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飞要走了,镇政府大摆筵席欢送尹云飞,全体干部和住镇单位的领导都来参加,镇政府食堂里摆了几桌酒菜,薛冰正在忙碌地往餐桌上摆放餐具,最近她的心情非常好,干这份食堂服务员的工作也没有以前那么沮丧委屈了,初恋的美好让一切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爱而美好,她步履轻盈的穿梭在食堂和大餐厅之间,怡然自得地低声哼着歌,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优雅曼妙的身姿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尹云飞从厨房慢慢地踱进餐厅,站在她的身后,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一边干活一边回想着昨晚和蒋铖聊天的情景,满脑子都是蒋铖的身影,竟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一转身正要去厨房,迎头撞见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尹云飞,猛然一惊,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到撞在餐桌上,尹云飞上前一步拦腰抱住了她,顺势将她往怀里带,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吓的惊慌失措,怔在他的怀里,待她有几分清醒,立刻使劲挣脱他,俩人一时相对着怔在那里,尹云飞面孔冷峻深沉,狭长的凤眼深邃如潭,一脸疲惫的倦怠,全然没有往日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盛气逼人的模样,嘴角那抹邪肆的微笑也变得冷冽而刚毅,他们默默地站了几分钟,她低垂眼睑默不作声的从他身侧进入厨房,他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她,她仍然默默地干活,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尹云飞慢慢地在餐厅里踱来踱去,似乎心事重重,目光不时扫向她,她抬眼望他一眼,忽儿遇到他投向她的目光,那目光仿佛从遥远的山颠望过来,悠远,飘忽而凌历,犹如猎鹰逡巡,他嘴角牵动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她立刻低下头继续干活,背上有如芒刺在身,她只想尽快干完活,离开这里,心里一面在想这人今天怪怪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上午在办公室里听周梅说明天领导们要亲自送尹云飞和吕丽丽去新单位上任,心想,我最多再耐且他几个小时,他就走了,现在最好不要得罪他,免得日后见面难堪。
“我不如他吗?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尹云飞突然神情激动地说,他面色煞白,声音微微发抖。
她非常惊异地抬头看着他,犹如一声晴天霹雳,他今天的举动太不可思议了,她骇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似乎又明白了几分,她结结巴巴,吱吱喔喔地说:“尹镇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即刻扭身去了厨房从厨房门(餐厅本来是有门的)出去跑回宿舍。
回到宿舍心里乌糟糟的,像吃了什么难消化的东西梗在腹中拧把的不舒服,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想找蒋铖聊聊,蒋铖宿舍的门锁着,她从廊道的窗户望过去,蒋铖办公室里灯火通明,蒋铖正在埋头写些什么,她想还是别去打挠他了,回到宿舍里,百无聊赖,没有心思看书,只望着窗外那棵小槐树怔怔地发呆。外面越来越黑,影像越来越模糊,她痴痴地呆望着一点,像一尊塑像一动不动,脑袋里反复的想这个人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呢?求爱吗?看那样子不像,而且她听说追求他的女人很多,他不会对一个摆明了讨厌他的女人求爱。可是他今天的态度的确很怪,与平时截然不同,似乎有几分真诚,噢!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这样的酒色之徒,怎么可能有真情,她极力否定这种想法,噢!算了,不管他有什么想法,他于自己是一剂毒药,最好离得越远越好,今天晚宴不去参加了,免得他喝了酒刁难自己。
她正这样盘算着,门咚咚的敲响,她挪动久站而有点酸麻的腿,过去打开门,蒋铖站在门外说,你怎么不去吃饭?餐厅里都坐满人了,走吧一起过去吧,走到食堂门口她对蒋铖说:“我不想去餐厅了,我在厨房里简单的吃一口。”
“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你一定要在和大家之间筑起高墙把自己孤立起来呢?”蒋铖很不解地急燥地说。
“我不是不想去,我,我是不想喝酒,而且我今天不舒服。”她知道没法给蒋铖说清楚,她也不想告诉他真相,看着蒋铖蛮怨的样子,她着急地解释道。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药?”蒋铖关切地问她。
“哦,不需要,不需要,我只是胃不舒服,不喝酒会好一些。”
“那好吧,我去那边了。”蒋铖朝餐厅的方向看了看,径直走了过去。
此时餐厅里宴席已开始,乔书记正在举着酒杯讲话,她悄悄地溜到厨房里,老丁头正坐在厨房案板边他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抽烟,见她进来,热情地说:“喔,小薛,到餐厅坐席去。”
“噢,不了,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喝酒,就在这边简单的吃点吧。”
“哎!”老头夸张地拖长音调哎了一声,似乎很为她不去坐席躲在厨房里吃饭而很遗憾。
她在厨房里随意吃了两口,赶紧溜回宿舍里。
这间巴撑大的小屋隔离了外界的喧嘯与纷挠,她觉得宁静而安全,她找了一本《基督山恩仇录》痴迷地读起来。她很快沉迷于小说里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过去了,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随后她宿舍的门被“咚咚”的敲响,声音急促,响亮。
她以为是蒋铖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所以门敲得这样响,她欣喜急切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竟是尹云飞,她惊惧地向后退了几步,尹云飞满嘴酒气,脸通红,一手托着门框,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屁股坐进门口笨重的沙发里,结结巴巴含混不清地说:“你今天为什么没去?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再不会来打挠你,可是你告诉我……你吿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令你这么讨厌我?”
她站在他的对面,张口结舍,她只想把这个醉鬼赶紧打发走,便温和的说迶:“尹镇长,你误会了,我今晚没去参加欢送你的宴会,是因为我今天不舒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哈……哈……”尹云飞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喝多了吗?我清醒的很,别拿哄小孩儿的话哄我,你今天不说我不走。”
她着急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尹云飞赖着不走,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不知那群长舍妇们会编出多少故事出来,她急切地盼望蒋铖快点回来。
她心里焦急地抱怨起来,怎么尹云飞都离席了,他倒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