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左手拎个锤子,右手拿个凿子,白皙的方正脸孔被血冲成了酱紫色,堂堂男儿七尺之躯竟然是那么的单薄,就连穿在身上的黑色T恤都撑不起一丝男子的气概。
只见项南快速的移动着脚下的步伐,街上的行人看到他的时候无疑不露疑惑甚至惊诧之色,熟悉项南的人都知道,他虽长得高,但却并不大,一米九五的个头竟然连一米七零的小混混都打不过,经常受人欺凌和羞辱,不过任谁都知道项南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辈,可今天,却不知道项南是发了哪门子的风,竟然操着两柄凶器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喂!你看!那不是项南吗?瞧他这架势,会不会是被谁欺负了,想要去报仇?”
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婶冲她身旁的一位正在洗菜的少妇说道。
少妇停下了手中的菜盆,怔怔的看向项南的背影,惊叹道。“哎呀!华子他妈!咱们还是过去瞧瞧吧!别再闹出人命来,别看项南平时老实巴交的,可这一旦犯起虎来,八匹马可都拉不住呀!”
说完,少妇连同抱着孩子的大婶便追着项南的身影而去。
项南这要是去做什么?瞧他的样子,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他是去打架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刚才,一位游走于各地的算命先生路遇项南,瞧他印堂发黑,嘴唇发紫,实乃凶相,经过攀谈,项南竟然发现那位算命先生几乎把他这十八年来所经受过的种种屈辱给说了遍,到最后,算命先生说项南有此命途是因为祖坟的缘故,经过询问,项南得知自己家的祖坟竟然是名字被写错了。别看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墓碑名字,在这个世界上,死人的威力可是特别恐怖的,尤其是经历过中国五千年悠久文化熏陶下的“妖魔鬼怪”,更是让人畏惧。
封建传统所遗留下来的东东,导致肖强第一个念头便是跑回家翻阅家族的历史,竟然真的被那位算命先生言中了。
项南的父亲名叫项龙,是位有名的大盗,项南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据说在建国时期就被抓进了大牢,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而他的母亲他也从来不知道是何人,只是跟着自己的爷爷项赋一起生活在东北的一处小镇子上。
项家在镇东拥有自己的祖坟,祖坟碑头刻着的名头是项宇之名,而项南明明在家族简述中看到的名字是项羽二字,虽然仅仅是一字之差,可联想起算命先生所说的话,还是让项南固执的认为,自己这十八年来的悲惨命运完全是由于祖坟的名头错误导致的,所以他才如此风风火火的拿着修改碑文的物件,前去纠正。
“哼!亏我白白受了十多年的屈辱,敢情都是一个碑名惹的祸,我就纳了闷了,当初祖上竖墓碑的时候怎么就不仔细核对一下呢?”
项南越想就越来气,越来气走得便越快,虽然他的身体有些后天营养不良,但还是很快便来到了镇东的祖坟处。
镇东这个地方,并不仅仅只有项南家的祖坟,而是周围四五亩范围内林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坟墓,换常项南只有每年的阴历八月初八方才随同自己的爷爷前来拜祭。
项南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家的祖坟,看着那小小的一个没有经过修饰和堆砌的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项南那原本充血的双眼瞬间镇静了许多,毕竟,这是他家的祖坟,虽然项南的运途很坎坷,但从小经受家族文化的教育和熏陶,让他十分懂得尊老爱幼,更是对先辈尤为的敬仰。
项南将手中的锤子和凿子放在了坟前,然后双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郑重说道。
“项家的老祖宗们,请恕晚辈打搅了!今天有一位算命先生说我项家祖坟的名头被写错了,项南经过查阅族史,证明那位算命先生所言非虚,所以项南斗胆前来修改一下碑文,希望老祖宗不要责怪!”
