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都,十里城外,绝狱禁地,白雪皑皑。
  雪光映得这片禁地格外惨白,也显得这片禁地格外寂静。
  “吱嘎“狱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禁地显得格外刺耳。
  不多时,便从狱门内缓缓走出一衣衫褴褛,满面胡渣的糟遢汉子。汉子刚走出狱门,雪光便刺得他两眼微闭,显然很不适应外面的环境。
  却听他身后的壮硕大汉对他吼道:“汉子!你出狱了,但愿你再不会回到这里,你这个怪人?”说罢缓缓关闭狱门,这片寂静的禁地,既又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寒风如刀般刮在他的身上,他本就不多的衣裳几下便被刮散了,赫然露出胸口五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在这惨白的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汉子似乎不惧严寒,右手抚摸着胸口的伤疤,面上显出痛苦之色,似乎这五道伤疤,触动了他隐埋心底深处的痛苦回忆,满眼尽是悲哀。
  汉子微微呼了口气,扯了扯被刮散的单衣,一步一步往前迈去。雪地上,便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长街,十里亭。
  一位青衣俊年正坐亭中,只见他气宇轩昂,双眼微闭。这种天,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睡觉的,难道,他也是位怪人?
  更怪的是,他的身旁竟放了一只炉子,炉子上还温着一壶酒。酒却不怪,酒是好酒,而且酒香四溢,令谁都不得不陶醉。可惜,这里好像没有旁人。
  不多时,青衣俊年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缓缓走了来,来的竟是那个刚出狱的邋遢汉子。汉子显得很疲惫,却也看到了青衣俊年。
  青衣俊年冲汉子笑了笑,汉子眼中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青衣俊年却先开口道:“请这边坐?”
  汉子听了,也不客气,几步迈上前去,便在青衣俊年对面坐了下来。
  青衣俊年又倒了一杯刚温好的酒,递过去,道:“请饮此酒,驱驱寒气。”
  汉子当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衣俊年笑了,笑的很开心:“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虽然许多人都说你怪,但我却觉得你很可爱?”
  汉子也冲他微笑,面上尽是微笑,但眼神中却满是悲哀之色。
  青衣俊年笑道:“七年了,你还认得我?”
  汉子点点头,没有做声。
  青衣俊年又笑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汉子道:“谢谢?”
  青衣俊年笑道:“我把你抓起来,害你坐了七年牢,你却对我说这两个字?”
  汉子面部抽搐了一下,似乎心有感触,是啊!七年了,又七年了,人生中能有几个七年可以挥霍的呢?
  但汉子在狱中,已经挥霍了他人生中最宝贵,也是最青春的七年,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触?
  只见汉子苦笑道:“因为你救了我。”
  青衣俊年疑惑:“哦?我让你坐了七年牢,你却说我救了你?”
  汉子摸了摸胸口五道伤痕:“因为当时,这五道伤痕已令我命在旦夕?”
  青衣俊年眯起了眼:“你胸口的五道伤痕是足以致命,但我却有治伤的灵药可以救你,却为何还要让你坐牢?”
  汉子淡淡地看着他:“因为我杀了人,虽然当时你说,救我是为了让我服完这七年刑期,刑期未满,绝不可让我死;但我却不是个糊涂的人,因为我杀的人绝不简单,我若不呆在绝狱禁地,恐怕也就活不了这七年。”
  青衣俊年道:“岂止不简单,简直是可怕;因为你杀的人,是西南毒教教主的儿子?”
  汉子显得微微有些发怒:“你既然全都知道,却为何还要让我自己说出来?怕我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吗?”
  青衣俊年却显得饶有兴趣:“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的故事,我也向来很喜欢听故事;我也知道,你也一定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
  汉子有些不屑:“你救我,就只是为了听故事吗?”
  青衣俊年笑道:“你可以这么认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杀五毒子吗?虽然他这个人该杀,但你杀这么一个人,总会有些故事吧?”
  汉子却笑不出来,满面显出痛苦之色,眉头紧锁,缓缓才吐出七个字:“为心爱之人报仇?”说罢再不言语。
  一阵沉默后,青衣俊年道:“似乎触到了你的伤心处,罢了,伤心的故事不听也罢!来,喝酒?”
  他们连喝了三杯后,青衣俊年拾起石凳上一包裹,道:“这里有些衣物和些散碎银两,你带着上路吧!千万不要拒绝我,我最恨别人拒绝我的好意。”
  汉子毫不客气,伸手便拿过包裹:“我与你本不相识,你却为何帮我?”
  青衣俊年笑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可交的朋友?”
  “朋友?”汉子似乎有些感动,但眼神中仍是悲哀。
  青衣俊年又倒两杯酒,酒香四溢。
  “对!朋友,我们再饮一杯?”俊年刚把酒送入嘴边,汉子已喝完,一声轻响,酒杯已放下。
  “谢谢你的酒?”汉子说道。
  青衣俊年道:“饮此酒,你也该上路了,你不可能在监狱这样的地方呆一辈子;你必须往前走,知道吗?你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你的仇人已等你七年,他们也已等的太久;前面等待你的,将是一路追杀。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生与死,以后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汉子目光闪动:“你已帮我许多,谢谢你的忠告?”说罢挎起包裹,转身往前迈去。
  青衣俊年喊道:“你就这样走了吗?我叫‘燕长青’,是绝狱的捕头,你呢?七年了,而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汉子顿足,转身:“我知道你是绝狱的燕捕头?”
  燕长青自嘲的笑了笑:“你应当知道的,我让你做了七年牢,你不会不知道我,但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道:“我叫‘刘嘉’。”说罢,又转过身,继又往前迈去。
  燕长青喃喃道:“刘嘉“目光望向雪地上一排脚印,直到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