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精神,就如同是血脉相传一般,代代世世为国为民,出仕是每一个士子,都要做的!古语所说:“学而优,则仕!”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拥有的情怀,在乱世中这些士子将治国平天下看得比终生求学还要重要!这种相互促进相互激扬的精神,历经沧桑磨练,厚厚沉积在士子的灵魂只中,一有火光,便会轰然爆发!
如今,周万里的唯才是举求贤诏书就是一道耀眼的火光!
当这道求贤令秘密传播到荆州的时候已经是半月过去了!
襄阳城外如今也是落叶秋霜,已经收割了晚稻,正是农闲时分!城外的水镜山庄也变得萧条起来,秋叶飘飘寒霜寒风阵阵,依托山体而建的山庄只不过是三个跨院而建的!此刻,山庄中的小道上,走来了一个身着宽大袍子的男子,他慌慌张张在整个山庄中阁外显眼!
这士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手中抓着一张锦缎,似乎颇为着急!当他来到一座院子外面时,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装束,似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继续向着庄园走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太阳遥射下,仍然还是冷气逼人!院子中,一人坐在石案前正在信手读书,书是《论语》,却是百看无厌!
“元直!元直!元直在吗?哈哈,元直啊,我们出仕的机会来了!”刚刚的士子虽然平复了心情,但是话语中还是充满了喜悦!
徐庶淡淡一笑,问道:“广元兄,何必慌慌张张,怎么几日来是和我博弈几局的吗?”
“哎呀!元直啊,什么时候了还下什么棋,博个什么弈!有大事啊,有大事啊!”
“怎的,我的仇家来了?”
“仇家,仇家他也不知道你在荆州啊!”
“那是什么缘由?莫不是水镜先生又收得什么高徒了!”
“不是,不是,行了我问你,你知道扬州会稽郡被人攻陷了吗?”
“这自然知道,听说这人还以少胜多大败山越大军,真的是可喜可贺啊!”徐庶笑道,“说来,如此奇人,我倒是想和他聊上一聊!”
石韬坐在草席之上,对着徐庶说道:“如此正好,这周万里下了求贤诏书,搜寻强军与治国大才!元直这莫不是一个大好机会?”
徐庶沉吟点头道:“是啊,是个机会!只是自古求贤有虚有实,奋发图强者求贤,沽名钓誉者求贤!这周万里求贤真意,我得见见这求贤令方可!”
“有啊!”石韬说道,说着将求贤令书在石案上展开,“这正是求贤诏书,被人在襄阳城中传阅抛散,我捡了一张!”
徐庶眼色变得认真,看向诏书,诏书上是蝇头小楷,不知是何人所写,反倒是清秀的很!
求贤令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或尔自荐,吾得而用之。
徐庶听罢,一时久久沉默,胸中翻翻滚滚地涌动起来。
石韬看到徐庶心动,不由得问道:“元直以为,这周万里的求贤令如何?”
“好!有胸襟!”徐庶不禁拍案赞叹!
“就如此三个字?”石韬反倒是抚了抚胡须笑道!
徐庶看了一眼石广元,正色道:“广元,你也知道,庶我原本不叫庶,而名福,原是一名任侠,杀人避祸荆州,研习治国之法!屡屡求仕无果,如今周大人不计较出身,如何叫我不心动!”显然,徐庶是被求贤令真正的激发了!
石广元笑道:“好!元直,今见求贤令,可否愿与我石韬一同前往会稽郡一展抱负?”
徐庶站起身来,将书卷卷好说道:“心已定,意已决,我当赴会稽,一战胸中经纬!”
“好,既然如此,元直,我们这便去向水镜先生辞别!”石韬一摆手道!
水镜先生,就是司马徽,司马徽乃是荆州名士,隐居于襄阳之野,与善学之人相交甚笃!当年石广元与徐庶南逃荆州,与水镜先生结缘,这才在水镜山庄住下,每日习文论政,石韬与徐庶皆是求仕之人,只是屡试不中,只好蜷伏与这山庄之内!
山庄中有数十亩薄田,水镜先生便日日种田,不过如今已近深秋,田中的种子已经洒落,司马徽便在离田地近的堂屋内读书,写文!原先司马徽在家中种田,刘表的儿子刘琮去见司马徽,刘琮让随从问司马徽是否在家。司马徽正在家中耕作,并回答说:“我就是”。但是从人不相信,并对他大骂:“你个种地的奴仆也敢自称是司马徽。”于是,司马徽只好回到家,梳好头,带好头巾,穿好上衣后再来见刘琮。随从看见司马徽还是原来的老翁,惊恐地告诉刘琮。刘琮起身向司马徽叩头,并向司马徽道歉。司马徽对刘琮说:“您不必这样,我为此感到十分羞愧。我自己耕作,唯有您了解我。
也正因为如此,石韬与徐庶都对司马徽敬重有加!
