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复杂
妹去法国
就要分手
何日再见
这陈慧老师继续说道:“但当我把出国的一切手续帮她全部办好后,丽绢的思想却产生了动摇。她舍不得离开两位一起陪她成长的哥哥;舍不得生她、养她的这块中国、家乡的土地;舍不得工厂里一些同患难、非常要好的穷苦的兄弟、姐妹,她又不想走了,我也很为难。但我再三替她想了又想,有的机会对一个人来说,可能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失去了很难有第二次。她如此聪明的人,能有机会出国留洋读书,有了高深的学问,将来同样可以回来更好地报效祖国。所以丽绢有这样一个机会是万万不能错过的。后来我把这些想法给她讲了多次,我又对她说巴黎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比我们SH还要漂亮。我二哥就在巴黎住过,他经常对我说,这巴黎实在不错。我将来有机会也一定去巴黎开开眼界。经我多次的说服,她终于想通了,决定高高兴兴地今天来同大家告别!”
家兴母亲听了陈慧的一席发言,她老人家像是在想什么问题,始终没有吭声。而姐姐兰珍是快人快语,说:“丽绢,这是打着灯笼去寻,怎么也寻不着的好机会,你运道来了,不能放弃,赶快跟你母亲走吧,不要三心两意。”
“丽绢妹妹,依我看,你这次是天赐良机,不能放弃。陈慧老师说的句句都在理上,是金玉良言,你要听她的。两位哥哥,你们情谊深厚,但今后还有相会的日子;人的出生地,是会使人留恋的,俗话说:故土难离。但是为了前途,远走高飞也在所难免。走吧,我祝贺你,一路顺风,他日飞黄腾达,再荣归故里!”平时很少说话的姐夫,今天也发表了一通高见。
锦绣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就干脆暂时不表任何态度。许爱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有家兴,既然陈慧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了。
“丽绢妹妹,你叫我哥哥,其实我们是同年,我比你大不了几个月,只是你们都尊重我。但是我们三个人的结义之情,永远都是真诚的、深厚的,无论如何是不会忘掉的、不可替代的!我确实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母亲,我、君兰一直在为你默默祈祷。当然,我们三个人能始终在一起,永不分离,是最最完美的事了。可现在你的愿望先成了真,我当然是为你庆祝、祝贺。今天既是我的生日,同样也可算是你、君兰两人的生日,就是时间上早一些。你马上要离开SH,我们三个人就今天一同庆祝生日。同时也是庆祝、祝贺你母女相会,出国留学这件特大喜事!。”
此时,只有君兰的心情真是非常矛盾,真不知怎么说,说些什么好,只得言不由衷地说:“丽绢,我祝贺你,真心地祝贺你——”
“君兰哥哥,你不要这样说。今天趁大家都在,我还是把该说的都说说明白,这对你、我、大家都有好处。我这一走,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还是说个明白为好。我们的‘三结义’,正如家兴哥所说,是忘不了、替代不了的。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把她记在心上,这是铁板钉钉已经定了的!但是说到爱情两字就又是一回事了。我所爱的是家兴,但是锦绣妹妹先了我一步。我想通了,因为我和家兴没有这个缘分。至于君兰哥,怎么样也摆不到是我‘爱人’的位置上。这一点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因为我实在做不到。我再一次向你表示抱歉,请你原谅。这决不是你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而是我们没有这个缘分。但是你对我的一片真情,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深深的谢意。这也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丽绢把自己的真心全部倒了出来。
事实上丽绢这段时间里的心情确实非常复杂,对于她是不是马上跟她母亲去法国的事,曾经犹豫不决、再次反复。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上个月,一天她还在厂里上着班,姑母突然来厂里找她,说是一个朋友带来一个口信,说她母亲已经来到了上海,正在南京路上的金门饭店里等着丽绢和姑母,要她俩马上去见面。
这两人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立即梳妆打扮一番来到金门饭店。
两个人在大堂里等了好长时间,只见一位年纪四十开外,穿得非常华丽、讲究,全身西洋打扮的贵妇人来到了丽绢和姑母面前。
她看了看姑母,觉得好像还有些认识,就说:“你好像是徐世芳,我叫毛佩霞,是找我的吗?”但她说的又像上海话,又像广东话,姑母听大不懂,于是她连说了三遍,姑母才把意思搞清楚。
姑母就回答说:“我正是徐世道的妹妹徐世芳,是来找你的。”
“这是哪一个,是我的女儿?”她眼睛盯着、手指着丽绢问道。
“是的,是你的女儿,叫丽绢。”姑母回答了丽绢母亲的问话。
“是我的女儿,让我好好看看,像不像我。”她把丽绢从头看到脚,看了又看,然后惊喜、大声地说道:“像、很像,像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漂亮得很啦,是一个美丽的大姑娘!”
姑母此时想起那张挂在墙上的,当年哥哥拍的结婚照,上面新娘的长相和现在的丽绢,没有什么两样,真像是一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急忙说:“丽绢,叫呀,快叫妈妈呀!”
丽绢却一下子开不出口,一是她思想上还没有这个准备,更是初次见面,感情还未达到这个亲切地叫妈妈的地步。她望着这个刚相见的妈妈,心里是有些高兴,而嘴唇只是微微一动,似乎是叫了声妈妈,但是没有听到声音。
可这位妈妈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这毕竟是她的亲骨肉,感到非常亲切,就说:“走,到我上面的房间里去,我们坐下一起好好的谈谈。”
到了这高级饭店的房间里,姑母、丽绢都觉得很不自在,不知是坐着好还是站着好,有些手足无措,但时间稍微长了点,渐渐觉得习惯了些,就简单地谈了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