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陈大哥
一万元钱
心中滋味
甜酸苦辣
话说当天晚上,陈总管来到家兴三个人休息、睡觉的地方,笑眯眯地对三个小青年说:“你们的工钱我正在筹措,现在我先给你们想个办法弄点另用钱。”
“怎么弄法?”小王问道。
陈总管指指身后船上的冷库旁边、格子铁丝网内的几百听各种大小罐头,说:“你们三人想办法,从这个铁丝网底下空的地方,把里面的罐头勾些出来。我会拿到岸上去卖掉,得到的钱都分给你们。”
家兴听后,冷冷一笑,说:“陈总管,你大小是个总管,是个老板,多多少少有点身份的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亏你想得出来,说得出口,还叫我们去做。要做你自己去做。我李家兴人虽然穷,但是绝不做这种事。我的父母、老师、师傅,都教育我做人要诚实、不骗、不睹,更不要说叫我去做小偷小摸的勾当。”
“小李,你傻了,这是轮船上的东西。”陈总管还是笑着说。
“不管什么人的东西,现在这门上贴的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家兴说。
“海关的封条。”陈总管也明白无误地答道。
“既然海关贴了封条,我们再把里面的罐头取出来,去上坡卖掉,这是啥性质的事。陈总管,谢谢你的好意。我是不会干的。小张、小王,你们两人干不干?”
“李大哥,我听你的。”小王先说道。
“我也不干。”小张也表明了态度。
陈总管讨了个没趣,没再多说什么,很尴尬的样子,笑笑,走了。
发生在伙食房里的这些事,在船员中很快传开了。都夸李家兴这小青年有志气,好样的。对陈总管都嗤之以鼻,看不起这个老头。说这老头只要钱,就是不要脸,不讲良心。
其实,梁师傅已同陈总管共事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个老头的特点是:见钱眼开,一分钱也要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能装多少就装多少。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要能搞到钱,他还是笑眯眯的不做声,当补药吃进。
又一天下午,船快要开到码头程大哥在甲板上见到了家兴。说:“阿弟,这次船装好货就回您家乡去了。”
“真的?”家兴听说船要回他的家乡,有些兴奋。
“真的。你想家了吧。想你女朋友了吧。听说你的女朋友漂亮得很,像下凡的仙女。”程大哥跟着也兴奋了起来。
“那是说得好。”家兴真的高兴了。
“我没亲眼见到过你的妹子。我听说船在离开上海时她来送过你,不过有两个姑娘,不知是哪一个。今后一定要让我这个大哥也认得、认得。”程玉成说说更高兴了。
“那自然好罗。”家兴完全同意大哥的要求。
此时,程玉成打量着面前的家兴。一阵江风吹来,把家兴长长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就很有感触地说:“阿弟,你就这副样儿去见你的漂亮妹子?”
“这副样子有什么不好。”家兴不在意地说。
“看你的头发长得像什么似的,这和你这个白面书生相对称吗?去朝天门找家理发铺,把头发好好理一理。你头发有多少时间没理了?”程大哥认真地说。
“两个月了——”家兴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头发确实是个问题。
“怪不得头发长得像疯子似的。真的好好去理一理。”程大哥说了对家兴头发的感受。
“这个,我——”家兴真不知道,怎么对程玉成说。
“这个什么?”这程大哥可也不知晓,家兴阿弟想说什么。
“不瞒你说,程大哥,我带上船的十几万元零用钱,已花得光光的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要不然我的头发会这么长不去理一下。”家兴现在,不顾面子,如实说了不去理发的缘由。
“什么,你已经身无分文。我只听说陈总管不给工资,还叫你们去弄海关封存的罐头。你的品行我们船员都很赞赏,都说你的人格、品行很高尚。我对你也很钦佩!你没有钱理发,你也不对我说一声。怪我这个做大哥的粗心大意,也不问你一声,这是我的不是。”程玉成是既钦佩、同情,又怀有歉意地说。
“程大哥,你别这么说——”家兴这时,真不知说什么好。
“你天天给我们端菜送饭,为我们服务,态度又那么好,我们很感激你。再说我们两人已是兄弟!”程玉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说:“阿弟,我这里有一万元钱,你先拿去,明天船到重庆,到朝天门找家理发铺,先把头发好好理一下。”他说着把钱塞到家兴手中。
“程大哥,这钱我不能要。我拿你这一万元算什么?”家兴不肯收这一万元钞票。
“算什么,我刚才不是已说了吗,我们是兄弟。拿着吧,不要不好意思。”程大哥把这一万元的一张钞票,硬是塞到了家兴的手中
家兴再三推辞,程玉成还是把钱塞给了家兴。
“那我先拿下,算我借你的,以后我还给你。”家兴说着,把钞票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说什么还不还,还算是自己兄弟吗?阿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么!”
家兴实在不想拿这一万元钱,无名的钱他从来不要。母亲经常对他说:“一个人要人穷志不穷。”但他眼下没钱真不行。他在想:我就这样头发像囚犯似的,回SH去见妈妈、姐姐,见君兰、丽绢,去见心爱的人——锦绣!家兴虽然把钱收下,放到了口袋里。可心中却像是倒翻了五味瓶,甜、咸、苦、酸、辣,五味俱全,什么味道都有。
不知是叹息人生征程的坎坷、艰辛,还是对程玉成真情的感激。
这两三年来还没流过半滴眼泪的家兴,现在的泪水却实在禁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程玉成也被这位小兄弟的泪水感染了,眼中也不禁溢出了同情的泪花。
李家兴、程玉成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久久未曾松开。
“程大哥,你的这份深情厚意,我会永铭心间!”家兴非常激动地说。
“阿弟,快别说了。我的心头真的也很不好受。你真的太不幸了——”这大哥边抹去自己眼中的泪花边说着。
家兴收下了程大哥的这一万元钱,想着可以去把自己的头发理一理。他还想着,接下去不管有没有钱,先回到家乡再做主张。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而是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