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潮汹涌而来,兽人士兵上前阻拦,纳尔卡就冲过去一剑杀之,似乎已变成了这伙逃难兽人的支柱。
  在他身后,已聚起了一帮青壮兽人,胡乱挥舞着木棍当作兵器,共同掩护其他兽人逃过边境,奔向东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兽人士兵已经不阻拦了,悄悄退到了一边。
  远方,无数的兽人难民浩浩汤汤,奔往这处边境。
  纳尔卡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他蓦然抬头,迎上一道平静的目光,不由一个轻微的颤栗,如同一桶冰水浇在身上,冷静下来。
  一座土台上,一虎人正望着他,使劲捏了捏拳头,虽距离甚远,但彼此气息却似乎近在咫尺。
  那虎人打量他许久,垂下手,松开拳头,随即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纳尔卡也放松下来,只觉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把这一切彻底忘掉。
  “这边排队!排好队!”过了边境线,就是苏斯其帝国,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人类男子用兽人通用语言大声吆喝着,“排队等着施粥,每人一碗!”
  纳尔卡看着这些人类面孔,不由倍觉亲切。
  此时,兽人大多排队等着施粥去了,但还是颇有一些兽人簌拥着他。
  “去维持一下秩序吧。”纳尔卡道,“我想自己静静。”
  他离开人群,到僻静的地方,待了片刻,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了。
  没过多久,纳尔卡一身寻常装扮,犄角也无影无踪,从小巷走出,自然而然融入到人海之中。
  这个晚上,纳尔卡依旧行走在大地上,那猎狐也乖巧的跟着。
  夜色朦胧,秋风已寒,这片土地虽也收割之后一无所有,却仍似有勃勃生机。
  纳尔卡漫步走着,心绪如麻。
  一日夜间,经历这两重天地,怎能没有感慨?
  他走过田野,走过山坡,又走过一条小河,最后在河湾处停了下来,望着周围发呆。
  河流水势平缓,无声无息地流着。
  天上,斜月迷蒙。
  日月丽于天,山河丽于地。
  虽万古如是,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变迁。
  俗语中,高岸可为谷,深谷可为陵;更有人称,朝迁市变,沧海桑田,哪有什么江山依旧?
  可人类本性如是,精灵本性如是,兽人本性也如是,自神明创造以来就从未变过。
  其间会有满足,会有恐惧,会有忧虑,但压倒一切的还是那勃然的欲望:活着。
  或昂扬或卑微地活着,或为自己或为其他而活着,或有所追求或随波逐流而活着,或充满野心或安于现状地活着。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如此吧。
  纳尔卡静静立着,任由领域力量一点点全面扩张,直到身外远处,最后终于维持不住,骤然崩溃。
  这片天地四方倏忽静寂,秋风静止万物萧肃,但一刹那间又恢复了常态,落叶簌簌飘落,秋虫继续鸣唱。
  纳尔卡看了看脚下,猎狐正趴在地上护紧了脑袋,他用脚轻踢了一下:“走吧。”举步前行。
  这里距天澜帝国并不遥远,若是疾行的话,明天就可穿越边境了。
  蛮荒之地位于大陆上的西部高原,同时与天澜帝国和苏斯其帝国接壤。
  可惜两大帝国对待兽人的态度大相径庭,即使共同尊奉光明之神,对教廷态度也不尽相同,据说民众对皇室的态度也不一样。
  份数同源,可为何有此天壤之别?
  纳尔卡不再多想,信步走着。
  不管怎样,在天澜帝国有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牵挂,也有自己的职司。
  已在兽人帝国流落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