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目下贼军锋势正健,冒然出兵,恐怕会打虎不死,反被虎咬。应对如此危局,不如暂避锋芒!”
本来虞翻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没想到有人已经站了出来,这人不是他人,乃是曾经担任过豫章太守的周家家主周昕!
王朗颇有些诧异,在会稽几个世家中,周昕与他的关系可谓是莫逆,两人也有些惺惺相惜,如今周昕不同意出兵,王朗心中不由得有些动摇!说实在,仅凭他的两万守军能否获胜,他也没有底气!
“泰明兄,此言大谬,想那叛贼不过是些乱民而已,削竹为矛,揭竿而起,王师所至必然作鸟兽散,更何况我世家尽皆出军,五万有余,还奈何不了一群刁民吗?”听到周昕的话,魏腾又担忧地看了看王朗,见到王朗有些意动,不由得立即起身说道!
一旁的詹强立马起身附议:“魏功曹所言极是。周万里连取七县,叛乱之心昭然若示,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不提前发兵,待到其余县城陷落,那大人危矣!”詹强自然也不是为了什么王朗考虑的,只是不除掉周万里,一年一百万金的贸易开展不成,损失的都是金银!
不由间,詹家,庆家和魏腾都将目光看向了虞翻!
虞翻叹气一声,正要站起身来,一旁的张雅却是坐不住了,抢在了虞翻的前头,说道:“魏功曹,詹将军,漂亮话谁都会说,若是这是一批刚刚放下武器的农民倒也无话可说,只是张雅我多次率兵清剿海西匪,还是知道海西匪贼的厉害的,周万里兵不血刃拿下海西,足以见他的实力!大人,不如向陶刺史求求援,以定会稽!”
张雅是王朗从徐州一同过来的心腹,可以说,事事为王朗考虑!
王朗摆了摆手说道:“曹孟德连番进攻徐州,刺史大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要不是刘备相助,只怕徐州危矣,此策不行!”
王朗不由得也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虞翻,虞翻叹了一口气,于心他是不愿意出兵送死的,但是他知道王朗心中必然是愿意出兵的!
他站起身来对着王朗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战而降,乃君之大耻,大人应速速发兵,以讨不臣!况今已事急,再无彷徨时间,君意既定,幸勿动摇!”
王朗一惊,他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虞翻竟然能看清他的所想,不由间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他一拍桌案说道:“我意已决,我身为会稽太守,绝不做姑息之人,况且大军集结非易,从明日起,出兵海西,定然要收复会稽全郡!”
“大人,万万不可啊!”张雅立马制止道!
只是现在王朗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他扫了一眼张雅说道:“无需多言,此战以詹强为统帅,张雅为副帅,率领大军出城伐贼!”
“诺!”詹强连忙出列接令!
王朗兴致有些旺盛,对着詹强道:“詹将军,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后王朗便一摆衣袖离开了议事大堂!
虞翻等人也纷纷起身,离开太守府,走出议事大堂的一刹那,似乎虞翻听到,周昕在他耳旁说了一句,“不该啊!”
没什么不该的,这一仗丝毫没有悬念,王朗军必将一败涂地!
天难得的吹来了一阵凉爽的风,混合着阴谋的气血,肮脏无比,或许王朗的太守日子也该到头了吧,只是这么一支彪悍的军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虞翻心中不由得打上了一个问号!
锦衣卫知会稽事衙门
内堂的窗外,漫天飘扬的黄叶正随风起舞,翻飞不息,夹杂的青葱,也飘然若逝!慢慢绕绕的黄叶如同是坠落的秋影,也似乎是夺命的利剑!宁静柔和的景象让人很难认为这是以神秘严酷著称的锦衣卫衙门内院!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王北发站在庭院中那眼水井的旁边,轻轻的低吟道!会稽城中已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连不时常出去的王北发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将近半个月都呆在会稽城,这让王北发对这座城池了如指掌,慢慢清楚的信息,也让王北发知道,会稽还成为不了阻挡周万里前行的阻碍!
“大人,第四组叶英来报,事关王朗出兵的消息!”叶英不知什么时候便站在了王北发的身后,躬身说道!他刚刚从太守府回来,太守府的一丝一点都被他记在打事件薄上!
