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与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365地下赌室处在城中一个人迹罕至的地带,这里与市中心的繁华形成两个鲜明的对比。
赵教授孤独的走出了赌场。
寒冷刺骨的夜风夹杂着凄厉的暴雨,这里没有街灯,黑沉沉的夜空,看不到星星与月亮,没有一丝光亮。
身后传出的喧嚣声全与他无光,他抬起头,让风雨疯狂的侵蚀着他,转眼间,原本已干燥几分的衣服又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冰凉。
他缓步的向前走去,这个黑漆漆的夜晚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受着苦。
“轰隆”一声巨响,天际传出颤人心魂的雷鸣,白色的闪电如张牙舞爪的巨手撕裂茫茫的苍穹,这场大雨竟是越来越大,似乎上天也在惩罚他一般,电闪雷鸣,在他的身边猖狂的呼啸。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前方有些许光亮,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切。
是一座小小的食品店。
因为这里靠近365地下豪华的赌场,所以有这样一座食品店,这里店子虽小,但是好烟好酒全部都有供应,里面卖得东西可都价值不菲,因为赌徒们在赢钱后都会大肆挥霍。
赵教授吃力的抬起头,投过小店昏黄而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皱纹很深的老头子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雨声哗哗,苍穹无语。
他站在食品店的门口,淋着雨,没有走进去,只是看着老头子,没有开口。
老头子鼾声微弱,似也沉睡。
时间流逝,这一场暴雨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愈演愈烈,雷声一道比一道肆虐,最后一道巨鸣彻底惊醒了他。
老头子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见了眼前的赵教授。
老头子揉了揉眼,才看得清楚了些这个人,他自椅站起:“这么大的雨,你…”
赵教授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
老头子睡眼朦胧,心中却思量着,想不到这么深的夜,还会有人在外面不回家:“你…快进来吧,这么大的雨…”
赵教授抬起头看着那个苍老的身影,忽然摇头。
“不了,不了,我买一点东西就走。”
眼见风雨这般磅礴,淋着雨而来只为买一点东西,怎么能让人思量明白?
老头子一时讶然,说不出话来。
赵教授面有焦急之色,忍不住道:“老伯,你怎么了?”
老头子眉头更皱几分,点首道:“你要买点什么?”
赵教授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酒。”
这个字一说出口,老头子登时心中大惑,但却不知从何问起。
见老头子痴痴出神,教授向前走了一步:“我要一箱白酒,特供郎酒,58度的。”
这一句话出来,可把这老头子吓着了。
郎酒算是国产酒中比较上档次,比较奢侈的好酒了,一瓶普普通通的都得花好几百块,更别说特供郎酒,这一箱少说也得花七八千元。
老头子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他并没有问下去,因为赵教授已经将一大叠鲜红的百元钞票拍在了他的小桌上。
钱果真是一个好东西,这老头子所有的疑虑彻彻底底的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也顾不得问了,转身就走进屋子拿酒。
赵教授没有动作,没有说话。
“轰隆隆”的雷鸣不断,闪电一闪再闪,黑色的苍穹似被一刀一刀的割裂,这漫天的雨势竟越发的狂躁起来,食品店的屋檐不断的落下雨注。
雨点打在身上,生疼难受,他赤裸着的双臂下意识的起了鸡皮疙瘩。
老头子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双臂间已多了一箱酒,这老头子年纪看去颇大,一副沧桑的模样,而臂力当真不可小觑。
老头子眉开眼笑道:“酒来了。”
酒箱颇大,黄色的外壳,尊贵而华丽,看上去至少也有一二十斤。
教授皱眉,点头。
老头子瞧着赵教授,来他这里花钱,特别是花大钱的人,一般都是在赌场赢了钱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多半已赢了很多钱,于是免不了要狠狠的敲诈赵教授一番。
“小伙子,你一共给了我四千,我们这是特供至尊酒,所以…”老头子干笑一声,接着道:“所以,嘿嘿…这个价格会比外面高上一些…”
赵教授此时正弯下腰,准备抱起这箱酒,听着老头子的这句话,他又站直了身子:“还差多少?”
老头子似乎也并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敲诈这种室并不怎么的光彩,但是最后贪心还是占了上风,道:“没多少,没多少。”
赵教授问道:“没多少究竟是多少?”
这老头子支支吾吾许久,最后还是说出来了:“这酒原价是六千六百六十六…”
老头子生怕赵教授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连忙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标签:“你看,你看…我没有骗你…要是你不相信…”
赵教授听着他的话,怒火攻心,血气上涌,竟不想听他继续说一个字,他终于忍不住,疯骂起来:“够了!老东西!你说够了!”
赵教授不犹豫,甩手就是一厚叠票子,直接抛在了地上:“这是钱,你自己看,多了自己卖棺材用!”
老头子被骂了,吓了一大跳,但片刻就没事了,毕竟有数不清的钱,他喜笑颜开的爬在了地上,弯腰去捡票子,就像一条狗。
老头子盘算着这叠票子到底有多少,心道,这人是不是疯了,把钱不当钱,他的眼中全是笑意,嘴上还是说道:“一分钱,一分货,多了自然是要找个客人的,我哪能多收呢?”
老头子嘴已经笑得合不上,只顾得埋头数钱,根本没有发觉那个年轻人已经抱起酒箱,消失在了自己的小店外面。
这是夜幕之中,雨势虽然比刚刚小了一些,但还是很大,赵教授穿越在风雨中,浑身的衣物紧紧的贴在身上,忽然又想到刚才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子,想到他的那副嘴脸,他不禁的露出一丝苦笑,甩了甩头,发间的雨水四溅。
他走,一直走,寂寞的走,道路阴暗。
脚步逐渐迟疑,顿刻心绪飘飞,竟又是想起了李媛。
钱吗?
你很喜欢钱吗?
你一直将我当做摇钱树,摇不出钱就一脚踢开,再去找新的摇钱树?
他向前走,走过那条阴森森的小街,来到了明亮的大道,在一个报刊亭下再次停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街灯亮如白昼,雨水将街面冲刷的干干净净,见不着一丁点儿泥土垃圾,报刊亭旁是一颗挺拔高耸的大树,大树下的雨势很小,一个要饭的乞丐斜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