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迢迢。
道侧目力可见的远处偶有凄厉的鸟叫,紧接着就能看到大鸟飞起、落下,显然是在争夺食物。
车队里,一个护卫听得不耐,张弓搭箭,只听“铮”的一声,一只大鸟应声一头栽落进草丛。
“罗塔,和这群死鸟较什么劲?有精力晚上守夜时把眼睛瞪大点吧。”另一个护卫笑道。
“老子就是讨厌这些食腐的秃鹫。”罗塔收起弓箭,悻悻说道。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护卫首领戴修开口了,“现在离天青城还有两百里地,路上可不算好走。”
众人正说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这路不修得挺好的吗?怎么就不好走了?”
来的是一个粉妆玉琢般的男孩,约摸六七岁,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这个……”戴修正想着如何回答时,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英乔,这一路好几百里,都没几个驿站供大家休息。这么长时间舟车劳顿的,所以才这么说。”
戴修松了一口气,冲对方打打招呼就忙前忙后去了。纳尔卡也微笑致意,转而专心应付这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子。
抛去每年一度的外出历练,骑士学院的生活其实有些平淡。剑术、骑术、礼仪等课程类别虽多,但主要还是靠学员们自修。很多学员身家豪贵,家族更有高明武技传承,看不上学院教授的大流武技,家族之所以讲他们送到学院,既是让年轻人自己努力谋个骑士身份作为奋斗起点,也可让这些接班人认识交好优秀的同龄人,以便引为日后奥援。
当然,学院里也有不少出身平民的子弟,就得自己努力。像纳尔卡,家境并不宽裕,上课之余,就常出去打打零工。一般是临时加入某佣兵团护送一下车队,就像这次,他到当地佣兵工会打算找个任务,就被正缺人手的戴修看中。
纳尔卡和英乔闲逛了一会。这小伙子的问题层出不穷,纳尔卡耐心的一一应答。边上,托马斯夫人已等得有些不耐,一把揪住英乔,交给佣人,转而向纳尔卡歉然道:“给你添麻烦了。”
纳尔卡微笑道:“没什么。”
托马斯夫人二十多岁,温柔秀美,显然很有家教。她犹豫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悄声问道:“听说这条路近来不怎么太平,是这样的吗?”
纳尔卡也压低声音道:“近来这里是有一两个盗贼团出没,不过实力一般,夫人不必担忧。”
这番话显然没什么作用。托马斯夫人轻叹一声道:“我早劝他不要跑这么一趟,但他总想着多跑一趟。其实,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就挺好的。”
纳尔卡无法回答,唯有微笑而已。当然,托马斯夫人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感叹了一下,就又回去照看英乔了。
其实,纳尔卡倒是从戴修口中听到那么几句,说的是托马斯夫人原本家世甚高,不知怎么看上了小商人托马斯并托付终身,为此和家族都有些冷淡了。就是为了争口气,托马斯这些年很是努力,这条商路不知走了多少趟了,和商路上的几个佣兵团都混熟了。戴修的原话是:“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再努力也别想跟人家平起平坐,这点都想不通,还想什么飞黄腾达?”
秋风骤起,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商队里一片手忙脚乱,好容易将货物安顿好,又勉强行进了几百米,托马斯看看天色,终于放弃了赶路的打算,决定就在路边一块高地上安营。
托马斯还不到三十岁,剑眉星目,称得上美男子,但一路奔波,此刻颇有劳顿之色。尽管帮着护卫们安营扎寨时他还不时开上一两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但紧锁的眉间还是显出了他的焦虑。
帝国承平已久,内部不免有些武备松弛,就算这条里约通往天青城的主要商路有数个驻军的驿站,警备军也不时巡逻,但还是不能杜绝盗贼团。此刻商队在野外扎营,如有意外当真是无险可守,由不得托马斯不焦虑。
一切都安顿好,夜色已然降临。大家匆匆吃过干粮,安排好护卫守夜就各自进了帐篷休息,连英乔都没了精力玩闹,吃过几口东西就睡去了。
纳尔卡和戴修还有佣兵团的两位法师迪诺、休斯住同一个帐篷。戴修还要巡视一番,纳尔卡就忙着收拾睡袋,很快妥当,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空间有股细微的波动,正犹豫时,那边迪诺“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脑袋栽倒在地上,就差满地打滚了。纳尔卡吃了一惊,拔剑四处审视时,戴修快步迈入了帐篷。
“好了好了,迪诺冥想时出了点岔子,不过没什么大碍,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戴修打发走了其他闻声而来的护卫,又送走了来探视的托马斯,这才面沉如水地坐下来。那边迪诺也恢复过来,讪讪的呆坐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出去看看去。”见双方气氛尴尬,纳尔卡走出帐篷。没走几步,回头看时,只见休斯也出了帐篷。
两人并肩而行,就听休斯道:“这家伙,就是不分轻重,这时候还贪玩,中了纸鹤炸弹后该蔫一阵子了吧。”接着他解释,“就是那个法师游戏千纸鹤,前些日子突然冒出了炸弹这个新玩法,让不少人中了招。现在捡只纸鹤可得当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