两人来带了司马徽的堂屋,推门而入!堂屋内,司马徽正在研究经学,一看是石韬与徐庶两人来了,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连忙站起身子,走了过来!
“是广元和元直啊!怎么今日你们两人到了这里?”司马徽问道!
徐庶作了一揖说道:“德操兄,我们今日来这里是为了辞呈的!”
“辞呈?”司马徽一惊,又连忙问道,“怎么,是徽我招待不周了吗?两位,咱们坐下说话!”
“德操兄,非也,乃是我与元直要前往会稽郡,入仕!”石韬回答道!
司马徽点了点头,说道:“着啊!我也是这么想得,刚刚我从庞德公那里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正想与你们说得!”
“这么说,德操兄也同意我们前往会稽入仕!”徐庶问道!
“都莫要站着,我们坐下说!”司马徽摆了摆手说道,“广元,我曾经也向刘荆州推荐你,你为何不去呢?”
说道这里,石韬不由得脸面一红,说道:“德操兄,非是我不愿意,乃是因为刘荆州看不上我!再说了,刘荆州偏安与荆州,未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我虽然书剑漂泊,然绝不是为了安身立命谋官入仕也!”
“也就是说,广元,知道这回周万里能够任用你们两人?”司马徽问道!
“这……”石韬一阵语塞!
徐庶接过话头,说道:“即便不录,去会稽走走也好!”
“是的!”石广元也这么说!
司马徽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你们两人决心已定,那我就不再相劝!周万里起于草莽,能有如此胸怀,或许能够任用你们二人!”
“多谢德操兄的吉言!”徐庶和石韬说道!
“你们二人都是有平天下的大志,他日或许会成大器!”司马徽捻须笑道,“我也为你们入会稽谋划一二!”
“请德操兄多加指点!”
“我听说许靖先生今日也投入了周万里帐下!我给他修书一封,你们去见他,他可将你们直接引荐于周万里面前,也省去许多周折,之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说罢,司马徽便提起了毛笔,在面前的佐伯纸上挥毫起来!不消片刻,将两封书信分别交给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人收好!”
徐庶石韬起身深深一躬:“多谢德操兄教诲!德操兄,你身怀治世绝学,何必屈居与这山野只见呢?”
司马徽笑道:“我乃是闲云野鹤之人,不求功利!”
只是徐庶和石韬似乎都看到了司马徽那一闪而过的落寞,石韬怅然一叹,默默点头!
“不知德操兄,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呢?”石韬拱手问道!
司马徽目光猛然一闪,沉吟笑道:“十年后,或许还有一会!你们都去准备吧,明日我为你们践行!”
说着司马徽却自己站起了身子,径自回身了。徐庶和石韬怔怔地看着司马徽的背影,不禁叹息一口气!
会稽郡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盛,会稽城外,虞翻也带领着一番车马准备奔赴吴郡!
本欲早就离开的虞翻,因为打了这一场会稽山之战,一直没有离去,推脱到如今,这才准备启程前往吴郡!
一去二来,荏苒已经三天过去了,鲜衣怒马的虞翻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吴郡城,即便是轻车简从,但是随从依然不少!一行二十余人向着城门而去,硕大的“虞”字旗招展,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就将这一批人马放了进去!沿着大块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向着虞家缓缓驶去!
在后面的锦衣卫紧紧相随,这几日间一百二十余名锦衣卫全部入驻吴郡,由千户统领严密监视着吴郡城的一举一动,城北破败的四公祠暂时成了锦衣卫的驻地,穿着叫花子衣服的锦衣卫校尉力士窝居在各个世家的大门口!虞家被三个小组紧密的看守着,虞翻或是虞家主要人物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
虞翻的车架缓缓驶进虞家的大门,在门口的几个花子哥就目光一冷的看着他们!让仆人整治车架,虞翻急忙前往正堂,虞家的家主正在大堂等候,已经有多时了!
“侄儿参见叔父!”虞翻来到正堂不敢怠慢!
虞南放过手中的《战国策》看向虞翻:“翻儿,此次前往会稽重回故土,听黑子说,你同意在那个周万里处仕官了?”
“正是!”虞翻不敢隐瞒,虞南空中的黑子乃是虞翻在会稽郡的管家黑伯!虞翻说道:“周大人虽然出身草莽,但是学问菲薄,知人善任,侄儿以为虞家可以借周大人之力保虞家百年无忧!”
虞南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虞翻,这才说道:“不要在那里站着了,坐吧!”
“是!叔父!”
虞南目光有些犹疑,说道:“周万里这个人,最近我也怕人格外打听了一下,过去江东各郡县都没有什么人听说过他,但是如今他却能拉起一支部队来可以说是能力匪浅!最近,他在会稽推行新政,你知道吗?”