“情况怎么样?”王北发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缓缓地转过身子,腰间的绣春刀没有挂在刀鞘之中,就这么凭空的悬着,叶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锦衣卫中少有人能像王北发一样将一把刀练就的无人能敌!
叶英面色还是如常,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他缓缓从腰间摸出打事件簿子,恭敬地递给了王北发,王北发结果本子,翻了几页!叶英回报说:“王朗准备明日便出兵,以詹强为帅,张雅为副,统兵直逼海西,以迅雷之势攻陷海西!堂上,周昕和张雅并不赞同出兵!”
王北发听到这几句话倒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利益使然,一百万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没有多少人能轻易地放下这么一笔无险的肥肉啊!不过再怎么折腾,也只是蚍蜉撼树罢了,若是这大军能有白袍军一半的勇猛,我都会担心,但是七千白袍军曾经厮杀过十万精锐,这些酒囊饭袋,哼,不足为虑!”
“大人,只是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叶英躬身说道!
王北发扫了一眼叶英,回答道:“有什么该讲不该讲的,该讲便讲,不该讲便不要讲!”
“是大人,不知道大人还记得曾经在魏家的庄园里见到了山越人吗?”叶英提醒道!
这件事情,王北发当然知道,这几日山越的武将频繁出现在魏家的庄园,王北发觉得事有不妙,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他望了一眼叶英问道:“你的意思是呢?”
“魏家恐怕不是不知道主上的厉害,但是却又坚持出兵,恐怕别有深意!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山越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我想魏腾绝不是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叶英回道!
王北发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向着厅中走去,叶英也一步一步的跟着,望着秋叶蹁跹,王北发问道:“你是说,魏腾出兵是诱饵,真正的敌手是山越!有什么证据吗?”
“回大人,证据卑职还没有,只是最近我在会稽城听到一条秘闻,是关于魏腾的!”
王北发看了一眼叶英,说道:“快快将来!”
“魏腾早年的时候曾经救过山越渠帅潘临一命,此后两人便结为莫逆,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此来也有十余年了吧,两人交情匪浅啊!”叶英沉声回答道!
王北发略略的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曾经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魏腾因为此事,败坏了不少名声,这也导致了后来魏家分裂!王北发,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真如叶英猜测的那般,那边是一个大问题,山越士卒可以说是骁勇得很,关键潘临的部群都在会稽南境,也就是说,如此以来周万里便会腹背受敌!可是若是不是这样,贸贸然的分散兵力很可能导致因此而功亏一篑!
秋风中,王北发不由得有些发愁,这件事报与不报呢?如此模棱两可,根本不足以当成情报呈递!
罢罢罢,王北发摆了摆手对着叶英说道:“哼,我不相信龙少水他是个吃干饭的,左飞宇,龙少水都在南境,有三四千人马,抵挡一时还是可以的!足够主上反应过来了!”
王北发刚想离开,但是又觉得不妥,回过身来,对着叶英说道:“算了,全部写下来,具结上报!”
“是!大人!”叶英应声道!
“办完这件事情,你便去一趟东冶,让左飞宇密切注意潘临山越人马的动向!”
“是!”
王北发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叶英派人即可将密折送出。
看着叶英渐渐离开指挥衙门,王北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对飒飒的秋风,王北发深深地吸了口气,“铮”的一声将那把没有刀鞘的绣春刀,提到手中,刀光在秋日下闪烁着满庭的落叶!王北发平心静气,长刀斜指长天,蓦然舞动起来。
只见刀刃舞动之处,王北发左旋右转,挥刀如飞,时而如山厚重逼人,时而如水轻柔洒脱,利剑如同闪电霹雳,又如同泰山崩石,不断响起的破风声,颤栗着人心,满堂的秋叶也受到了刀气的影响变得肃杀起来,本来柔弱无比的叶肉也变得如同钢铁一样锋利,“噌”的一声,王北发将手中的绣春刀整个送出,刀身穿过面前的大树,稳稳地刺进了树干之中!
满庭的秋叶到处飘舞,就如同是感受到了气势一般!
返回内堂,王北发取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乎心情平定了不少,现在他要去一趟周家和周昕好好地谈上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