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某个人,“她”注视着“她”很在意的人,内心中有股感受正在蠢蠢欲动,它悄然地变形着,变化成“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模样。无法理解,无法去理解,总觉得理解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本来,“她”认为自己是没有什么主见的女生,可是在见到了他之后,“她”的心情瞬间有了起伏。明明跟他是劲敌,但是却没办法真心的把他当成敌人。明明嘴巴会不自主的动起来跟他去斗嘴,可是却还有一股奇妙的心情在荡漾着。这一切“她”都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而当“她”看向他的时候,除了自然而然就有的竞争意识,还有另一种复杂的心情。是喜欢吗?并不太像,但是要说是愤怒,却也不是。比较像是各种情感的一点点取出来混合之后的产物。
  渐渐地,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想法,“她”看着他这么想着。跟他旅行的越久,另一边的想法慢慢的开始把自然产生的竞争意识给覆盖过去,“她”开始回想起了一些事情,说想起并不正确,而是“本来就有的事情”开始把不属于自己的想法给盖过了。
  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在住院的事情,青梅竹马的事情,还有“他”过来的事情,正逐一的在“她”脑袋中浮现,“她”慢慢地有些了解了自己,也开始了解那些复杂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失望、悲伤、痛苦、哀愁、愤怒、悔恨──负面的情绪集合,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这份情感被完美的再现出来,“她”知道还有其他的正面情感,然而这些情感却被“她”挑了出来,“她”感受不到,也无法感受,更不想感受。“她”感受到的,只有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持有的那份悔恨,以及无法继续存活下去的绝望。“她”想要在这里宣泄“她”无法宣泄的情感。
  “看来你想起来了吧?”“她”听到了“它”的声音,“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因为“她”也曾经与“它”交流过,毫无机质的声音,充满了冷漠、寒意,可是“她”却不讨厌,因为“她”觉得这才是跟自己最相符的,是最有相性的声音。只是在另一边,“她”却被赐予了与自己最不符合的声音。
  明明自己并不坚强,明明脆弱的要命,明明是最不想跟青梅竹马分开的,却逼得自己必须接受,故作坚强而已。因为不这样做,“她”就会看到那青梅竹马悲伤的表情,因为不这样做,“她”就没办法去正视死亡这件事。
  “很可怜呢,年纪轻轻的就得死亡。”“它”所说出的话没有同情的感觉,但是说出了同情的话语,“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只是“风凉话”罢了,以同情的眼光被看着而已。“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死亡。想宣泄感情,却无从宣泄。
  “她”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以及发展成这样的一切。而这一切则因为“它”的这句话──“我,可以让你继续活着。”
  这句话语使“她”的心动摇。可以继续存活,也就意味着,可以继续跟“她”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心在动摇的瞬间,“它”又补了一句──“只要你能帮助我。”
  帮助?“她”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它”只说了一切由“它”自己决定,于是,“她”便决定了自己要帮助“它”──为了“她”自己的存活。
  “既然她变回原样了,那么也是时候了。”“它”暗自说着,经过特殊的处理,“她”是听不到的,“它”开始了准备,准备现身在那个人的眼前──做为魔王。
  一切都看似在“它”的掌控之中,“它”却不晓得,正因为是这些人,“它”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失控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代替着魔王监视着你们哦!”
  我听着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语,顿时感到愕然,当然连其他的同伴们也都瞬间哑了。作为故事材料,魔王的亲信或着魔王就在身边,其实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故事,但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而且还是“她”,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合常理。
  可是不合常理的是这世界,再怎么诡异,我想这一切必须非正常才比较正常。所以如果说,“她”就是魔王,我可能不会怀疑。
  不过……是监视吗?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不愿意的吧?那么,就不能随意行使武力了。
  “今后你们的行动,也将会在魔王的掌握之下……”
  明明是这样的话,却令我感觉不到吃惊,不如说,意外的没有实感。我想从内心的根本,我可能是不相信这种事的吧。
  “嘿──那也就是说,魔王随时会来啰?”出乎意料的,阿厕先回话了。而且看起来满是兴奋。或许是一起旅行了许久,对于畏惧的事物不再渐渐害怕而变成这样吧?不仅如此,也是作为我们旅途上的开心果,对于气氛的掌握很是熟悉。
  听到阿厕这么说,一起旅行的其他同伴竟也开始抱着兴奋之情了。
  “说得是呢,毕竟把我们搞成这样的可是魔王阿。”
  “是阿、是阿!”