提到这些虞翻倒是有些不知道,周万里开始推行新政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
虞翻摇了摇头,面带不解的说道:“我并不清楚,不知道周大人在会稽实行什么新政?”
虞南抬起手从旁边的几案上取过热汤,浆饮了几口说道:“似乎让两个毛头小子带领着军队在会稽郡中到处抓人!已经有十几家大小家族入了狱了!如果让他担任江东之主只怕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看着虞南有些迟疑的面孔,虞翻说道:“叔父,侄儿想周大人不会做自断根基的事情,会稽郡的家族完全是咎由自取!就像魏家和周家,这两家非但没有受到损害而且实力又精进不少!”
“咎由自取!你说是出兵讨伐吗?”虞南问道,不过转念又说,“还是因为太过于贪了,也不想想,没有中小世家,他们这些世家还不是得自取灭亡!”
虞南站起了身子,缓缓先前走了两步:“不过,翻儿你说得倒也没有错,虞家想要昌盛下去,不能孤注一掷!”
虞翻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叔父虞南,虞南重新坐回了座位说道:“你也不必惊讶,经过了黄巾之乱后,汉室将倾这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虞家这些年除了你的父亲担任过日南太守外,已经很久没有人出仕了!相比之下魏家,顾家和陆家都要远胜我们啊!”
“叔父的意思是要一个人搅乱这一池浑水!”虞翻问道!
虞南又浆饮了一口热汤,点了点头!
虞翻说道:“那么叔父,侄儿想将吴郡进献给周大人!”
“吴郡吗?没有我们阻挡的话,周万里攻下吴郡不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虞南问道,他又饮了一口热汤问道,“是因为盛宪吗?”
“盛宪名气颇重,又有众多名士推崇,如果强攻下吴郡,恐怕……”虞翻小心地回道!
“我知道了,那就由许家那小子来当一回恶人吧!”虞南点了点头,“翻儿,你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记得去看看你的母亲,你母亲最近病情加重了,如今你回来了就多陪陪她!你父亲撇下你们孤儿寡母,是我没有照顾好啊!”
虞翻面露忧虑说道:“那侄儿就告辞了!”
“去吧!”
虞翻慢慢退出了大堂,向着旁边的别院而去!虞南将剩余的热汤一饮而尽也离开了大堂,大堂中陷入了短暂的平静,良久一个身着仆人装的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地竟然没有一丝声音!这人不敢怠慢连忙出了大堂向着大门外而去!
走向二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管事的管家端着一大碗的剩菜剩饭走着!这人向管家行了一礼,略带些俏皮的问道:“管家大人这是要……”
那管家看是这人笑道:“是小记啊,这不,门外来了一批要饭的,夫人看着可怜特地命我去厨房拿了些剩菜剩饭去打发他们一顿!”
小记一脸堆笑:“管家大人,这点小事哪里还要劳烦你出手呢!小的替你做了吧!”
这管家看着主动请缨的小记,正好顺承他的心意说道:“也好!你小子做好了这件事,我也在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那就多谢管家大人了!”说着小记端过案几,赶忙向着大门口而去!那管家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小记端着案几来到一个避人眼的角落,将一份折子塞到了紧扣的衣袖中!这又端着饭菜出了大门!大门口蹲守的叫花子一看到是小记出来了连忙两眼放光,小记喊着“开饭了!开饭了!”叫花子们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小记一边将饭给众人分着,一边将藏在衣袖中的折子给递了出去并轻声的说道:“三百里加急送呈大人,请杨千户注意会稽虞家的管家黑伯!”那人点了点头,小记又是一边喊道:“慢点!慢点!”
谁都没有注意道一个乞丐缓缓地离了队伍,拐进了一个人际偏僻的的小巷,等到出来时却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侠士!身穿着一身白色的武装,向着城门而去!
这时夕阳已经接近西山。西边的天空一片通红,把城楼的轮廓清清楚楚地勾画出来。城门正在缓缓关闭,白衣武士慌忙出城,这时候一个身着皂袍的骑士乘着缝隙而入!两人相视一眼,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没人会知道的是,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军队——锦衣卫。这个绝对会在以后可以让人听了心惊胆颤的军队!
皂衣骑士翻身下马,牵着马向着城北的四公祠而去!
红日高悬,薄雾初散,会稽城门洞开!那为白衣的侠士缓缓入了城内,他是锦衣卫知吴郡事总旗统领,手中的折子可以避开镇抚司和以后的内阁!会稽郡的太守府前,这总旗统领不敢怠慢将手中的北镇抚司总旗统领的腰牌一亮出,向着周万里所处的书房而去!将折子放好又匆匆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