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批乱党给我全部带回去!”秀春居外朱治在高头大马上,高举马鞭,一众将士将长枪前举,将秀春居内外的魏家私兵里里外外的包围了起来!
“启禀都尉,这些人都是魏家的私兵!”流星探马上前禀报!
朱治剑眉一横,冷哼道:“魏家,怎么又是魏家,给我将这些人马全部羁押入城北大营!”
“我们有太守大人的调令!”魏家私兵中一名统领模样的人举起手中的一支火签!朱治一扫那名流星探马,那流星探马心领神会,下马将这支火签取过递到了朱治的面前!朱治仔细端详了一会,正是许贡签发的火签,不由得有些恼怒,但是却也没有在乎!他两手将火签轻轻折断,笑道:“来啊,将这一批人全部给我羁押入城北大营!”
“诺!”众将士齐声喝道!
“朱治,你竟然连……”那统领也是被朱治的作法给惊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朱治拨转马头,打马而归,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名统领,又看了看那座太守府,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朱治可不是许贡,现在吴郡能有几个和他比肩呢?
微微的云层缓缓盖过天上的日头,兵士离去的东市缓缓地变得冷清与空旷,吴郡的乱象似乎在一场一场的争斗中愈发的明显!这个没了阳光的下午里,陡然间变得更冷了!
魏府的偏堂中,四名身着黑色服饰的东厂掌班正坐成两排,聆听着东厂掌刑千户万世仁的训示!
房间内并没有点上炉火,若不是这偏堂处在中院的缘故,恐怕会更加的寒冷。不过这并不会对东厂的这些人造成任何影响,他们早已经习惯这种阴冷的房间了!
万世仁有些阴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屋中没有茶水,一旁的桌案上放着一把地刀——那是柳如是的佩刀!
“看起来,周万里的锦衣卫是要和我们一决高下了!”万世仁将这地刀狠狠地一掷,刀身紧密的插在了木质的墙壁内,一股木头的腥味也随之散发了出来!
一名满脸阴鸷之色的掌班问道:“大人,我们要撤退吗?”
“撤退?怎的,你认为我们东厂的人不能够将这些锦衣卫收拾干净吗?”万世仁反问道!
“不,当然不,只是在吴郡中的东厂领班,司房并不多,只有约一百五十余人的番役,如今东厂大部都在理刑百户李清大人的统领下渗透魏家的六万部队,仅凭借吴郡这百十号人恐怕不能和周万里的锦衣卫相比!更何况,如今朱治也站到了周万里这边,若是……恐怕我们的处境会很不妙啊!”这名掌班入情入理地分析道!
万世仁点了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主上的大计不容耽误!”
在屋中徘徊了两圈,万世仁却不由得想起了王北发,他与王北发在明朝那时并称锦衣卫二杰,他不过是昨日才到这吴郡就将这一池水搅得浑浊不堪让他也无从下手!
“实在不行,就只能和那些人合作了!”万世仁缓缓开口道!
那名满脸阴骘的掌班问道:“大人说得是……”
万世仁点了点头!
“大人,那些人真的会和我们合作吗?”
“一切为了君上的大计,若是我们提前撤出吴郡只怕君上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万世仁叹了一口气!
“大人,那朱治怎么处理?”一名轻捷瘦小如狸猫的猿脸掌班恭敬地问道!
“朱治!”万世仁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既然他已经站在了主上前进的道路上了,只能将他给清楚了!”
“是!大人!”
这时万世仁眼前又浮现出今日那人,不由得有些火辣,他吩咐道:“一定要将那人找到,明白吗?”
“是,大人!”
万世仁缓缓走到墙边将这把地刀给缓缓地拔了出来!曾经他也佩戴过地刀,只是如今他使得最惯的却还是那把长刀吧!不由得就想起了昨夜便远遁的王北发,如今此人又在哪里呢?
