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他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不过，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情？
“记得。”桑榆点头。
她记得她说过，当初不和吴云帆在一起，就是因为当年的那场车祸。
现在他旧事重提，是因为什么缘故？
粱凯泽顿了顿，然后才开口说：“其实那场事故，是……人为事故。”
话音刚落，桑榆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睛里写着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七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他一句话突然就推翻了七年前的结论，桑榆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相信？
“怎么可能？你是在骗我吧。”桑榆眼神有点闪躲，明显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粱凯泽为了增大她的信服度，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不可置疑，“是真的，上次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叫人暗中去查了这件事。当年的车是被人做过手脚的，刹车线先前就已经被人剪断了。”
说起来，当年那个做了手脚的人想害的应该是她，只不过被吴云帆的母亲做了替死鬼。
这个事实更让桑榆不能相信。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么说，当初是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可能还有人对她下这么狠的毒手？而且还连累了吴云帆的母亲。
“这件事情，吴云帆也知道。”
这句话，对桑榆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她有点激动地握住了粱凯泽的手，和前一秒的调皮相比，现在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粱凯泽知道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动作，可是他不能再这样瞒着她，不然以后她还会再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承受不来这样的打击。
所以，他宁愿现在伤害她，也不要就这样失去她。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
想起他这些年的咄咄逼人，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亏欠了他，所以才一直默默不反抗。
她以为，那是她欠他的，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恩情，所以她才对他处处忍让。结果，现在一句话就推翻了这些年来的忍气吞声。
他不知道，就连是在做梦，她都在自责。如果当初出事的那个人是她的话，或许现在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千丝万缕了。
看着她难过很好受吗？还是折磨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快乐？
粱凯泽起身，小心地把她抱在怀里，“我告诉你，不是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的表情。”
可是桑榆怎么安静得下来？
心里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划了一口，然后看着它流血，难受。
“你说，车子当初是被别人动了手脚，那么你知不知道是谁？”
似乎想起了什么，桑榆猛地抬起头问他。
刚才光顾着难受，桑榆才发现，自己却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到底，是谁这么想害她？
“你肯定知道，告诉我。”见粱凯泽开始躲闪，她就知道或许他不准备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在桑榆的苦苦哀求下，他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是欧阳雪。”
其实当初欧阳雪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吴云帆的母亲会在那辆车子上，她想害的或许是桑榆而已。
桑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她。
这么说，吴云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吗？可是他却一直这样瞒着她，是把她看作是小丑吗？耍她很好玩吗？
欧阳雪……本来桑榆心中还对她存有一点点的好感，现在这好感已经消失殆尽，一点点也不剩了。
告诉她真相之后，桑榆倒是安静地有点出奇，这让粱凯泽开始紧张起来。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桑榆，可是不知道这样对她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其实他本身也存在一定的私心，只不过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倒是慌乱了起来。
粱凯泽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要是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这次，她终于乖乖听了一次他的话，躺了下来，只是不说话。
一个人心里有太多情绪需要消化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很空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粱凯泽知道，她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扛在心里，如果她不想说，怎么也不可能从她的嘴里挖出些什么东西。
所以，他在给她时间，等她完全安静下来了，想通了之后，他再慢慢和她一起面对这一切。
等桑榆完全睡过去之后，粱凯泽才离开了医院。
一觉睡醒之后，桑榆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可是昨天粱凯泽的一言一语还依然留在她脑海中，被她翻来覆去地一遍又一遍地解读，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难过。
突然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她还以为是粱凯泽，想到昨天一直对他板着个脸，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说起来，她不应该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都宣泄在他身上。
所以在知道他要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整理自己脸上的神色，只为了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结果，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桑榆整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僵在了脸上。
“你来干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蒋丽芳就一直教导着桑榆，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任何人，也没有对任何人有过仇恨的目光，就算是吴云帆把她逼得狗急跳墙，她心里还是没有对他有过多深的恨意。
可是，对着面前的这个人，桑榆却对以前的善良还是后悔起来。
善良，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是蠢的意思。如果不是她这么蠢，别人怎么会有害到她的机会？
欧阳雪站在门口，突然背脊生出一阵凉意。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桑榆，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若说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些什么，那也是满满的恨意。
这样的目光，让她感到心寒，七年前的事情突然又这么活生生地浮现在脑海前。
难道，她知道了这件事？
为了这件事，她已经内疚了不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是还清晰地刻在她的心头。
桑榆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她的推测。
毕竟欧阳雪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换上了一副笑脸，“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
如果是以前的桑榆，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说不定还会心生感激，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真心对她好的朋友的。
可是现在，她却连一个笑容都懒得给她，厌恶之情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
欧阳雪躲开了她投射过来的恨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水果，要不要尝尝？”
桑榆不出声，欧阳雪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病床旁边。
“你回去吧。”
即使心里对她有千千万万种恨意，可是桑榆还是无法表现出来，就连对她说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但是也不想见到她。
欧阳雪似乎对她的逐客令不理不睬，拿起了个苹果就开始削起来，结果被桑榆一把推开，锋利的水果刀刺中了欧阳雪的手指，点点嫣红绽放在指尖，染红了苹果。
看到血的桑榆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她只不过是想阻止她而已，没想到居然会弄到她受伤。
差一点，桑榆就想要将她的手拿过来压住，不让血留得太快。
这一动作被欧阳雪洞察，她冷冷地笑了几声，“你看，你还是这么善良，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成就不了大事，也不配和云帆站在一起。”
“当年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是吗？”
虽然知道答案，可是桑榆还是忍不住要问，她想要知道真正的结果，她想要等到欧阳雪亲口承认。
果然，桑榆真的知道了那件事。只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追究起来也已经无从考究了不是吗？
“是，又怎么样？”
回答得坦荡荡，可是欧阳雪的内心这些年却是充满了折磨。
以前，她一直以为，站在吴云帆身边的那个人会是她，所以她一直默默等待，等来的结果居然是吴云帆和桑榆在一起了，从小就好胜的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认输？
当初年少气盛，她也没想过那么多，只不过是想给桑榆一个教训，所以才买通了别人私底下剪断了接桑榆那辆车子的刹车线，她没想到吴云帆的母亲也会在那里，然后还酿成了一场悲剧。
她承认，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桑榆，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让她从此远离吴云帆的生活而已，谁知道……
如果世界有后悔药可以吃，那么她倒是希望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或许自己就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了。
桑榆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对欧阳雪来说，这件事坦坦然然，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当事人一样，可是对桑榆来说，却造成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噩梦。
桑榆终于开始正视她起来，“你就这么恨我？”
“当年的那件事情我没有想过要害你，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