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狂风始终在吹,一旁的枯树枝摇摇欲坠只等着哪一阵大风给自己吹到。深夜里的皇宫被罩上一层阴郁,肮脏丑陋的面孔在也抵不住黑暗的侵袭全部露出了轮廓。
  雁九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暮天寒的身后,这一切悄无声息。
  “我看到黄木了,就是十年前被你贴身侍卫废掉一只手的男人。”雁九娘轻轻出声,风吹落一地的红梅,有的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打个旋儿就又掉下去。
  “他说什么了?”暮天寒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双眼却不见情感。
  雁九娘张张嘴却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雁九娘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话语就在唇齿边雁九娘却不知从何开口,似乎从哪里说都对,又似乎在哪里说都不对。
  见雁九娘不说话暮天寒笑意更浓,冷冽的一张脸并没有因为微笑变得柔和,相反有一种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的感觉,他们厮杀搏斗,赢了的一方占据这个身体把另一份情感或者表情扔在遥远的角落中。
  暮天寒伸出手想摸一下雁九娘的发丝却被雁九娘给躲开。
  “告诉我,我到底认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暮天寒看着那么平静的雁九娘心脏像是被撕开一般,那么多的话在胸膛内翻涌咆哮,挣脱着想涌出来然后撕破所有的一切。然后日子照样过,不过是一具或者两具丢了灵魂的尸体。
  “告诉我,我到底爱了谁十年?”
  暮天寒想说:“无论你爱了谁十年,真像到底是什么,你都要相信现在我是爱你的。”可惜的是暮天寒却没办法说出口,喉咙像是被锁住了一样发不出声响。
  “告诉我,曾经的美好是真的,你说的话是真的,你的微笑你的柔情是真的。”
  “告诉我,你心疼过我?哪怕是在突然的一刹那。”
  “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雁九娘哭的泣不成声,不断地在追问,最后的一句话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之后便捂着嘴站在雪地中默默地哭。
  梅花做景,白雪为伴,本来应该是个美好的夜晚,公子佳人一同畅谈天地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许,在一开始就没有人打算过与眼前的人畅谈天地,这个人许是雁九娘,许是暮天寒。
  “我是西陵的九公主对不对?遇到我的时候你是借着我的仇恨帮你铸成大业对不对?十一年前的雪天你我遇见并不是偶然对不对?你对我好并不是喜欢我对不对?把我送去南疆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对不对?你想杀了我是因为你发现你驾驭不了我了对不对?”说着雁九娘抽出凤尾刃抵在暮天寒的胸口,眼泪始终在啪嗒啪嗒不停掉,落在地上没有声响却也看不见到底是被哪一片雪花给融了进去,或者说到底融化了哪一片。
  “暮天寒,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甚至于埋葬了我,埋葬了一颗炙热的心。说什么爱我都是假的,你的好你的笑也都是假的。看到我哭你也不会心痛,看到我流血你担心的是我不能帮你铸成大业了。”雁九娘笑了笑,越是笑眼泪就流的越肆虐。”我怎么能这么傻,在你试图杀了我之后还对你抱有幻想。”
  暮天寒始终很平静,平静的像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走出来的疯女人一样。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凤尾刃暮天寒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一步一步走向前。”一开始,我的计划中就没有爱上你这一条。犯了的错,谁也弥补不不了。”
  “你小时候很不起眼,瘦小的身子在风中像是枯叶一样,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风给吹跑了。后来我身边的侍卫说有一个西陵的人混入禁卫军总是潜伏在你身边,顺着他我才知道你原来就是文昭皇后的女儿。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我的太傅却让我把你接近太子府。后来我一天一天的长大也知道你的总要性却不想不知不觉中竟然爱上了你,于是我对你冷漠了起来也把柳忆雨接进了府中。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把你接进府中,出乎我意料的,你很会杀人。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你,不止害了我也害了你。”