  “魔王阿,既然你在看着我们,就现身吧!”
  “我们会打倒你的!”
  每个人各自说着,似乎完全不把魔王当一回事。看到这情形我不禁失笑,看过的冒险故事,魔王什么的看起来都是恐怖的存在,为什么在这里却变得这么像是小事一桩一样?
  “她”沉默着看着我们,那眼神中带着沉静,同时也带着一股黯淡,在察觉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魔王”,真的现身了。而且就在我们附近,一名旅途中的同伴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性站在我们的前方。
  在白皙的皮肤底下可以看见她的血管,眼睛大却毫无生气,与其说像是玻璃珠一般,或许更像是“机械”般冰冷,五官漂亮,却漂亮的令人生寒,并非是带着敌意令人有股锐利的寒意,反而像是在孤单中里蕴含着广阔黑暗般寒冷,一头长直发直接垂到她的脚边,淡绿色的发色并没有让人感到舒适──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股熟悉感伴随着复杂的心情油然而生。
  “应你们的要求,我现身了。”
  刚刚的那名同伴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可是显然是眼前这名女性做的好事。刚刚的气氛也在这瞬间消逝无踪,同伴们一个个僵住了。毕竟谁也料想不到,魔王真的会应我们的要求而现身。
  “利友。”魔王呼唤了我的名字,一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这就是我们要打倒的魔王。
  有一名同伴似乎是要抑制着恐惧,对着魔王咆哮了一声。
  “只身前来,还真是嚣张阿!”大喊完,便是对魔王做出攻势,只不过魔王丝毫不为所动,轻松的闪身而过,接着把手往那名同伴的额头点去,那人就瞬间倒下了。见到这情形,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果然魔王很强吧……小利?”像是要征询着我的同意,阿厕向我问着。但是我实在没心情回应。看着同伴倒下,心情理应是不满、愤怒,然而现在我却十分的平静。这份心情让我感到了混乱。
  “你这混蛋!”又有一名同伴发动了攻势,只不过跟上一名不同,他用长距离的武器作为媒介,跟魔王缠斗了一阵子。但是很快的,魔王在攻势之下,一个回身,拉近了两边的距离,两手直接往那名同伴的头上伸去,速度不快,但是那名同伴却像是没办法反应过来一样,之后便像上一名同伴一样,直接倒了下去。
  “你对我的同伴做了些什么!”同样是跟我们旅行许久的女性,对于她我有着印象,大概可以说印象深刻,明明都是作为同伴旅行的,刚刚的那两人,我却完全没有任何感受,这让我对自己的冷静也感到了畏惧。
  “我们一起上吧?”她看着我,为同伴抱不平,我明白她的心情,可是我必须得阻止她。
  “我们必须冷静行动才行,不然下场会跟他们一样!”
  “开什么玩笑!你是要我默不作声吗?”她生气的激动大喊,魔王跟监视着我们的女生默默的看着我们,或许让我们起内哄这也是它们的计画之一。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冷静,胡乱行动是大忌!”我用冷漠的语调回应她,她听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的咬着牙看着魔王她们。接着我看向了魔王,魔王也盯着我瞧,我冷冷的说出心里所想的话。
  “你们……有什么目的?”
