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以前我从没认为自己命运悲催。
新闻社的自由写手,虽然不算出名但靠码字为生的工作也自得其乐,至少时间上自己可以掌控。
但没成想爱情与婚姻都来得太快,与身为主编的他相识相恋而后结婚,本以为“独行侠”的人生就此走上了正轨,但他的离去犹如他的到来一样突然,可是他死后我并没有恢复一个人的生活,可笑而可怕的理由,他的儿子变成了我的孩子,请注意我的用词,是“他的儿子”,是我们婚前的“遗产”。
父母同时在一场车祸中死亡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来说的确很难接受,但他就这样闯入我的生活也是让我难以接受的节奏,因为房子是我和他父亲联名购入,所以在法律上他也有在此居住的权力,我不但要一个人还房贷,还要一个人抚养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我才只有二十五岁耶,谁来救救我~~~
于是我抛下他自己去旅行,说是采风本质就是逃避,但当我在国内国外兜了一圈回到家才发现我的家差点“易主”。
屋里出现了陌生的银发男人,而那个好死不死的怂孩子一副与他很熟的样子。
“小宇,过来一下,我们谈谈好吗。”我用尽全力压住就要爆炸的火气。
他扬了扬眉跟着我进屋,我顺手带上房门。
当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像连环炮一样开火了,“你也已经十四岁了吧,能不能做一些让我这个‘继母’稍微放心的事,外面那是什么人?别说你在搞基友之类的,好吧,就算你那么做了也不用带回家里住吧,好歹我也是这房子的真正主人,至少给点知情权行吗,而且他还是个日本人,你了解他的底细吗,裹得像个棕子似的看都看不清楚,你别指望我会同意他留下,再耗下去我就报警,因为不论你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遭受伤害,我都负不起责任。”
“警察恐怕也拿他没办法。”
“什么意思,他是恐怖份子还是外星人?”
“都靠一点儿边,墨墨姨,不如我从头给你解释一下吧。”
于是司徒宇同学便开始了“匪夷所思”的解释工作。
整个故事听完后我便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咱们三个人里一定有一个脑子出了问题,或者是两个。”
“你不信吗?”他瞪大眼睛问我。
“你信吗?”我反问。
“当然了,这些天我都考察过了,他的确是卡卡西老师,我居然真的被梦想中穿越的事砸中了。”
“你是被从天而降的怪人砸中了。”
懒得再听小孩子的谎话我拉门而出,沙发上的人依然悠闲的坐在原处似乎早已料到要发生的事。
“那个…那个…他叫什么来着?”我回过头问小宇。
“旗木卡卡西。”
“对,好奇怪的名字,如果你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那么请听好了旗木卡卡西,诱骗未成年人是犯法的,我作为他的半个监护人严重警告你,所以现在你最好坦白的说出你的真实意图。”
只见他双手一摊,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弯成一道线,并不标准的中文显然是与小宇学习了没多久。
“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关心你。”
此话一出,我的心不由努力的狂跳一拍,小宇认为我不关心他吗,是,我是在逃避没错但也没那么明显吧,是小宇和他说的吗,管他呢,他一个外人的话为什么要去深刻的理解。
“我是否关心他是我们的事,现在我说的是你的事好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小宇应该和你做过了很好的解释。”
“哈,你以为那种骗小孩子的谎话我会信吗?”我把手叉在腰间高傲的说,“好啊,变个‘隔空取物’的魔术让我见证一下奇迹呗。”
“墨墨姨,他听不懂的。”小宇无奈的说。
“她的意思是让我使用忍术吗?”银发男人颓废的眼神移向小宇。
“不,不要啊,这个家根本承受不住。”
“嗯,但被别人怀疑总是不好。”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好吧,不然试一下从鸣人那里学来的招数。”
“色诱之术!”
只听“碰”的一声响,烟雾缭绕中的银发裸体美女瞬间出现在我眼前,一旁的小宇立刻鼻血狂喷的蹲在地上。
“卡卡西老师,会…会死人的!”他捂着鼻子抬头对我说,“墨墨姨,现在可以相信了吧,这比魔术精彩多了。”
“哼,我相信。”我低声笑着,“不但相信而且还确信,他果然是个变态,司徒宇,我现在同时警告你,快点把他给我处理掉,与这种有特意功能的变态同处一室我会发疯的。”
奇怪,难道真的发生了只有在我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情节?
