声响起,沉重地大门被缓缓推开,往日里尚且没有人进出,今日却是一阵马蹄嘈杂,踏过城门,数十骑快马加鞭而行!
把守的士卒精神抖擞,却无人盘查!
“头!我们就这样把他们放下去了?”城楼上一旁的副官问向城门司马!
城门司马的脸上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这副官说道:“王府的令牌,健硕的军马,这乃是王府的三百里加急!”
“可是王府三百里加急从来没有在刚开城门的时候就走了,他们可是直接叫开城门的!”
“兴许不是什么急事呢!”城门司马说道,“好了,防护好城墙,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是!头!”
城门司马看着绝尘而去的那队人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看了看手中的王府腰牌,这块腰牌可是不大一样啊!他转过身子望向王府那边,叹了口气,或许今日里不会太过安生!
王府议政大厅内,穿着着绿色蓝色的大臣在里面议论纷纷!二十八名锦衣卫锐士依旧挺立在大厅两侧,手中的水火棍,腰间的绣春刀,精神抖擞!大臣们还在议论纷纷,上首的王座之上如今却是空无一人!已经是卯时过了三刻钟了,这王府的议政厅内周万里还是没有出现,就连平常一早就到的公公刘安也没有出现,跟凭空消失了一半!
周昕站立在大殿的一旁,闭目不语,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而另外一边的贺齐却是两眼炯炯,周万里首次不朝,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朝堂内的十几人吵吵嚷嚷,让人好不厌烦,惹得贺齐也是耳根子直动!
“周大人!”站立在周昕身后的魏凌对着周昕拱了拱手!
周昕睁开了一只眼,回头一看是魏凌,问道:“怎么,魏凌你有何事?”
“周大人,我听说吴郡的世家变了卦,整个吴郡如今乱成一团,不知道现在吴郡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君上要如何处理呢?”魏凌站在周昕身后轻声问道,说实在的他才不愿意管这吴郡成了什么模样,但是毕竟魏家也是他的本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周昕已经四十有余,说起来与其父魏朗算是老交情,经历过党锢之案的他知道这些朝廷机密是不能在这百官之中肆无忌惮地讨论的!虽然如今会稽新朝取代了旧朝,他周昕也算是“二臣贼子”,更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更加的小心,更加的把握住方寸!何事可争,何事不可议,他拿捏得很是分寸!
转过身子,周昕对着魏凌劝诫的说道:“此乃军国大事,君上自有分寸,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不要引火烧身!需要知道,这隔墙右耳!”
魏凌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这吴郡魏家怎么说都是我魏家分裂出去的,不知道君上会不会迁怒与我们会稽魏家呢?”
“说白了,如今这魏家也是被一剖为二,你是你的会稽魏家,他是他的吴郡魏家,君上岂会分不清楚!多虑了!”周昕摇头道!
“或许吧!只是我这心中难以安定也不知道君上是何解?”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王座,魏凌不由得有些出神!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要知道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你要想想詹家是怎么亡得!别没有因为吴郡的魏家而往,反倒因为自己多嘴给把自己给害了!”周昕冷冷地说道,越国初创,一切求稳,不容许有人擅议朝政,而且他和这魏凌同时投靠在周万里的旗下,他也不希望这魏凌就这么被锦衣卫的捕风捉影给抓了!
“受教了!”说着魏凌又是拱了拱手!
“咔咔咔咔”,议政大厅外突然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极为响亮似乎就是踩给这些大人们听得!大厅内的一众大臣都回首望过去,却是看到的是锦衣卫的南镇抚使左飞宇——今日左飞宇轮值负责议事大厅的安全!众人有些愣了愣,大厅内变得有些萧索,没有人再敢随便说什么,因为锦衣卫他们都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锦衣卫虽然有些不同寻常。但终究是一支卫队,这些人都是武官,同为武官的贺齐就没有顾及那么多,于是大步迈上前几步,将左飞宇迎到殿外,然后又对着左飞宇拱了拱手,说道:“左大人!”
“贺将军!”左飞宇虽然脚步很响,但人却颇为的疲倦,自从昨天下午被周万里一阵狠批,他不得不着手人立即去彻查锦衣卫内部事情!说实在的,不查不要紧,一查查出来有问题的锦衣卫竟然有近三十余位!一夜彻查,这三十多人投奔之人倒是各不相同,将所有的口供整理完毕,已经差不多要五更天了!刚刚想要歇息片刻,便接到了王府的报告,周万里微服出宫,问她要人手来了!处理完这些事情,顾不得歇息这才向着这里而来!
贺齐自然也看到了左飞宇的憔悴模样,不由得大为惊奇,连忙同左飞宇走到殿角边关切的问道:“左大人,你这气色可是不怎么好啊,怎么着,又有大事发生了?还是……”
现在京师会稽中,除了他这个四品锦衣卫镇抚使就属贺齐这个飞骧卫将军统领着的五千兵马了,当然白袍军,和白瑜统帅的秦军都在,但是白瑜现在不知何踪而陈少明又在边境!左飞宇自然要给贺齐透露消息!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安定下来,要知道这里可是不能够乱起来的!
“呵呵,哪有那么多的大事啊!”左飞宇爽朗一笑,这一句话是说给殿中的群臣说道所以声音也特别的响,而左飞宇这般也是希望他们不要胡乱猜测,要知道瞎琢磨,瞎琢磨会出现很多事情!