  “利友,你很正常,正常的让我从看到你到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是这里面最特别的,但是果然,我搞错了。”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说着一些让人搞不清楚的话。阿厕的眉头微微一皱,或许也是听不懂的关系,至于另一名女生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只是一直带着怒意瞪视着魔王。
  “你……辜负了我的期待。”魔王说出的话语,瞬间令我感到了畏惧,畏惧到颤抖。同时我也觉得,这句话似乎从谁的嘴里听过……
  一幕幕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象像是“幻灯片”一般映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掠过的话语,许许多多的想法瞬间搔着我的心头,像是波涛汹涌般的流入,却又像是徐徐微风般拂过,许多的感情直接灌进了我的心中……“幻灯片”?那又是什么?这种完全不知道的东西被我说了出来……
  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不,不是想起,而是被擦掉的空白处被填上了。
  “碰咚”心脏突地跳动了一下,它变得无法控制一般地快速跳动着,头开始晕眩了起来。
  “好了,打败我吧!”魔王说着的话语,打进了我的脑袋里,瞬间让我觉得这晕眩感是否她所做的好事。
  然而……我的意识变得空白了。
  “喂!你怎么了!”我看着利友动起了他的雨伞──据说是叫“佩斯克里托”,老实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为武器取名字,不过比起这个,他似乎受到了魔王的挑衅,打算跟她对决。
  “来吧。”魔王这不可动摇的话语,似乎是触发了导火线。利友提起佩斯克里托,往魔王挥去。利友现在的动作跟身手相较于之前完全不同,宛如疾风一般的发起突刺,流水一般的挥动着那把雨伞,好像单方面的把魔王压制住了。
  攻势的猛烈,看得令人眼花撩乱,魔王也像是没法还手,这已经让人觉得现在的利友并不是本人,不过这样讲也不太对,更好形容的话,应该是像把限制着自己的限制器给解除了。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
  打败魔王,是一件好事吧?“作恶的魔王”被消灭了……是好事吧?可是为什么,这攻势打得越猛烈,越是打出优势,我却越担心?
  “作恶的魔王”?“她”……有“作恶”吗?“她”……有做什么不对的事吗?
  心中的情感波澜万丈,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不,是想法变得矛盾了,是想法变得奇怪了。
  对阿……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寻找“魔王”的?
  “碰咚”一声,心跳的声音清晰的可以传入耳朵,我慢慢的回想起来了……不,是“被控制的记忆”解开了,脱离被控制的状态了。
  “不可以阿!利友!”一道女性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响彻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意识。回过神来便发现,我已经在跟魔王对决了。
  “不可以……打败魔王!”是一起旅行许久的伙伴……?伙伴?有伙伴这种东西吗?我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自动的向魔王发动攻势,即使想停止也停止不了。手中的雨伞挥向了魔王,她似乎闪避不及,被我狠狠的打中了脸部。
  就在这时,身体有一股记忆被找了回来,但是我好像不希望这股记忆回到我的身体,我的攻势……变得慢了,应该说,我的攻势被“我自己”给压抑了。
  不可以找回来……只有“身体的这份记忆”,是不可以找回来的──心里的这道声音,是“我自己”。
  “辛苦“你”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都是“我”阿!”心里的声音响起,这是“我自己”,“我”就像是被分为了两个,两种不同的想法回绕着“我”。
  “阿?我有点……不太明白。”可是我却……
  不,是“我理解”了。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了。”“我”似乎站在了分岔点上,“我”该怎么做?瞬间没了个方向……
  “阿阿──!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吐槽役的决心!”哈哈,“我”可不适合说这么帅的话哦!
  不理解,可是又理解了,因为,这是“我自己”。
  “哦!吐槽这种事……果然不论是哪个“我”,都一样呢。”对!都是我自己!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控制竟然……被解开了!”她、不,是“它”──系统──僵直着身体,表情好像没有变化,但是我还是发现了,这是它难得的感情变化。
  “怎么可能……!”系统依旧是僵硬的模样,表情也变得僵硬,我回过头看了看阿厕,阿厕的模样也像是回复原状了。而另一名“伙伴”──那是之前在茶店看到的短发女,可爱却颇有英气的样貌现在让我记忆犹新,她也是回复了原状……而且比我还要早回复原状。
  “为什么……?”系统发出了疑问,这道没有感情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与其说讶异,不如说是不理解。
  “不知道。”我很直接的回应了它,因为不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晓得,我无法给出答案,因此只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在系统后面的“监视着我们的女生”──其模样虽然变化很大,但是还是能看出这是之前曾去医院看过的那名女生,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我猜得出为何她会在这里。
  “吶,小纯,为什么?”而那女生所问的,是站在我们身边的短发女,不过她没有回应。对于她们的事情,我并不能处理,对我来说,我现在必须处理的,是系统。
  “系统,把无关的人扯进来,似乎并不太好吧?”我说着,系统听了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跟她们……也是有关的。”
  看来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