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城内,街市萧条冷落。陈少明打马走过,感到的就是无限的萧条!即便是东冶县城也比此时的会稽城热闹几分,开门店铺零零散散,街边行人疏疏落落。摇曳的秋风中,只能见到市人衣着粗简,担柴牵牛在街市上匆匆而过!
陈少明纵马在街市上走过,马不嘶鸣,人不出声,也没有一个人高声呼喝,街中的行人迅速离开,满脸的惊恐!
瞬息之间陈少明快马逼近文顺坊的锦衣卫衙门,青砖黛瓦,粗朴的很!
这座院落就只有一堵青石砖墙,但是陈少明知道能够闯进去安然出来的不多。正中的大门是红漆桦木,粗犷坚实。大门前面两排明光铠的锦衣卫校尉,肃然侍立。陈少明骤然勒马,骏马人立,昂首嘶语。
陈少明一跃而下,这时节从大门内走出一个身着麒麟服的总旗统领,定睛一看正是刚刚见过面的影子!影子拱手高声道:“主上有令,请将军随我一同前往大堂,将军请!”
陈少明牵过马,将马缰交给把守在大门的锦衣卫手中,大步匆匆直入大门!
说是锦衣卫指挥衙门,实际上就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充其量不过是个中商的宅邸罢了。大堂是第二进的宅院,周万里第一次也便是在这里!陈少明来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周万里已经到了,大堂的正中间的水墨画前挂了一张硕大的地形图,两盏香茶被摆在茶几之上!
匆杂的脚步声从院子中传来,冯玉和柳如是警觉,立即轻步走下台阶。影子后面便是陈少明。冯玉立即高声报号:“陈将军到!”
陈少明大步走了进去,进了大堂,半跪于地对着周万里行礼道:“末将陈少明参见主上!”
周万里点点头,取过身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转过身来说道:“少明起来吧!”
“谢主上!”陈少明站起身子恭立在前!
周万里坐在官帽椅上,将茶盏放下,一招手示意陈少明也坐下!陈少明也不敢怠慢,连忙坐下,只坐半个椅子,挺直腰杆说起来一点也不比站着舒服!
“少明,此次快马急召,事出有因!是为了会稽山上的一众山越!”周万里说道!
“会稽山上?是严舆他们?大人是有意乘此机会将这些人马收于囊下?”陈少明问道!
周万里点点头,又取过一旁的茶水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会稽一旦统一,严舆他们招降归安是最好不过的,不仅仅得到兵马更多的是这数十万的人口,再说,更何况我们的兵马也不富裕!”说到这里,周万里叹了一口气,望向堂外若有所思!
陈少明一愣,他微微一眯眼,对着周万里问道:“主上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唉!”周万里将举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了下去,站起了身子,在大堂中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少明啊,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这么疲命,似乎是有一支推手在后面布局,但是……”
说道这里,周万里又顿住了,从一开始的海匪开始,到魏家和王朗发兵,再到这次会稽山的山越突然暴起!这其中就像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往前推的一样,但是这个力度却又感觉是哪么的微不足道!
陈少明站起身来问道:“大人是不是觉得这些人似乎太微不足道了,似乎有意针对我们,却又束手束脚,不敢出面!”
“哦!少明也察觉到了?”周万里惊讶道!
陈少明点点头,他站起身子说道:“大人,少明在东冶县的时候有所察觉!就是东冶县三里集的时候!”
“怎么回事?”
“三里集的魏家私兵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已经发兵出击!”陈少明说道!
“这岂不是正常,即便是将整个庆辉坊都包围了,魏家总会有人能够通风报信吧!”
陈少明继续说道:“当时末将也是这样认为,只是这批私兵中明显有些人手很特别,并不是沙场精兵,反倒像是锦衣卫这般的兵马!”
“还有呢?”
“大人可还记得那个女刺客?”陈少明看向周万里,“这个女刺客可以说不简单!”
“怎的,她不是被浸猪笼了吗?”周万里问道!
“猪笼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的尸体,但是这个女子根本就不会武功!”
周万里叹了口气,问道:“公苗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已经打到山阴县城了!山阴县的宿贼黄龙罗和周勃是个危害,董袭将军正在率众讨伐!”陈少明回答道!