  暮天寒不断地向前走,凤尾刃也被暮天寒温热的胸膛吞了四分之一,大片的鲜血涌出来比那红梅还要红。
  看着暮天寒的胸膛默默的吞噬凤尾刃雁九娘不但没心软,相反却一用力将一整个凤尾刃刺进暮天寒的胸膛中,雁九娘扶着暮天寒的胸膛在暮天寒的耳侧说道:“我以为这辈子最好的事情是遇见你,是爱上你,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最好的事情就是杀了你。”说话间狠狠地拔掉深陷的凤尾刃,雪扬了一地,暮天寒也无力的跪在地上。
  雁九娘蹲下身子捧起暮天寒的脸仔细的打量,眉毛、眼眸,鼻子、嘴唇,然后出乎意料的雁九娘竟然吻上了暮天寒的唇。
  天那么冷,两个人的唇瓣都被冻得冰凉,冰凉的两片唇贴在一起并没有融化冰冻的心。
  也只是浅浅的一个吻,没一会雁九娘便离开了,眉目温柔的看着暮天寒轻声说:“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是把我当做九公主而接进府中,谢谢你对我的好,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爱了。”
  话落雁九娘便起身走的潇洒,背影那么决绝,双眸清明倒映着微弱的烛火在夜中徐徐生辉。眼泪、回忆、算计、真心、她就这么的心如死灰了。
  暮天寒捂着胸前源源不断的伤口,想回头却使不出来力,在心底轻声说:“谢谢你肯花力气恨我。”而后耳边响起一阵的噪杂的声音暮天寒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中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武阳扶住奄奄一息的暮天寒叫来宫人,同时也封住皇宫不让刺客有机会出去。
  把暮天寒交到太医的手中之后武阳便放心的去追刺客去了。
  雁九娘早知道武阳会发现,没想到会发现的这么早。从她刺杀暮天寒的那一刻雁九娘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听到身后的声响也不着急逃命。
  一路上雁九娘碰到过不少的宫人,却毫不避讳,武阳何时追上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武阳上雁九娘碰到过不少的工人,雁九娘揽在怀中几下掏出了换饿那一了
  重要关头萧非墨竟然凭空出现,把雁九娘揽在怀中几下逃出了皇宫。
  回到望月楼中雁九娘一个人都呆呆的,别人说什么也不回答,不哭不笑也不闹像是傀儡娃娃一般。
  这可急坏了韩以辰,以为雁九娘被暮天寒给打傻了。
  萧非墨抓起雁九娘的手用拧干净了的毛巾给雁九娘擦擦手掌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过去的就都忘了吧,明天我带你回南疆,在那里好好静养一段时间等你心情没有这么糟了也能接受身世的事情的时候你想去哪我都不拦着你。”
  雁九娘还是不回话,却抬起眼看一眼萧非墨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韩以辰这才松了口气,做到一旁给自己倒杯茶仰头喝了下去。
  北寻正大雪纷飞南疆却正是草绿花浓的时候,风吹过脸颊不带一丝一毫的冷意。
  雁九娘还是住在未央殿中,身旁侍候的人还是解颐,不同往日的是雁九娘的身上少了四条锁链。
  天有些暗,四周都燃起了宫灯,一路烧到深宫的黑暗处把整个皇宫照的通亮。
  自雁九娘在外回来后就很少出未央宫,整日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也少了那一份戾气。
  萧非墨总是送给雁九娘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想着让雁九娘开心一点可无论多好的东西都不见雁九娘露出一个笑模样。
  楚子怡喜爱雁九娘宫中的那些小玩意儿总是来未央宫串门子,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时常被自己的话抖的花枝烂颤,那样天真烂漫的样子那里像是在皇宫中走出来的儿女。
  后来想想也是,楚子怡自小就被送到了护国寺。想到这里雁九娘就觉得更奇怪了,护国寺那么清净的地方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欢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