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打精神,再次进病房。
我承认倒时差真的很难受,一点精神也没有。
他仍是盯着我,不肯说话。
坐在床边,拉着他完好的左手,这好像是第一次我拉他的手――或许我早已经是吉尼斯世界记录的保持者。
“先生,请问您知道我的老公在哪里吗?他叫做刘周炀,劳伦斯,高大帅气,又很聪明,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可是有好久,我都没有找到他了,他又不肯跟我联系。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的话,叫他快点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就带着他的女儿嫁给别人了。”
没有反应!
“那,我是听说您知道我老公的下落,我才从中国大老远的来这里的。在中国现在是凌晨,我还在做梦呢。呀,真困。”
没有反应!
“好了,好了。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我很担心我的老公。我要在这里睡一会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用这只手拍我的头,或者掐我,不管怎样,叫醒我就好了。”
他在试图抽回他的手。
“不可以,在这里我只跟你熟悉。连孩子也去夏令营了,你不可以放手,不然我会睡不着。我保证,等我醒了,我就放开。”
手的动作停止了,继续没有反应……
挨着他的手臂趴着,但是这里的环境跟味道让我睡不着。
把头侧靠在床上,继续没完没了的讲话。
“我说你现在这样了。你的那个美丽的准新娘肯定不会要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要跟以前一样那么完美无缺的站在她的身边,那样才会幸福嘛。”
没有反应……
“从来你都不愿意跟我讲话,可是我很愿意跟你讲话。那些时候,你会拿你的眼睛瞪我,可是现在我要说个够。”
“我很累!”很嘶哑的声音,太好了,有反应了。
“没关系啊,你可以睡觉。我小声一点说话,不用管我。”
“离婚,我签字,你离开。”很简短的词语,但是好不过不搭理。
“那么讨厌我?即使不想讲话,也一定要开口赶我走了才安心?那,我嫁给你时,你是什么样子,我和你离婚的时候你就得是什么样子,不然我要跟谁离婚?你赶不走我的,按中国的法律来说,你至少一年半之后才能和我离婚。现在我可是你合法的妻子,你没权利赶我走的。你真的那么急着要跟我离婚,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尽快的康复。”
我并没有抬起头,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或许根本就没有反应。
“所以,早点好起来,早一点康复。我和师傅一起过来的,我想师父能够帮你。现在妈也站在我这一边了,授权让这里的一切全都听我的,当然你也要听我的话。也对,现在你打不过我,骂不过我,我简直就可以欺负你嘛。”
没反应。
“以后呢,你的衣食起居,吃喝拉撒,我全权照顾。我还是很明主的,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既然不说话,我相信你也同意我的安排。嘿嘿……”
没反应。
“喂,你真的打算以后一直都不搭理我吗?”
没反应。
我站起来,看到刘周炀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没理由啊,才跟我说话,这么快就睡着了。
“喂,你别装了。睁开眼睛!”
没反应。
“你别吓我啊,你睡着了吗?医生……”我向医生招手,示意他赶快来。
医生进来,示意我安静:“他的情绪不稳定,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入睡。”
“咦?”看他指了指已连接到外面的仪器,原来如此。
“谢谢您,医生。”
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是什么美国时间。
手脚全都酸麻了失去知觉,脖子似乎也落枕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使不上劲儿,一下子又跌坐在椅子上。
“呀,好难受,全都麻了。”忍不住轻轻的说。“咕噜,咕噜……”,我的肚子也反抗了,真的好饿啊。
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在这里我应该强调我的身份,才会让我的存在名正言顺。但是我要怎么昭然我的身份,要怎么做才不刻意做作,又达到目的。
这里的主人只有刘周炀,我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待手麻脚麻和脖子的疼痛缓解了,我放开他的左手,站起来轻轻地亲了他的面颊――其实我并不全是做给外人看,也是做给自己看,给自己加油打气。
某人睁大了眼睛,眼睛有着震惊。
被这样的反应逗乐了,“真好!亲你你也不会反抗,跟小爽一样乖。我应该睡很久了。”
寻找到旁边的一个仪器,上面显示着:4:40p.m.
“下午了?我睡了一整天?天哪!”
“睡得跟猪一样。”又是这句话,不陌生。在陌生地方,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很温暖。
“这话我记得,你以前也这么说过我。啊,不对,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待了一整天了,我要去找他。”看着他大大的绿眼睛看着我的,我突然想恶作剧一下:“我记得你好像有洁癖,那我呢,20多个小时没有刷牙了,再亲一下你。哈哈……亲哪儿好了?你说亲哪里你会想吐,我就亲哪里。”
“出去。”他还很虚弱,说连贯的句子都很吃力。
“你拿我没办法,知道什么叫做趁人之危吗?我就是。”弯下腰就要亲下去。
“恶心。”算说得咬牙切齿了。
去自己的房间稍稍整理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
见到师父,正好赶上吃饭。
“师父,我的生物钟乱了,才醒来不大会儿。您在这儿还习惯吗?”觉得很愧疚,是我把老人家拉过来的。却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他语言不通,肯定觉得很难熬。
“你先生他怎么样?”师父看穿了我的心思,给我一个安慰的笑。
“情况很糟,不能动弹。万幸的是脑袋没有受伤,生命没有危险。”如实回答。
“待会儿我去看看,看看他的情况。”
“正好,我也希望您去看看。”
“如果他治不好,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你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有您在,怎么会瘫呢。”
“你在逃避话题,孩子,你必须想清楚。”
“可是,我是传统的中国人。我受的是传统的中国教育,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我做不到。但是我也不至于会让他们为难,是我自己选择照顾他的,我不需要他们对我心存感激。再说了,反正也要放暑假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能这么想最好。慢点吃,你这傻孩子,怎么饿成这样了?”
“是,师父。嘿嘿……”
“我去看他的情况,如果我暂是还帮不上忙的话,我想去我孩子家住一段时间。”
“您肯定有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吧,肯定要去见他们啊。”
“是啊,孙子都十几岁了,长得很高很壮……”老人一说到自己的孙子就兴奋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