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狼狈的雁九娘段离承认他没有想到,段离以为雁九娘会杀了冷宫中的这些人,也以为雁九娘会高傲的坐在并不舒服的榻上嘴角轻扬等着段离的到来,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段离上前一把抱起雁九娘就往外走,身后的那帮女人始终没有声音,直到段离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却都错过了。
雁九娘始终不说话,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泡完药水雁九娘还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不出声,直到段离说:“萧非墨说他始终在南疆等你。”
雁九娘微微动了动眸子,抬起眼看向段离依然沉默。
段离笑了笑给雁九娘端来调理身子的药递过去。”你睡了太久,好多事生还不明白,得听我慢慢和你讲。”
雁九娘接过碗仰头一口就喝了下去,皱了皱眉一声苦都没说。
段离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雁九娘,包括雁九娘是怎么来到东郡的,萧非墨那时候有多纠结有多挣扎,包括雁九娘被毒腐蚀了底子的身体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毒?”雁九娘有些生疑,抬起头用话语质问。
段离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因祸得福,如果不是这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被我接过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毒所侵害,然后很快的你和萧非墨就真的离开了。”
雁九娘点点头没做过多的质疑,把凤尾刃放在枕头下面又接过一碗药仰头喝下去。
雁九娘的承认,虽然她这一辈子并不安稳,坎坷之极可也碰到了不少贵人,比如韩以辰,比如段离。
在东郡的日子很无聊,雁九娘又变成了曾经的那个高傲自负的雁九娘,因此在宫中没少得罪人。
雁九娘胸口的伤还没好,身上的毒也并未全部散开,用药的量又逐渐加大争取早些时日离开。
没人知道雁九娘这一遭会走多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只是萧非墨却依然在等待,午夜梦回都是雁九娘娇笑着的脸庞。
雁九娘当让吵着闹着想回家可都被段离给拦了下来,段离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总算是让雁九娘消停了下来。
雁九娘闲来无事一个人在院子中搭了个秋千,没事喜欢坐在秋千上看着东郡的景色发呆,时不时还会练练剑磨磨刀。
“今晚的星星特别多,是吧?”雁九娘呼出一口气,笑了笑转身看向段离。
段离点点头,也仰头看着天空。”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雁九娘也点点头不说话,其实她是想萧非墨了,算了算她离开南疆也有半年了,却一点南疆的消息都没有。不是雁九娘拿不到南疆的消息,而是雁九娘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立马就赶回南疆。
在雁九娘醒来了之后段离就很少来看雁九娘,半年时间也只来了两次,一次是雁九娘吵着要回南疆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今晚。
雁九娘哼哼着小曲儿,哼着哼着就沉默了,然后突然起身一跃站在高墙上向外望。
段离也站起身看着雁九娘,不阻拦也不奉劝。
你以为雁九娘要逃跑?那你就错了,雁九娘只是隐约的看到一只萤火虫在眼前飞过然后便没有影踪了。
“东郡也有萤火虫吗?”雁九娘转头看向段离,神情迥然。
段离点点头。”城里没有,城外有好多。”
雁九娘点点头,在高墙之上跳了下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走进屋子中,没一会儿一个丫头过来道:“姑娘,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来找你,说是南疆来的。”
雁九娘唰的一下站起来,没说话只是快速的向外跑,推开门看到的人果真是王启。
“王启,你怎么来了?”雁九娘有些慌,睁大了眼睛看着王启。
王启上下打量一下雁九娘,然后不言语,只是举起背在身后面的手举到雁九娘面前。白色的布袋被照的通亮,里面的一群萤火虫在闪着光。
“这个是皇上给你的,皇上有政事在处理,没办法亲自过来。”王启公式化的说着,把那个布袋交到雁九娘手中之后就转身走了,雁九娘笑着看着手中的布袋,笑着笑着就哭了。
如果她能回去该多好啊。
雁九娘找了一个透明的器皿,把萤火虫放在里面用纱布盖在上面保持透气。
第二日段离又来雁九娘住的寝殿之中了,看到那一罐在白天并不光亮的萤火虫滞了滞走到雁九娘的身旁。
“如果没有萧非墨你认为你的生活会是怎样?”段离坐在雁九娘的身旁出声问。
雁九娘的手顿了顿,而后依然镇定自若的整理好衣服转身看一眼段离。”会死。”
段离滞了滞,随即便笑了。”你想过真正意义上的繁荣昌盛,天下太平吗?”
雁九娘摇摇头,也坐了下来,始终都看向外面的蓝天。”我不是帝王,从没想过这些。”
“可你在暮天寒的身边呆了那么久,又打算在萧非墨的身边呆上一辈子,这些你真的都没想过?”
雁九娘看一眼段离,勾起唇讽刺的一笑。”繁荣昌盛能怎样,天下太平又能怎样。我不知道你想的你认为的繁荣昌盛天下太平是怎么样,我只知道南疆的所有黎民百姓都认为只要把我交付给北寻那就皆大欢喜了,从此这天下不再有战乱了,他们也可以安享一生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为的。”段离总是这样,不温柔,也不冷漠,不知觉的就牵住了雁九娘的鼻子。
雁九娘提唇讽刺的一笑,冷睨一眼段离。”你认为可能吗?繁荣昌盛可以亲手去创建,可是天下太平却没办法。首要的条件很苛刻,帝王没有野心,朝堂没有贪念,百姓没有利欲,等同于鱼不再需要水,鸟不在需要天空了一样。”
段离点点头,沉默了好久然后站起身被对着雁九娘始终都沉默。
“你的见解让我很意外,也就是你的见解我才意识到我的目光究竟有多短浅,如果你是一个男人,那么,这天下非你莫属。”说着段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是直到雁九娘离开东郡段离都再也没来过雁九娘的寝殿。
雁九娘这一走就是三年,被思念折磨了三年,被萧非墨折磨了三年。
等雁九娘体内的毒全部被驱散的时候雁九娘就迫不及待的赶回南疆,走之前雁九娘去找过段离而段离却不在东郡于是雁九娘就留下一封信给段离,里面写道:以回南疆,安好勿念。
段离回来后看到雁九娘留下的八个字微微垂了垂眸,而后把那张纸条给扔进了烛火中烧成了灰烬。
这一路上雁九娘都很忐忑,很兴奋,这一次她回去了就不再走了,死也要死在南疆。
刚刚踏入华都的那一刻雁九娘激动的想尖叫,四下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好像看不够一样,嘴角微微潜着笑意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雁九娘不知道自己用着怎样凌乱的步伐踏进的皇宫中的,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萧非墨,想要看一看他的眸子,听一听的声音。
这是个深夜,灯笼中的烛火还在摇曳,在风中苟延残喘,雁九娘的步伐有些紊乱可每一步却都坚定无比。
突然一个拐角处雁九娘看到了站在尽头的萧非墨,正好萧非墨也看到了雁九娘,四目相接两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