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已经临近夏末,秋天还没有到来,树枝依旧苍翠巍峨,没有任何萧条的感觉,但是这一天却出奇的清冷,前几天的炎热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寂寞沉寂的感受。
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硕大的雨滴从云层下零星的滴落,虽然雨还没有下起,但是谁都看得出,这场雨迟早是要来的。
白塔中学临近喧闹的大道,处在城中一片繁华的地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男生宿舍则是最靠近公路的地带,七点不到,在宿舍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沸腾的人声,不断的车鸣声,杜琪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杜琪身为二十九班班长,也是二零五宿舍的食长,平常醒来最早的就是他,不是因为他是宿舍之中最爱学习的,他虽然称的上比较爱学习,不过,二零五之中最好学的却是小彭和谢三金。
他醒来最早只是因为他是班长,钥匙在他的手中,他必须负责开教室大门,他也是被逼出来的。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醒,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赖床,迅速的穿好衣服,十分钟洗脸漱口,然后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男人留着短短的平头,干净而舒爽,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看上去既沉稳又老练,杜琪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虽然称不上潇洒帅气,但绝足够稳重成熟,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然后,他放下镜子,开始喊叫起来,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中气十足:“小彭,银龙,胖虎,起床!”
银龙翻了一个身,显然已经醒来,但是却继续沉睡下去,小彭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而胖虎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鼾声如雷。
杜琪走回了自己的床位,用手微微拍了拍自己上方的床褥,轻轻叫道:“教授,起床了。”
但是这一拍下去拍了个空,没有摸到实实在在的教授,抓了一个空,杜琪踮起了脚尖,发现床上根本没有教授。
被褥凌乱的遗弃,枕头像是一块金色的面包,一截搭落在床沿下,几乎要掉下去了。
杜琪意识到情况不妙,联想到教授失恋的事情,立即向众人道:“你们快起来,赵教授不见了!”
二零五宿舍所有人已经知道了教授的事情,小彭将这件事对大家说的很明白,他希望全宿舍的弟兄一起帮助教授度过痛苦的时期。
随着杜琪的这句话说出来,大家显然都吃了一惊。
教授说的话很少,时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钱,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孤傲,冷漠,清高,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闻不问,每天都沉寂在浓烈的烟雾中。在班级中的位置也是处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之中,所以造成了许多人以为他不近人情,冷血桀骜的印象,甚至有许多女生私下议论,说他整天板起一张臭脸,是不是精神失常?还有人说他,耍冷酷给谁看?
但是,二零五宿舍的人还有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教授只是有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情感像炽热的岩浆,却被冰川一样的面具遮住。
此刻,小彭开始为教授担心,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看见教授表白失败,失魂落魄的人,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猛的从床铺上坐起来,道:“杜琪,你说什么?”
还不等杜琪说话,小彭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已经猜测到了教授会去做什么,可是他不敢说出来。
杜琪慢慢的坐在了床头上,思虑道:“他会去哪儿?”
众人都在思量教授可能去的地方,因为教授整天除了呆在床头抽烟,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台球室,但是显然这个时候,他不会去这个地方,宿舍一时之间陷入的沉静。
过了一会,谢三金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睁开掩盖不住了笑意双眼,打破的安静,他的声音绵软的像是一个女孩子,阴柔之极:“不会是想不开去跳楼自杀吧?”
小彭顿时火冒三丈,就连脸都开始变红,他扭过头,直直的盯着谢三金,眼睛里就像是喷出火一般,恨不得吃了他:“你有种再TMD说一遍!”
谢三金像不到平时斯文好学的小彭忽然间变了一个样子,竟然爆了粗口,自己的身材瘦小,如果说打架肯定是打不过小彭,想到这里,话语顿时间减小了许多,少了几分对教授的嘲讽,不敢看小彭此时的眼神,从新睡了下去,闭起了双目:“他这是自做自受。”
眼看着小彭就要发火,立刻有一场战争爆发,甚至小彭已经推开了被子,谢三金听到了被子被掀开的声音,心中隐隐有一丝害怕,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争?他也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头的台灯,要是小彭真的要动手,自己要先下手为强,抢在他出手之前,朝他的脑袋狠狠的砸过去。
杜琪看着他们的举动,走近了小彭的位置,他不愿意看到一个宿舍的兄弟动手打架,马上阻止了他们:“都不要吵,争什么争,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教授!“稍稍思虑,继续说道:“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杜琪熟练的拿出手机,迅速的翻到教授的号码,拨了过去,只听的“嘟嘟”两声,电话接通,几乎就在同时,宿舍中传出一阵响亮的铃声。
声音是从教授的床位上发出的,他竟然没有带上手机!
这一阵响亮的铃声将最好睡的胖虎彻底的惊醒了,他撇了撇嘴,咽下一口唾液,道:“好饿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胖虎,胖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从被窝中拿出一个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馒头啃了起来,接着又拿出一瓶矿泉水,看那样子,他的床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仓库,什么东西都有,藏得严严实实。
小彭这时有点急了:“这怎么办?”
一时之间,宿舍又沉默起来,最后还是杜琪,二零五最资深,最老道的大哥站了出来:“这样,教授今天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走了,绝对也没有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问起来,我们都一口说定他生了重病,住了院。”
小彭点了点头,道:“但是瞒不了多久,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杜琪说:“我们能帮他的就这么多了,要是他真是一个男人,就一定会想明白这些,这都要靠他自己。”
谢三金呲之以鼻,他在宿舍中话少仅此于赵教授,纤薄的嘴唇小小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那种精密算计的商人,似乎他特别不满意教授,心里不住冷笑,真是活该他倒霉,他早就想让教授栽跟头,这次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即使他嘴上现在没说什么,他不敢再得罪小彭,但是心里还是得意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