言罢,项南缓缓站起身来,并未直接进行修改碑文,而是将祖坟周围的杂草清理了干净。对于家族的祖坟,虽然没有人教导项南要如何对待,可以他经历了十几年的文化培养,还是十分懂得分寸的。
“叮当……叮当……”
项南小心翼翼的将原本石碑上的“宇”字用凿子刨除,直到碑文的第二个字处出现明显的凹陷方才如愿,紧接着,项南又费力的在本就凹陷的第二个字处重新刻上了一个“羽”字,整个过程历时半个时辰,此时项南的额头已经溢满了晶莹的汗珠,可以想象他是怀着怎样矛盾和复杂的心情来做这件事的。
大功告成之后,项南心里一阵轻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方正有形的脸庞还出现两枚浅浅的酒窝,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型在一米九五的身高下显得尤为单薄,恐怕他还真会被众多女孩视为一代超级帅哥。
修改完碑文之后,项南再次跪地磕了三记响头,随后尽显疲态的拎着两柄物件走出了坟区。
或许是由于墓地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此时这方墓地的天空显得要比其他天空灰暗的许多,就连花鸟野兽昆虫也都因为这里的阴气缭绕而很少接近,不过就在项南走后不久,项家的祖坟上面突然黑雾四起,完全将一整座坟包覆盖住了。仅仅是一瞬间,那原本由坟包升腾起的黑色气体便仿佛是被石碑吸引了似的,在空中形成诡异的弧线盘旋着流向了那巨大的石碑,渐渐的,那被项南修改过的石碑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了。只不过,那原本大理石色根部长满了青苔的石碑,竟然变成了通体的黑褐色,并且还在隐隐散发着夺目的黑光。
项南所在的镇名叫降龙镇,拥有着五六万的人口。在北方,这样的镇子遍地都是,虽说经济不算很是发达,但最起码医疗保险等各行各业也都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相对于大城市而言比较落后罢了。
降龙镇属于吉林省外五县的呼兰市,而呼兰市又是一个县级市,人口大约在十三四万左右的样子。项南本来是应该去到呼兰市的重点高中读书的,只不过他在初中毕业的时候被镇上的小流氓打断了肋骨,而错过了就学的机会,一直到现在也还都没有走出降龙镇。
项南的家位于降龙镇镇南的一处大宅院里面,拥有着前后四间年久失修的大瓦房,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项家原本是大户人家,却不知何时落魄了,本来光地便有十余顷,可如今就只剩下了三亩二分地,不过维持项南和爷爷项赋的生活还是戳戳有余了。
早在项南十岁之前,项家还有着佣人,是项赋专门为了抚养项南而雇佣的。项南从爷爷那里得知,从小他就没有吃过奶水,而是一直吃奶粉长大的,所以才会导致他如今虽然空有个头,却身子骨单薄得很。
项家在降龙镇还算比较有威望,那是因为项赋为人忠厚,义气,并且与镇长的父亲有着深厚的交情,所以在平常很受降龙镇人民的爱戴,只不过,对于项南这位不知是项家第多少代的孩子来说,他的境遇就没有项赋那般了。
由于从小父亲就被挂上了“江湖大盗”的罪名,而导致许多人对项家心有忌惮,几乎在项南懂事的时候,便很少有家长喜欢自己的孩子同项南玩耍,可以说,项南的童年是暗淡无光的,他既没有什么朋友,也缺乏了其他孩子的那份天真烂漫。而爷爷项赋对他的教育却占了他童年的绝大多数时间,不过后来让项南庆幸的是,他至少还有一个爷爷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否则,他真的难以想象自己的下场会如何的悲惨。
项南的心情大好,虽说之前的疲惫让他有些气喘嘘嘘,不过还是被那由心底所激发出来的畅快淋漓之感而冲得烟消云散。
回到家里的四合院,项南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爷爷项赋。
乍眼一看,项赋的身高要比一米九五的项南还要高出半头,能够达到两米有余,可项赋的体型却要比项南还要“苗条”,让人第一眼看过之后便会联想到细高的电线杆,只不过,项赋的脸上却写着严肃和冷峻,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项赋身穿特意定做的加长版灰色中山装,双手被在身后,看到项南走进院内,面无表情的问道。
“天儿!做什么去了?”
项南表情有些愧疚,他并不敢告诉爷爷自己之前做过什么。
“哦!我玩去了!”
项赋眉头微微一皱,也懒得理项南是去做什么,随后转身说道。
“跟我去祖屋吧!”
旁人不晓得项赋这句话的含义,可是项南心中却再明白不过,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项南就会被叫去祖屋,而那又是项南极其不愿意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