这时手机里突然传出悠扬的旋律。
“噢,交稿的事吗,我刚从国外回来,至少要给个调整时差的时间吧,而且现在我家里……好吧好吧,最晚明天交稿。”
挂上电话我一下子泄了气,现在不是管这小子的时候,再不交稿我们的生计就要出大问题了。
“我现在没时间管你们,我要赶稿子了不要打扰我知道吗,小宇,看好你的朋友,还有你,那个什么什么卡卡西的,都那么大的人了还穿奇装异服,你捂成这样不憋得慌吗?当然如果长的太吓人就继续捂着吧,我可不想做噩梦。”
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只听到身后的人对小宇说,“没想到她和自来也大人有同样的爱好。”
小宇更小声的说,“嗯,如果自来也大人能和你一道来,说不定这两个人能聊到一起去。”
“有可能。”
在不可医治的码字命运中歇斯底里的敲打着自己的脑洞,现任主编地中海般的光亮脑袋仿佛就在眼前,看着屏幕上的字慢慢增加堆砌,明晃晃的票子像是已打入我的账户,被养车、养房、养孩子这三件大事压得喘不上起的我,唯一可以畅游的也就是这片精神物质双丰收的领域了。
早已过了吃饭时间,桌上的‘星巴克’咖啡已经见底,‘咕咕’作响的肚子有点撑不起了,于是站起身走出房间,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两只有基友倾向的家伙是不是已经饿死了,却定定的被眼前的饭菜惊住。
在我拼命赚稿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银发男人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面容很和善,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是谁?”
男版的田螺的姑娘吗?
拿着碗筷的小宇走在他身后探出头说,“墨墨姨,你又在神游吗,刚刚不是说了他是从火影世界穿越而来的卡卡西老师吗?”
那个棕子吗?没想到包开之后到还像个好人。
“你会做饭?”我疑惑的看着他。
“不敢保证有多么好吃,但添饱肚子没问题。”
“哈,那和我的水平也差不多嘛。”
“墨墨姨,你什么时候做过饭?”
“司徒宇,你给我闭嘴!”我愤恨的瞪过去。
“嘛嘛,先吃饭吧。”他笑眯眯让我们两个人坐下。
对于饥饿值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这顿饭已经是很高的标准,当解决了个人温饱问题后思绪又回到饭桌上陌生人的身份问题上,或者应该留他一阵,至少可以省下天天叫外卖的费用,目前家里的经济状况的确‘捉襟见肘’。
“呐,你有什么特长吗,除了可以变成裸女之外?”
小宇听到‘裸女’两个字顿时定住,然后我和对面的人同时把眼神落在他身上,于是那个怂孩子识趣的继续向嘴里扒饭。
“忍术、体术、幻术,你想知道哪一种?”
“有实用点的吗?”
“他可以到我们学校当老师。”小宇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嘴。
“那要先有教师资格证。”我立刻回绝掉他幼稚的想法,“我们新闻社现在正征集兼职记者,唯一的要求就要自备摄像师,怎么样?你应该也不想在我家白吃白住吧。”
“墨墨姨,不是吧,你是让卡卡西老师给你充当摄像师吗?不要啊,不要毁我心中的偶像。”
“这算什么毁他?刚才他自己都裸成那个样子了,至少我给他找的职业是卖艺不卖身的吧,还有哟,你不是说他很强的吗,万一我在暗访时遇到‘地痞流氓’之类不是就有他表现的机会了吗?”
“只能这样吗?”
“当然,住在这里总是要交房费的好吧,小宇你以为我们的生活条件很好吗?我现在能让他住下来已是法外施恩了。”
“那你还一个人出去旅游…而且这房子有一半是我爸爸的吧,所以我也有权留他住下来。”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听得我心里刺刺的痛。
“你以为他是只小猫小狗吗,他是个身份无法确认的人类好吧,而且我去旅游是我个人的事…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考虑吧。”
被叫作‘卡卡西老师’的家伙一直环臂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只是不时微微的皱眉。
离席后再次走进自己的房间,无力的靠在门上尽可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又没控制住自己脾气,又向那孩子发火了……我咬咬牙把自己再次挪到电脑前拼命,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明天还要交稿,生活费要紧,不能被‘他’看扁,我才不会去求‘他’。
几小时后轻轻的扣门声把我从自己的编织的故事中拉回来,直了直腰,心里盘算着道歉的话能否从自己的嘴里说出。
拉开门,门外站的并不是小宇。
我不由向他身后看去。
“小宇睡着了。”
“噢。”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什么,反正只是说明天交稿,又不是一定要在早上。”我向后撤了一步说,“进来吧,我想我们也应该谈谈。”
他选择坐在我常一个人看书的单人沙发上,我则毫不顾及的往自己床头一靠。
“你还在怀疑我是吗?”
