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瑾伸出手指指着阿羽,有些震惊:“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阿羽揉着鼻子,没好气地回答道:“我……我……我,你以为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啊。投怀送抱不成?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睡大觉,我自然是来叫你起床的咯。”
  喻瑾寥然,他根本没想过这人会对她投怀送抱,要搁在当年,他巴不得给她投怀送抱,可是她不稀罕,自顾自地要投怀送抱给祝宁,可是人家祝宁不搭理。现在,别说她对他感觉如何,便是他,这么多年下来,想要投怀送抱的心都淡了。
  那边仆从们在忙着将该摆放的东西摆放归位,只有百银,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他。喻瑾觉得,这笑容越看越刺眼,心里恼火。
  “全都给我出去。”他吼道。侍从们恭谨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很快清静下来,但是,百银和苏羽还在。
  喻瑾没好气地撇了一眼百银:“你怎么还在啊?”又转头看了一眼同样留了下来的苏羽:“你怎么也没走啊?难道都要留下来欣赏本座更衣吗?”
  百银弯腰作揖,话说得严肃,神情半分没有严肃地样子:“禀报主上,属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主上。”
  苏羽对于他的恼怒,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淡定地说道:“你这个得力助手说有重要的事情来禀报你,不敢延误,我好奇了,便留下来听听。”
  喻瑾对这苏羽是一向来纵容惯了,当下对苏羽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只是对百银怒声说:“有话快说,说完就滚。”
  百银收起调笑的神色,正色道:“收到消息,一帮来路不明的人闯入迷踪谷,劫走了漠沙河旁边那个小院子的女主人——白絮,我们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哪路人马劫走的,但是,人界有最大的嫌疑。”
  喻瑾沉思了一会儿,忽略旁边那姑娘不可置信的表情,对百银说道:“继续追查下去,查一下到底被那一伙人马带走了,他们到底要什么。你下去吧。”
  百银应声退下。
  苏羽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很是惊讶:“你不是说一直在派人监视那个小院子吗,怎么会不知道是哪路人马,怎么会让人这么容易就被劫走?”
  “我派那些人马去是去监视祝宁的,现在祝宁走了,去监视的人马我自然也就撤了回来,哪里还会让他们再去监视一个不相干的人,更何况还要保护她?我只是派人每隔几天就去那里盯上一天,若是有异动便前来禀报,可没想到……”喻瑾如是说。
  苏羽觉得喻瑾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做错的,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呢。更何况,白絮和喻瑾非亲非故,若是说起来,白絮只是喻瑾的一个臣下而已,她的安危,喻瑾着实不需要去关心。
  不过,这白絮和苏羽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情分的。阿羽知道白絮将自己看得很重要,毕竟她一直孤身一人,自从在漠沙河边定居下来以后,三不五时的来和她嬉戏,自己可以说是她唯二的朋友。白絮将她看得这么重,她历劫化形之后的那段日子也是白絮无微不至的在照顾着她,要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虽然自己对白絮的情分没有白絮对自己那样子,但是,情分是有的,她也把白絮看做是她的朋友,朋友出事了,阿羽自然是很担心的。
  阿羽心里也是着实担心,不由对喻瑾说:“喻瑾,我和那白絮也算是朋友了,你一定要帮我把她救出来。”
  喻瑾安抚性地朝苏羽微微笑着:“我们还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身份,抓白絮有什么目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去救她。毕竟,那白絮,也算是我的子民了。”
  阿羽点头,觉得喻瑾说的话在理,便不在多做纠缠,对于喻瑾这个人,她还是很相信的。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当年她先遇上的人是喻瑾就好了,那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波折,没有那么多苦楚,也许她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可惜,她先遇上了祝宁,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他。这个世上,求不得最苦,对于祝宁,她又该如何?