周万里轻轻敲了敲茶几,叹道:“我知道了,少明,即刻起会稽城周家魏家的私兵以及城内的守军在招募些人手,凑足一万五千人马,给你三个月整训!到时候连同董袭的飞骧卫,共同打造两支卫队,监门卫和飞骧卫!三个月我要出兵豫章和吴郡!”
“定然不负主上所托!”
“好了,你先去吧!”周万里道!
“是!”
这天下午,虞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自然就是周万里!
周万里下车缓步迈入虞家府邸!
“在下虞翻,见过周大人!”
周万里扶住笑道:“先生辛苦了!请——”将虞翻扶起,随同这虞翻一道进了虞家的大堂之中!萧成麒随同着周万里进去,有仆人送来点心后离开,大堂内有些肃然!
大堂之上,杯俎井然,虞翻又从自家取来甘露为众人解渴!大堂内似乎和谐而安定,周万里与萧成麒一同进入迈步进入!硕大的议事大堂内,悠悠地闯进来两列锦衣,要悬天地二刀,站立两侧!
周万里在上首坐下,萧成麒坐在右手第一张,虞翻就坐在左手第一张的位置上!大堂内檀香沉沉,让人精神抖擞!
秋日的阳光斜洒在大堂之外,伴随着雨后的惺忪,屋内光线正佳,杨浪成就坐在大堂外的息凤亭,观察着大堂内的一举一动!
周万里双手秉拳,对着虞翻拱了拱手,锦缎的衣绸缓缓而起,面露喜色的说:“仲翔,此次会稽城能够如此轻松拿下,你的功劳可是不小!”
虞翻连忙向着周万里道喜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得会稽一郡,自可取江东之土,只是会稽城拿下,非是我虞家的功劳,全仰仗大人的胆识和诸君的善战!翻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周万里摆了摆手,说道:“哈哈,仲翔过谦了!不过即便如此,会稽郡于万千中国来说我们依然是沧海一粟!江东亦是群雄逐鹿之地,我虽然现在止步于会稽,却有称霸江东的雄心,君谓计将安出?”
虞翻其实想了很久,从昨夜宴会归来,他就在考虑!会稽郡交给周万里其实未必是好事,但是却也不是坏事!可以说死气沉沉的江东局面让虞家没有前进的可能!这些年虞家在江东四大家中渐处于弱势,若能让周万里取下江东那么虞家的地位可保无虞!
虞翻站起来说道:“大人!自袁术东迁寿春,王朗官拜会稽,江东豪杰并起,拥兵自重者不可胜数!刺史刘繇初来江东,匹马单枪依附豪强所以能够将兵马数万众,据于曲阿与袁术孙策对峙,此非天时,亦为人和!现在刘繇拥数万之众,又有众多豪强相助,不可与之争锋!华歆据有豫章,城池坚固,百姓信服,此人有匡扶明主的决心,大人可引而用之,则豫章可定!吴郡初为会稽治所,乃是人口稠密之地,南连豫章,东接会稽,北通丹阳,可谓用武之国,大人取吴郡则定江东!”
虞翻的这一席话可以说的是入情入理,萧成麒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周万里击掌连声叫好:“仲翔这一番话可谓是震耳发聩,让我顿悟,仲翔真乃我之子房也!”
虞翻连忙躬身行礼:“大人谬赞!”其实虞翻看着周万里的表情他便知道,周万里也是这般想得!他不由得升起了一份希冀,若是周万里也是二十年前的阴阳皇帝许昌一样,那就真的是不可想象的灾难了!
周万里说:“仲翔说得可以说是平定江东之策,但是吴郡太守盛宪乃是天下名士,我惶恐会伤及天下士子之心!会稽初定,各县人手紧缺,难以维系,若不是东部尉全柔将军相助,恐怕会稽境内也难安生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仲翔可有妙策?”
虞翻略一思考这时候说道:“大人,我听说吴郡都尉许贡与太守盛宪多有不和!我与许贡略有交情,愿凭三寸之舌劝降许贡进献吴郡!”
