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过,周万里吃过了晚膳,又将一天的奏章批阅完毕,伸了个懒腰!这两天有些乏味杂陈,这些事情让周万里有些心中不快!处理完这一天的奏章已经是初更了,呼啸了一日的秋风终于住了风!周万里本想去看看婉儿,听她说说些高兴的事情,也让他缓缓心中的不快!可是,当他站在廊下看着月光如练,秋叶安静地定在地上,心中一动,于是周万里换了一件文士服,与两名换上便装的锦衣卫总旗统领赵节刘同宇一起到王府外转转!
听闻此事的萧成麒又派遣了几名百户统领在暗中保护!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点也不像是晚上到来的样子,周万里这一身文士服在这街市中倒也不太显目!
主街上的灯火稀疏,有些萧索!周万里踏步走向藤美阁的方向,身后的两人便知道君上要去看看那些招贤馆中的士子!招贤馆发布一个多月来,只留下了五六十个士子,如今渐渐入冬,不由得周万里也想去那里看看!
刚刚走出街口数丈,周万里突然发问道:“对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你俩叫什么啊?”
“卑职刘同宇!”“卑职赵节!”
周万里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刘同宇,赵节,你二人进入锦衣卫多少年了?”
“回大人,卑职有八年!”刘同宇回答道!
赵节也答道:“卑职也有十年了!”
“一个十年,一个八年,倒是也不短了!怎么觉得锦衣卫苦吗?”周万里倒也是悠闲的说道!
“苦倒是真的苦,锦衣卫怎么不苦,可他毕竟是天子亲军!但是若是可以,卑职倒想去做一名书生!”刘同宇回答道!
周万里有些诧异:“书生!这是为何?”
“君上,不也有些重文抑武吗?”刘同宇问道!
“我!”周万里有些不大相信,“如今身处乱世,兵马不可不兴,怎么同宇会有这般想法呢?”
“君上,王镇抚使只不过是偶有过错,便被贬去吴郡任千户,而众多世家即便有些曾犯下谋反大错,君上不也没有……”
刘同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赵节拉住了:“慎言!君上,同宇是无心之言,请君上恕罪!”
听到这话,周万里不由得眉目一寒,说实在的他怎么做,还轮不到一个总旗在他这里指指点点!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你只看到了我对那些世家的宽容,却不知道这些世家牵一发动全身,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短视,那孤王创立的大越岂不就要早早亡国!”周万里有些不快的言道,“总旗英烈举荐有功,孤王不就将其调到吴郡任百户了吗!哼!简直不知好歹!”
一瞬间,周万里有些不快,将这两天的不痛快,劈头盖脸都发泄了出来,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一连一刻钟没有说话,周万里心情倒也渐渐平复!
招贤馆这边倒真的热闹得很,特别是一大批锦衣卫扮作小贩进入后,更多的人都向这里涌了过来,不少做小生意的都到了这个坊间来,与灯火零星的主街,这里明显更加繁华!当真是人如潮水马如龙,到了晚上就更加的繁盛,藤美阁依旧是灯火通明,门外车马场华车云集,一派富贵兴旺的气象。更多的酒客都喜欢在这边畅饮!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薛综小士子对战名士许靖啊!”突然间从招贤馆中跑出来一小厮喊道!一听到这一声呼喊声一大批人涌入了这招贤馆内,还夹杂着“我以为今天不下了!”“是啊是啊!”的问答!
周万里一看不由得提起了兴趣对着旁边两人说道:“赵节,刘同宇!走!我们也去看看!”
虽然周万里嘴上很急迫,但是却依旧不慌不忙,藤美阁他来过一次,但却是惊鸿一瞥匆匆忙忙,如今有了些闲情逸致,自是要好好观赏一番!周万里刚一踏入藤美阁,几名身着宫女服侍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看着周万里虽然安步当车而来,却显然是个气度高华的士子,连忙问道:“这位公子,可要我们前来指引!”
周万里轻轻摇了摇头:“我被这呼声吸引,就不要诸位女公子指引了!”说着径自进了庭院!
藤美阁的布局便是前院是一栋三层主楼,后面的园林中则隐藏着几十栋精致之极的庭院雅室!主楼中是喝酒清谈、饮茶交友、传闻论战的场所!当然往日里,会时时有一群面容娇美的长裙女子这儿起舞!庭院雅室则大多数是给了这些文人贤士,当然也有些是名士,或是各地的大商人常住或隐秘聚谈的地方!
对周万里来说庭院雅室并没有多少意义,和绝大数的来客一般,他也是冲着这前院的主楼而来。当他进入到大堂的一刻,看到满屋子的爱棋之士都在观望着舞台之上那方巨大的木制棋盘!这木制棋盘两侧各自站着一名棋士!周遭便是黑压压的一排人!不断的有小厮从二楼到舞台之间来回奔波,递上一张张的纸张,两方的棋士便将薛综和许靖各自的招式在这大棋盘之上呈现出来!
硕大的大堂内站满了观棋的士子,不时传来可惜之声!周万里不是此方行家也不懂得这博弈之术,若是象牙棋倒还勉强知道一二,说到围棋这谦谦君子便知之甚少!看了一会便觉得索然无趣!当他踩着铜包楼梯上柔软劲韧的红色地毡从容走上二,一名俏丽的侍女飘了过来,轻声问道:“公子是要茶座还是酒座?”
“我这既不要酒座,也不要茶座,我这要闲坐!”周万里打趣道!
那侍女倒是丝毫不恼怒笑道:“公子笑话了,来这酒楼茶肆,哪个不是喝茶饮酒的,哪有什么闲坐啊!”
“哈哈!”周万里笑了笑,说道,“所谓闲坐就是在这儿歇歇脚,那些在底下观棋的不也是在闲站吗?兴这闲站,就不兴这闲坐了吗?”
说着周万里就要向着那边围着的一圈人而去!
“公子,那里不能去!”见到周万里要往那边而去,这侍女连忙拦着!
“放肆!这藤美阁怎的还有君……公子……不能去的地方?”后面的刘同宇吼了一句!这声音一震,让这侍女吓了一跳!
“同宇,不得无礼!”周万里说道,但还是有些不悦道,“既然不让去,那我就去旁边坐坐,来上几壶美酒和几鼎好肉!”
“公子稍候!”侍女说罢便飘然而去!
周万里打量了一番这间宽敞明亮而又华贵高雅的大厅,厅中百余张长案疏密有致地落着,非但不显拥挤,反而使每张长案都显得是好位置,除非是发了酒疯或是慷慨激昂,否则临座间绝不互相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