  被沉、祝两家囚禁的日子里,她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有来,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她的生活还在继续,她的生命还长,没必要执着于一段不会有结局的爱恋,这样的结果,对于自己来说,是有点意外,却也未必不是好的。但是,后来祝宁的做法却让她真真是伤透了心。她想要给自己曾经那段无望的感情一个不要太差的结局,给自己未来的日子一个过得去的开端。她不甘心就那样死去。
  白絮、祝宁、喻瑾、她自己,妖界、人界、仙界、火源,呵呵,她笑,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运转,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局,所有的人都要有一个归宿。那么,她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是生亦或是死?
  无可否认,阿羽现在的想法确确实实是有些消极悲观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百无聊赖。她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是她以前住的那个,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的熟悉。她的院子里种着一片桃花林,现在正是春季,微风轻抚,桃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形成一场桃花雨,甚是美丽。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铲子,走进桃林,从右往左,嘴里念念有词。“右三左五,右三左五,右三左五……”她拿着铲子,绕着桃树走,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她笑着叫出声来,眉眼弯弯。阿羽拿着铲子,在那颗桃花树下开始铲起土来。
  大概是年岁有些久了,日子有些长了,阿羽挖了半天也没有挖出来,倒是越挖越深,像一个坑。她明明记得没挖这么深的啊,那时候祝家、沉家来要人,她走得匆忙,根本没有埋得多深,怎么现在来挖,竟然挖了这么久还没有挖到。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动了她的东西,不过,想想应该不会,除了喻瑾,谁还会来这个院子里,喻瑾是不会随便乱动她的东西的。
  挖了半天,终于,铲子碰到一个硬物,无法再铲下去了。她丢开铲子,用手弄开薄薄的一层土,捧出盒子,随手一挥,原来被挖的那个地方已经恢复了原样,完全看不出刚刚那里被挖出了一个深坑。
  阿羽将盒子表面的土清理干净,从床板缝隙中艰难的取出自己当年藏好的钥匙,打开盒子的锁。盒子里面是一张张纸,更确切一点说,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幅一幅的画。有几幅是精心画作,有几幅更像是随手涂鸦所做,画卷不多,都是画人物的画卷,看得出来,画得都是同一个人。
  是祝宁,这里的画,全都是她亲手画的,有些即兴涂鸦之作,有些是她精心画作的。但是,画里面的人物,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他。其实,她最擅长的是山水画,可是,她也就记不清是从何时起,她就只画人物,不画山水了。
  她看着那些发黄的画卷,长叹一口气。她那么珍视的那个人呀,带给她的伤痛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苦笑,她这样算是自讨苦吃吧。
  这边,阿羽在缅怀过去,那边,人界早就将信送到了祝家,送到了祝宁手中。那时,祝宁的眼睛早就治好了。
  其实,祝宁回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完全复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祝宁那会给来给他看眼睛的大夫看了白絮从前给他用的方子,那个大夫觉得没什么好改的,只在其中添了一味药,让祝宁服用,祝宁的眼睛隔了两三天便复明了。
  为此,祝家前代理家主铭长老祝铭很是感谢那名大夫,说是要设宴款待大夫,那大夫连忙推脱道:“长老客气了,鄙人只是调整了药方而已,家主的眼睛,其实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鄙人实在单不得长老的感谢,长老不若将自己的谢意全都留给那位家主的救命恩人吧。”说完,便逃难似得走了,步履匆匆,祝铭还没来得及挽留,那大夫就走得不见影踪了,足见其脚力非同一般。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我们刚才说到,祝家家主祝宁收到人界来信。
  祝宁那时正在处理书房内堆积的公务,忙的不可开交,听说人界来信,本来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只是,祝铭说,看看也好,看他人界有什么想对火源说的,想对祝家说的。
  祝宁懒得费神去看,直接让旁边时候的小厮拆了信读给他听。
  “祝宁家主亲启:
  前几日得知祝家主已经平安归去,吾等感到不甚欣喜,幸而祝宁家主安然无恙。某专程派人去了迷踪谷漠沙河旁的小屋,见了见祝宁家主的故人,并邀请白姑娘到某的山庄做客几。四月初四,某在山庄备上薄酒,恭迎祝家家主光临寒舍,并与祝家家主共商大计。祝家家主亦可以同白姑娘叙旧,一诉衷肠。
  徐振寰亲笔所书
  三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