虞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吴郡的世家是比较多的,这次回去一是要拜访主家,考虑值不值当全盘支持周万里,二是要与众世家打声招呼暂且不与周万里为难,并且派出细作来考究周万里的人马!而许贡窥怯吴郡太守的位置已经很久了,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
周万里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仲翔了!”
“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周万里点头,他回身看了看挂在身后的扬州地图,用手指了指吴郡又看了看豫章,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地图旁边的一片空白,这里是夷州也就是后世的台湾!周万里不由得有些发愣,他不由得想起了王冲,不知道王冲准备得如何了?若是攻下台湾,那他的日子也会变得宽裕许多!
“大人!”虞翻斗胆叫了一句!
周万里这才惊醒过来,眼前还是要看眼前,这些事情还很远!
周万里扫了一眼底下的人说道:“虞翻,会稽郡前后纵横约有千里,太过于庞大,我欲从会稽郡分出数县,组建临海郡,建安郡,东阳郡!仲翔你以为如何?”
分化会稽是周万里早就想要做得事情,会稽郡人广地稀,又有鱼盐之利,北方战事频然,将会稽郡一分为四的话……
虞翻看了一眼周万里突然问道:“大人,欲王江东?”
这一句话萧成麒和周万里都有些惊讶!周万里想要称越王说到底也只是萧成麒周昕和周万里三人知道而已!这虞翻……?周万里不由得看了一眼萧成麒,萧成麒连忙摇了摇头!
虞翻看到周万里的表情虞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周万里又看向虞翻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道仲翔从何而知?”
虞翻笑着说:“大人欲将会稽分为四郡,便是为了避免会稽郡一家独大,会稽太守李代桃僵,否则完全没有必要将会稽郡一分为四!”
周万里点了点头:“我确实有这样的考虑!但是会稽郡也确实太过于庞大,分出三郡有利于同时发展,进退有据!”
不过提到了称王,虞翻问道:“不知大人欲几时称王?”
“暂且还没有定下,眼下还有山越时时刻刻在旁边肆意,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我不想太过于劳民伤财!”
虞翻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点周万里也看在眼中,虞翻说道:“大人,翻不是反对大人称王,只是大人仓促称王,难免言不正名不顺,江东之地,进可取天下,以成霸业,退有长江天堑,可以登基为帝!不过大人,如今民心未付,仓促称王……”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明白,称王的事情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至少也要荡平山越之后!仲翔,如今我身边的职位不多,你就暂且仍然屈居功曹一职,邀领山阴县令吧!”
“谢大人!”
“化麟我们走!”说着周万里便和萧成麒出了虞家的议事大堂!
周万里出了虞家府邸,对着身后的萧成麒,周万里不由得问道:“议事堂中之事你都知道了!虞翻的想法你猜透几分?”
萧成麒不敢隐瞒说道:“已经知道八九分!”
周万里说道:“知道八九分便可!我问你,你觉得虞翻之言是什么意思?”
萧成麒想了想回答道:“恐怕别有深意,吴郡是虞家的利益范围又有陆家顾家坐镇,虞翻此次回去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周万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给他安排十个总旗统领,两个百户一定要知道他回去都做了些什么!”
“是!大人!”
下午时分,周万里一行返回了锦衣卫大院!此刻院子上已经挂上了锦衣卫的匾额,四个大字“知会稽事”旁边由上往下三个蝇头小楷正是写着“锦衣卫”三个字,在后院几经摩挲的石狮子也被抬到了门口,两扇朱漆大门也被换下,大门上被钉满了铆钉,威严至极!
看到这番模样,周万里便猜到或许是婉儿回来了!
进入大堂,婉儿早已经捧着香茗等候多时了!看到周万里进来,婉儿将茶盏放下,一溜风的跑了过来:“周哥!”周万里被怀中的佳人挑拨的尴尬至极,不过倒也没有拒绝,搂着婉儿便在官帽椅上坐了下来!
“周哥,这回收集到的金银达到了四十万两,这还只是四五个县的,估计最后会有一百来万两吧!”婉儿眼睛一眨一眨的,两只眼睛中透着狡缬!随手哗啦开了征兵的目录!
周万里的兵马有些难以维系,特别是又要防备山越,又要看守地方,他连征调协助严白虎和严舆的部队都抽调不出来!现在婉儿到了,周万里也是不由得有些小激动!