在通往毗邻的官道之上,一支人数众多的商队正在缓缓而行,这商队中一多半以上都带着武器,十余辆翻板车上装满了零零散散的货物!前一阵子阴雨绵绵,这些天虽然是晴天,但是这官道却并不好走,泥泞数不胜数!
领头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的缰绳紧紧地拽着,两腿紧紧地夹着马腹!头上不由得冒出了些细汗!
“大人,下马走走吧,再过不久便是毗邻县了!”另外一名骑在马上的人在马上说道!
领头那人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下马,和旁边那人牵马而行!
这位领头之人便是万世仁惦记的王北发,而旁边这人乃是英烈!
“去了马镫,骑马倒是真是麻烦!”王北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英烈笑道:“大人,这汉人骑马全凭着双腿夹紧马腹,否则就有摔下马的危险,所以这汉时大将无一不是彪悍之人!”
“是啊!但是为了不受怀疑也只能这么办了!”王北发叹了一口气,看着遥遥的地面,摇了摇头!
“大人怎么了?”
“没事!”王北发缓缓摇了摇手,“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英烈点点头,问道:“大人是想起了万世仁吧!”
“嗯!”王北发一惊,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初在明朝之时,卑职在北镇抚司也是听过大人和万世仁的名号的,只是可惜的是,大人和万世仁都莫名的死在了战场之上!”英烈悲惋道!
王北发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记忆也被叶英带回了那些遥远的记忆中!“可谓是造化弄人啊!”王北发感慨道,“当初我和万世仁都是锦衣卫青年军官中的风云人物,他与我虽然做事手法迥异,但是最后却都有差不多的结果,久而久之我们也就被称为北镇抚司二杰!”
“嗯!那后来呢?”英烈问道!
“后来!哼!说实在的万世仁的那种作法怎么可能在锦衣卫长久地生存下去?只是可悲的是我也没能辉煌多久!万世仁被迫转到东厂担任掌刑千户,而随同一起去的还有一名叫做李清的锦衣卫百户,他到了东厂被封为理刑百户!而我却被便池来了朝鲜!”
“怪不得,卑职几乎再也没有听过大人和万世仁的任何消息!”
“是啊!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倭寇来犯朝鲜,我和万世仁再一次合作,但是不幸的是在龙山中战死!”王北发感慨道!
说道这里,王北发不由得沉默了,商队继续在行进着,将近傍晚,红霞满天给商队铺上了一层忧伤的氛围!
英烈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绝不是他们说得那么简单,锦衣卫中的传奇数不胜数,谁都没有能记住这两个人的事迹,活着才是最后的出路,这是英烈所最后明白的!
商队呜呜嘤嘤地进了毗邻县,将一切事物交给了英烈,王北发独自一人在毗邻县闲逛,这座一万户的县城里荒荒凉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商了!王北发却隐隐地在这里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一路上他看到不少往吴郡城去得骑兵,也看到了这座城池的防守,小小的县城似乎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五百密探一般,让王北发感觉这座城池大有问题!
从县衙旁边走过,王北发不由得突发奇想他要到县衙中一探究竟!大步迈向堂鼓,重重地击打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沉闷地鼓声响彻了整个县衙,将里面一众人都给惊醒了!县太爷立马穿上了官靴官服,来到大堂之上,十余名衙役也飞驰而入!
县太爷将惊堂木在这桌案之上重重地一拍,又瞄了两眼两旁的衙役,这才喊道:“升堂!”
“威武!”两厢的衙役手中的水火棍重重地敲打在地面之上,这声音齐整无比,似乎就是一个人一般!
从后堂缓缓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色士子服装的人,那太爷见了竟然有些惊讶,不由得站起身子说道:“大人,你坐!”
“你审你的案子,我就在这儿站着!”这人却是一点也不给太爷面子,说话的口气就是在命令一般!
“只是大人,你站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审案子啊!”太爷一脸为难的说道!
