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票订在了第二天,顾惜下午没课就去向辅导员请假。
辅导员深沉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小眼睛在顾惜和白瑾南身上来回徘徊,“你请假是为了看生病的父亲?”
顾惜微皱着眉,“可以算是父亲。”
起码,在决裂书没有办理前是的。
辅导员睨着旁边笑得一脸幸福的白瑾南,显然很不相信。
顾惜一胳膊肘捅向白瑾南,“严肃点。”
白瑾南立刻端正着脸,“老师,是真的。”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白瑾南,辅导员脸部的神经不停地抽搐着,“我记得白同学应该是经济学院系的大四学生,怎么……”
白瑾南飞快回答,“我是顾惜家属。”
顾惜立刻飞白眼。
辅导员脸部神经抽搐地更加剧烈,“白同学真幽默。”
白瑾南不客气地抽出请假单,放在辅导员面前,“老师,快签字吧。”
辅导员听话地拿起笔。
顾惜悄声问道:“怎么辅导员这么听你的话?”
白瑾南道:“我家闲得慌给学校捐过款。”
至于捐多少,顾惜没问,但从辅导员点头同意和下笔签字的速度来看,可见一斑。
顾惜握拳,万恶的资本主义!
顾惜第二天早起时,林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蚊帐里探出头,“惜惜,记得回来带盐水鸭。”
向阳也道:“我要桂花鸭。”
顾惜噗嗤笑出声,心里的忐忑莫名消失一半。
白瑾南开的还是自己的车,只是司机换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助手,张裕。”白瑾南主动介绍。
顾惜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惜。”
张裕眼里迅速闪过一抹不屑,“顾小姐好。”微微欠身,却没有伸手与顾惜相握。
顾惜状似无意哈哈一笑,放下手,钻进打开的车门里。
他好像不喜欢自己呢。
顾惜看着驾驶座上开车的张裕,想到。
白瑾南捏住顾惜的小手,安慰道:“别多想,他就是这个性子。”
顾惜有些诧异,轻声道:“你好像很看重他。”
白瑾南微笑,“有吗?”
顾惜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不过,你什么时候有助手的。”
“我有时会帮忙管理家族企业。”
白瑾南回答地很简短。
顾惜本来还想再问什么,触及到张裕从前车镜里传来的讽刺眼神,立刻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
顾惜百思不得其解。
白瑾南注意到这一点,略带警告地扫了一眼张裕。
张裕垂下眼,没有其他举动。
顾惜也不是太过在意,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那个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的了胃癌晚期的曾经是自己父亲的人。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如果回去后发现又是一个拙劣的骗局,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顾惜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遗产全部带在了身上,上次三少没有要三十万,那么卡里还有整整五十万,再加上外婆外公留给自己的两处不动产,就算再遇到什么情况也足够了吧。
她暂时还不想靠白瑾南。
顾惜在过安检时,白瑾南在对张裕低声吩咐着什么。
张裕抬眼扫过顾惜,若有所思。
但眼里的轻视确实是收敛了不少。
顾惜也没问白瑾南说了什么,在她看来,结果看来还是不错的。
在飞机上,白瑾南的手指心疼地蹭了蹭顾惜眼底的青色,就算嘴上不承认,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吧,“睡会儿吧,两个小时后才到。”
顾惜拒绝,越是靠近目的地,她就越发心绪不宁。
白瑾南叹了口气,示意空姐过来,要了杯咖啡给顾惜。
顾惜对白瑾南微微一笑,头靠着白瑾南的肩,“算了,我还是睡会儿吧。”
白瑾南满意地笑了,让空姐再拿了条薄毯过来。
顾惜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不停地闪现着各种画面,奶奶的,母亲的,昏暗的,温馨的。
白瑾南的手指轻轻按摩着顾惜皱成川字的额头,在她耳边哄劝道:“乖,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瑾南的话真的传到了顾惜脑海里,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稳下来。
白瑾南的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扶手,神色莫名地看着窗外擦身而过的飘渺轻盈地白云。
在禄口机场下了飞机,顾惜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四十了,自己完全没有饿的感觉。
白瑾南不赞同道:“还是吃点吧,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自己。”
顾惜胡乱点在机场吃了点,为了赶时间,直接和白瑾南招了辆出租车就往军区医院赶去。
顾惜的手里在冒冷汗。
白瑾南握住顾惜的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我明明说过他的事与我无关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顾惜抓紧白瑾南的手,“我只是不想让妈妈失望。”
白瑾南没有说话,他把顾惜塞进怀里,抱紧。
顾惜闭上眼睛,一时车里静默无语。
顾惜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重症病房。
顾惜觉得有些讽刺,关天阳他总算是没有骗自己。
好像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一大半时间里,里面的男人好像都是在扮演一个叫骗子的角色,她恨他,讨厌他,想不到,最后,她还是得担任起女儿的角色。
“进去吧。”白瑾南一手搂住顾惜的肩,一手覆在顾惜放在门把的手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