贺齐在左飞宇身旁自然能看出左飞宇的脸色,他知道一定是有大事情发生了,否则周万里不会不来早朝的,他不由得出声问道:“越王今个是起晚了,还是……?”
左飞宇悄悄地对贺齐耳语说了一句:“今个一大早,越王出城了!”
贺齐不由得一震,连忙说道:“如今兵荒马乱的,越王是要去哪里啊!”
不是贺齐夸张,虽然会稽已经将那些土匪麻匪给处理了,但是其中还是有些难以处理的棘手事件!这还是会稽,还是越国,就连越国境面内都是这般,那更不用说那些还在打天下的各郡各县了!
左飞宇拍了拍贺齐的肩膀细声安慰,轻声语道:“君上乃是天子,谁人能伤害得了,更何况还有锦衣卫的好手暗中保护!况且君上想去哪里,左某我也略知一二,君上所去离军营恐怕也不大远!陈将军的大营更只不过是片刻!贺将军把心放到肚子里,君上万事无虞!”
“大人是去看陈将军……?”贺齐小心地问道!
陈少明!左飞宇心中冷哼一声,只怕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即便他是白马探花陈庆之又当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一届武夫,而让君上最为忌惮的恐怕还是萧成麒吧!
左飞宇拍了拍贺齐的肩膀正要说几句!
就在这时候,一名带着刀的內侍迈步从连廊走入议事大厅,手中的拂尘一掸对着底下的诸位大臣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大臣,今日里君上偶感风寒,君上降下了圣旨,今早上的叫起啊就罢了!你们回了吧!”说话间拂尘又是一掸摆出了一个请归的动作!
“哎嘿,这个不对呀!”众人中不由得有人议论了一句!
“周大人,这君上是……”魏凌有些小心地问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恐怕君上是……各司其职,魏大人多虑了!”周昕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些心思还是摸得出来的!君上失踪,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小心被耍唉!
“唉!真是伴君如伴虎!”魏凌感叹了一句!
“唉!这话可是你说得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啊!什么都没听见啊!”说着周昕迈着步子大步离开了!
看着诸位大臣都要离开了,左飞宇心中也有些暗动,萧成麒啊萧成麒,这一次我可要看看你怎么度过去!
左飞宇对着贺齐拱了拱手说道:“贺将军,得了,回了,您走好啊!”贺齐也拱了拱手,临走之时,左飞宇的手在贺齐的肩膀上拍了几拍,意味深长!
“那回见!”贺齐点了点头,转身缓步离开!
贺齐几大步离开,迎面却看王府外的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停候!
车前挂着一盏“周”字的灯笼,不用言明这定然是会稽府尹周昕的马车!果然,周昕从马车里缓步走下,对着贺齐拱拱手说道:“贺将军!”
贺齐一看周昕也连忙拱拱手说道:“府尹大人!”
周昕若有所思地望向贺齐,干干地笑了两声:“贺将军,不知道刚刚和左大人谈了些什么啊?”
“不过就是寒暄几句罢了!怎么,府尹大人有何贵干?”贺齐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
“哈哈!贺将军,恐怕不止这些吧!贺将军,君上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会稽府了?”抚着短须,周昕笑到!
贺齐一惊,赶忙问道:“你是怎的知道的?莫不成……”贺齐略显狐疑地望了一眼周昕!
“这么说我猜对了?”周昕问道!
“你诈我!”
“贺将军,你我都是为了君上,何不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呢?”
贺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也猜到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君上心中忧痛,重疾在床,恐怕有几天不能上朝了!”
“那多谢贺将了!”周昕拱手道!
贺齐从容的笑了笑,翻身上马,马上道:“谢过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两人相视而笑,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骑士从两人身旁打马而过!这名锦衣骑士快马扬鞭,一路向着吴郡而去!
“驭——”一声悠悠地驻马声在这通往吴郡的官道之上响起!领头之人一摆手,十余匹马驻马而停!此时间,霞光刚刚初露,一轮圆日高高而上,红光四射!这红光似是将这一片大山给烧了起来一样!
“君上!怎么驻马了?”一骑随上,问向领头之人,这人生得俊俏,已经中年之姿,却是面上无须!
“刘安!随我来!”说话间,领头之人催马而上,沿着一道小路,御马而上直上着一旁的土丘!土丘之上,景色尽收!这是一个被野草阻塞着的峡谷,充满着突出的岩石和悬崖,偶然间还能够听到野山羊的嘶鸣!
道路之上,是十余名黑袍骑士!这一行人,正是周万里一行人!周万里看着这一条官道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条道他熟悉,颇为的熟悉!
“这是通往吴郡的官道吗?”周万里问道!
刘安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正是!这里就是通往吴郡的官道!这条官道也是当年始皇帝建立的驰道之一,故来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却是很坚实!最近这几个月,来会稽的车队商帮也多了起来,所以这里也是热闹起来!”
“这里还是会稽城境内吗?离余姚县远吗?”周万里勒马问道!
“回君上的话,我们现在刚刚离会稽城一个时辰,这里已经不是会稽城境内,距离余姚县颇远!凭马力也要一两个时辰吧!”刘安说道!
周万里点点头,不再言语!当初他初来三国,来得便是这条官道,也是因为觉得熟悉这才勒马而停!但是不由间却是有些困惑,这里距离余姚县颇远,那董袭是怎么来得这里呢?他又为何要来这里,只是来为了救他吗?还是说,这是有意而为之?还是身后又有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