“什么没有办法,就当我是你的师爷!”
“师爷!”这太爷心中嘀咕说道师爷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也不好直说,只好说,“是,是!”
他重重地往案上一拍,喊道:“击鼓者何人?带上堂来!”
王北发缓缓地走进了大堂,他的目光在大堂中一扫,默不作声,站在了堂上!
那士子模样的人却是惊讶无比,似乎这人他早已经见过,若是叶英在这里他定然会识得此人,正是东厂的理刑百户李清!
“咚!”太爷的惊堂木又重重一下,问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王北发默不作声,他隐隐感觉到上面的那名师爷一般的人物正在看着他,他也并不在意,两厢的衙役静谧无声,王北发隐隐觉得这几个衙役不凡,不似东厂和锦衣卫的气势,却隐隐有一股盛气凌人之感!他已经确定这毗邻县有问题!
“堂下之人为何不说话?”太爷怒声问道!
王北发这才抬起了头,对着太爷拱了拱手说道:“太爷,我这要状告城门守军无故克扣我的货物!”
王北发虽然话是对着太爷说得,但是目光却是停留在李清身上,那李清有一瞬间想要逃得冲动,王北发看得可是真真的!
“咚!”太爷又是一记惊堂木,啸道:“入城交税乃是天理,莫说是扣了你的货,就是扣了你的人又能怎的?”
“怎的太爷这么不讲道理?”王北发提高了声音!
太爷一瞥那小胡子笑道:“自古衙门面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来啊,给我乱棍打出……”
“你怎的……”王北发话还没有说完,一棍棍就向着王北发招呼来,王北发一边快退,一边嘴上嚷嚷着,直到被衙役轰出了衙门!当衙役将衙门的大门重重关上时,没有注意到王北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堂内,县令看向一旁的李清,李清却是理也不理便进了后堂!穿过连廊和花园,李清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将近黄昏,毗邻县的城门缓缓地被关闭,城中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了!王北发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客栈的二楼的窗边,从这里可以看清楚县衙的动静!
毗邻的县令姓魏乃是魏家的嫡系中人,这是王北发回来后向英烈了解到的,现在王北发有九成九的把握肯定里面住得便是那钩方的头领,而这一切的功劳还是要感谢刚刚进了那衙门一趟!衙门中的衙役和师爷明显不是等闲之辈,那些个衙役颇有天子亲军的意思,不同于锦衣卫而是常伴皇帝左右的人手!这让王北发不由得便想起了那天王妃婉儿说得梅花内卫,然后王北发又想起了魏家这几天频繁来往于毗邻县与吴郡的事情!这些进进出出的人都被埋藏在魏家的锦衣卫记录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昨夜在锦衣卫知吴郡事衙门内堂看到那本打事件薄时,王北发便定下了前往毗邻,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却是这毗邻还藏着这么一条大鱼!
身后传来了一阵咔咔的脚步声,王北发不回头也能听出来这脚步声属于这百户英烈,虽然只有两天的短暂相处但是英烈的声音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
“大人,第一组刚刚回来报告说,衙门中的把守十分严密,而且从府内到府外都是东厂的人手!特别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蜷缩在墙角的乞丐,形迹可疑,但是其中有一人的臂膀上有一朵梅花刺青应该是当年武媚娘的梅花内卫!”英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就如同面瘫一样!
王北发点点头,他对英烈还是很赞赏,他整了整有些不平的衣裳说道:“小小一个毗邻县,却有这么多的人手,看来我们是要遇到一条大鱼了,这条比万世仁还大的鱼,你说会是谁呢?”
“大人的意思是……对方的……”英烈问道,“那我们还要实行今夜的计划吗?”
王北发轻轻阖上了窗户,又从行囊中取出黑色的刺服(锦衣卫晚上执行任务的服饰),冷声说道:“今夜的计划暂且取消,继续监视县衙情况,我要亲自去打事件,你在这客栈中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