“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请原谅,我毕竟也是在社会洪流中历练过几年的人,对这种只在小说或电视剧里出现的穿越情节无法一下子理智的接受,当然,如果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没有捂得那么严实可能会好一点。”
“这件事我也是被动的,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没有恶意。”
“是呀,不然在我不在家的那段时间小宇早出事了,而且刚才我们也可能因为吃了你做饭而中毒。”
“呃……你不愧是写小说的人,真有想象力。”他换了个姿势接着说,“我知道我会打扰一段时间,想回到我自己世界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处理。对于刚才你的提议我接受,希望可以帮到你。”
“提议?当摄影师的事?”
“是的。”
“其实我也是顺口一说,如果你只是在家里做个‘贤内助’我也同意。”
“贤内助?”
“就是负责买菜、做饭、收拾房间之类的好男人。”我笑着补充道。
“这样啊,我会尽力把两件事都做好。”
哎呀,我还真是捡到宝了呢。
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忍者’应该是冷酷而寡言少语的人,难道小宇喜欢的那部漫画是走甜美搞笑路线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声音放得更低,“虽然这样说有些不敬,但还是请你多体谅一下小宇,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但他对父母的突然离世十分伤感,碍于男孩子的自尊以及与你所处的特殊关系,他现在不过是在死撑。”
“为什么小宇会把内心的想法说给你听?”
“他没具体说过什么,只是在聊天时偶然流露出的情感让我捕捉到而矣。”
“哼,那个孩子……”
我轻笑了一下从床上站起,“好了,另一个世界的伟大偶像,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稿子。”
他也跟着站起来,“那么,晚安了。”
随着他关上房门,我又开始了新一轮自嘲。
这算什么,被一个穿越而来的卡通人物说教,司徒宇,我是无法理解你对这个精神偶像敞开心扉的原因,毕竟现在很多的孩子宁愿把内心世界交给一个虚幻人物也不愿与自己的父母真心交流,更何况我也不是你的真正的父母,但至少我可以确认一点,他应该是个正面人物,并且暂时不会给我们的世界添什么乱子,‘聊天时偶然流露出的情感’嘛,哎?等…等等,那男人刚才和我说‘晚安’,是什么意思,他这些天都睡在哪里了,不是和小宇……不要啊!
“卡卡西!”我猛的拉开门。
只见黑暗中的他正倚卧在沙发里。
“怎么?”
“嗯我是想说…你可以睡客房。”
先掩饰住自己尴尬的表情然后摸索着抬手打开电灯,“来吧。”
两人站在客房前。
“虽然有点乱,但睡床总比睡沙发好你说是吧。”
看着与库房的杂乱程度有一拼的客房,我只好这样安慰的说。
“是…是呀。”他无奈的应着。
把吃剩的零食和废弃的报刊一股脑的从床上推下去,然后大力抖了一上被单,最后又把常年不用的家用电器向角落踢了踢,终于腾出一块可以居住的地方。
“完美,好好睡吧,晚安了。”
我弹弹手走出客房,余光瞟到他似笑非笑的‘凄凉’神态。
不知道明天一早小宇看到我把他的偶像丢到‘垃圾场’过夜会是什么表情?
快到凌晨时我迷迷糊糊的爬在桌上睡着了,小宇上学时的关门声把我惊醒,揉了揉眼睛再次盯向电脑屏幕,嗯,再把结尾润色一下应该就可以交差。
站起来动动脖子拖着要死掉的身体慢步挪向卫生间,怎么会有流水声而且门还是从里面锁的,小宇不是上学去了吗。
当我再次拉动门把时门从里打开,半裸的男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里。
“别说你又忘记我的存在了。”
大脑再次正常的运转,噢,对了,家里多了一个异世界来客。
抓了抓已成爆炸样式的发型说,“想起来了,棕子男卡卡西嘛,请让一下,我要用卫生间了。”
他大概已经适应了我的神游状态,总之他一声没吭的让了路。
坐在马桶上还在继续放空大脑的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那家伙不是在洗澡吗,怎么卫生间的地板一点都没湿,瞬间就被收拾干净了吗,他真的是人类吗?
洗过脸后精神清醒很多,重新梳了头发对着镜子吐了一口,“墨墨,没什么可以打败你,什么经济拮据,什么异世界来客,还有那个根本没把你当作长辈的‘逆子’,总之绝不向生活低头,绝不向‘他’低头。”
“哟,那边的新房客,我们去吃早饭怎么样?”
已经恢复战斗力的我精神焕发的站在他面前。
“你的稿子完成了?”
“还差最后的一点润色,先到外面给细胞吸氧再填饱肚子才能有更好的状态。”突然注意他此时穿在身上的衣服,“这衣服……”
“噢,小宇给我的。”
真是的,上次我只是动了这件衣服那孩子就别扭的几天没和我说话。
但当面前的男人接着又补上一句话后,我的心脏又一次猛跳一拍。
“他说,这本是要送给他父亲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