幽蓝色的界面中,周万里随意的撩拨着,中国自古至今的锐士,多得很,但是却只能抽调十万,这让周万里不由得大为遗憾,此刻,周万里聚精会神的看着,数页间,一支部队映入了周万里的视线——大秦铁军!
秦军扫六合而得天下,兵威之猛,世所罕见。秦军有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军事制度,足够激起士兵心中对战争的渴望,秦军还有当时世界上最严明的军事纪律,军令如山,誓死前行。秦军还有当时世界上最好的战车和弩箭。这一切都使其称霸天下。汉军战匈奴,前后近百年,终解除边患,秦军河套会战一战定乾坤,打的匈奴十年不敢南下牧马,真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支铁血部队,周万里轻轻选中!继而,周万里有招募了不少水师,剩下的金银,周万里不由得看上了另一支部队,准确的是,他不是部队而是一个衙门官署——杭州织造署!
杭州织造署是明朝江南三大局之一,本就是为了宫廷及诸位大臣的日常用品而设立的,如朝服,器皿等!会稽郡已然是周万里的囊中之物了,称王称霸也都会在会稽郡,现在会稽大局已定,称王的议程也要日趋提上日程了!
周万里将婉儿放在官帽椅上,轻轻站起了身子,在这大堂之中来回踱了几步,转过头来问婉儿:“这些部队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呢?”
婉儿稍稍用手指在空中一划,虚空中幻化出了一张三国时期的世界地图,随着地图推移深入,扬州会稽郡也变得愈发的清晰起来!在会稽城旁边的山中,影像停住了,在这屏幕中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一道时空之门徐徐打开,幽蓝色的虚空中,一队队锦衣卫正缓缓地走了出来。
似乎就像是割裂了一个时空走出来的一般!周万里在心中这么想着,而婉儿似乎像是看透了周万里心思似的说道:“其实就是割裂时空走过来的,所以每一样兵种都有严格的数量,所以白袍军便只能招募七千人,这些人死后便可以再在系统中重新征召只是会更贵而已!”
周万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陈少明统领的白袍军一直都是七千人没有变化过,他不由得问道:“难不成陈少明的白袍军从始至终就没有折损一兵一马?”
“当然不是!”婉儿露出了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即便能够一兵不损也会在周哥你的笨蛋统帅下丧失很多性命,大多数都是我悄悄地帮着他们复活的!”
“好吧!”周万里颓丧道,“我承认我的统兵能力确实是有些弱了!”
婉儿走过老抱着周万里的臂膀撒娇道:“但是,你永远是婉儿的好夫君不是吗?”
周万里笑拂着婉儿的秀发,轻轻答道:“是,当然是!”
婉儿瞅了一眼周万里然后一拍脑袋说:“净顾着打岔了,周哥你选得部队大约还需要个把时辰吧!等到最后的杭州织造署出来大约要到下午的申时了吧!”
周万里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婉儿,严舆前来报信,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他行迹匆匆,在海西呆了不到一天又返回了!”婉儿说道,说实在的婉儿其实并不看好这些土匪兵,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土匪的亡命心里,他们只是被逼上山的人罢了!
“看来军情紧急,否则严舆不会如此!”周万里转了几步,唤过把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校尉让他去找来萧成麒!萧成麒得了令随着这小校缓步走入大堂!
周万里问道:“萧千户你可有着会稽堪舆图?”
萧千户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绢画着的会稽堪舆图,周万里指了指虚空中的景象不由得问道:“萧千户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虚空中的地方虚晃得很,即便是去过也并不一定能够记下来!萧成麒又看了看虚空中时空之门的其他地点说道:“应该在距离会稽城八十里的山中!”
“好!”周万里喊了一声吩咐道,“萧千户,既然如此你速速带领一校人马赶往此地,命令秦军统领带领大军火速驰援严白虎!”
“遵命!”萧成麒秉手告退!
一晌午没有吃什么东西,周万里不由得感觉腹内饥肠辘辘,他说道:“婉儿,不如我们去用午膳吧!”
“遵命!”婉儿做了一个跟刚刚萧成麒一般的动作,惹得周万里哈哈大笑!
周万里和婉儿用过午膳后,正值暖暖的午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