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再起,已是另一番旋律,不同先前任何一种曲调,但闻琴音如金戈铁马之声,驰骋杀场,只觉得铿铿锵锵如置身于战场,令人不由得精神抖擞,倍感兴奋。海会云手拨琴玄不徐不疾,气势不凡,不禁令人荡气回肠又有些英雄气短,因为这里没有英雄,全是商人。
一曲刚毕,拓拔桀拍着手起身,缓步走向海会云,甚为欣赏的道:“这位姑娘不仅才艺过人,更是别具匠心的巧妙设置,整个布局无不安排得恰到好处,先是安排一些不入流的歌妓,儒生吹拉弹唱一番,在众人都觉百般无趣之时,却是一番精心设计,后场出演,令人耳目一新,前后对比,更显后者精妙绝伦,尤其是这最后三绝,先是侠女,再是美女,后是才女,好一曲战鼓和鸣,我拓拔桀今晚真是大开眼界了。”
海会云忙起身谦虚道:“拓拔公子能言善道,真是过奖了,会云愧不敢当。”海道章笑呵呵的上前来道:“真是让拓拔兄弟见笑了,老夫家教不严,让小女会云当众胡闹,还请拓拔公子别介意。”
拓拔桀惊道:“哦,原来是令千金啊,海兄真是好福气,得女如此,可谓此生无憾啊。”海会云趁机悄然退下,他们的一番表面功夫,她不感兴趣。
后厅内蔡小青有些替海会云担心道:“表妹,看样子那个拓拔桀似乎特别欣赏你,你不怕他……”黄芷儿也甚是担心:“是啊,小姐,如果他看中了你,以你换物,要是老爷不同意,我们这次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海会云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拓拔桀在党项国早已有心上人,而且党项国民俗不似我们中原,如此守旧,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行,他们党项国是允许自由恋爱的,而且是一夫一妻制,非常重视忠诚的,所以拓拔桀是不会做对自己心上人有失忠诚的事的。”蔡小青叹道:“表妹真是深谋远虑,万事俱到啊。”
宴席一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拓拔桀对今晚的招待甚为满意,一口便答应下来与中原通商之事,并且订了大批货物,海道章要忙上十几天才能把货物给他备齐,拓拔桀为人甚为爽快,便说要四处游玩一下,介时,再回来搬取货物,也不着急,为了使海道章相信自己,还把自己的传家宝押在了商行。
“表嫂,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住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为何非要坚持回去呢?”海会云同蔡小青边向门口走去边道。蔡小青道:“我比较认生,不同的环境怕睡不着,表妹不用担心我,别忘了我的身份,谁动得了我啊,你快回去吧。”说着两人已走至府门,却见方玺早已在门外候着了。海会云笑道:“看来,有人比我还放心不下表嫂呢,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走啊。”方玺笑睨她一眼道:“鬼丫头,还不回去,当心你的呆头鹅被芷儿丫头给迷了去。”海会云俏脸一沉,气瞪着他嗔道:“多嘴的方玺,小心哪天成了哑吧,哼。”说罢‘砰’关上了大门,真是气煞人了,那个大表哥就会捡她不爱听的话来气她。
蔡小青一头雾水,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啊?我认识吗?”方玺上前牵起她的手边走边道:“我们走路回去好不好,路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真的,表妹会云竟然喜欢贾浪,可贾浪既然也喜欢表妹,为何却不明说呢,难道他是在乎两人身份的悬殊?”方玺笑道:“我家娘子就是聪明,一猜就中,所以,我才总是笑他是呆头鹅,亏他从小生在姨丈家,还不了解会云,你说他呆不呆?”蔡小青轻笑道:“是有点呆吧,谁像你嘴吧那么油,死的都被你说成活的了。”方玺瞟了眼她腰间的血红美玉,自从那日自己亲手为她戴上之后,她便一直悬于腰间,不曾取下过,方玺心中暖暖的,望着他右手中握着的古铜色宝剑,别有深意的问道:“小青啊,你有没有发现这柄剑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蔡小青望了眼手中的剑,疑惑道:“特别之处,没有啊,它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方玺似有一丝的失望淡,随即笑道:“没有,我说着玩呢,娘子啊,你看,今晚新月如眉,繁星点点,是不是很美啊。”说着停下脚步抬道望向天际。蔡小青侧脸望着淡淡月光下有些发亮,发光的方玺,脸上带着孩子般可爱的笑容,令人移不开视线。方玺发现她的注视,摸着自己的脸问道:“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蔡小青不语,突然倾身上前在他嘴角轻吻了下,待发觉自己的举动,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脸颊滚烫,忙松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去。方玺只觉得心跳好像漏了半拍,呆呆怔在那里,那轻如春风一吻竟让他心荡神驰,久久才反应过来,暗叹自己怎会有如此幼稚的反应,他们又不是恋爱中的少男少女,早已是夫妻,也不是第一次接吻,只不过这是蔡小青第一次主动吻他而已,又叹了口气忙追上去,口中笑道:“你给我站住,偷袭了我还想跑?看我待会怎么回报你。”他这边追着。蔡小青见状,微微一笑施展轻功往前赶去,方玺只得加足马力紧追上去,两人追逐打闹,方玺还是追上了蔡小青,伸手一带将她带入怀中,柔情似水的看着她道:“多谢娘子脚下留情,让为夫的追上你,要不然,我颜面何存啊,看来我应该考虑一下,勤练习武功才是。”蔡小青犹为自信的道:“你呀,再练上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方玺一笑,不在意道:“那我就不练了。”说罢他眼神一闪,快速的在她颊上轻啄了下,一脸贼笑道:“这样才公平嘛。”蔡小青捂着发烧的脸笑嗔道:“你坏死了。”说着挣脱他的怀抱往府中走去,方玺叹道:“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蔡小青进屋坐在桌前,倒了两杯水,自己先喝着,方玺随后进了来,在她对面坐下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蔡小青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坐立难安,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老看着我啊?”方玺依旧是紧盯着她不放,柔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着你,一辈子都这样一直看着你,也不会觉得厌烦。”蔡小青心中自是欢喜,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方玺起身移了下座位在她旁边坐下轻搂住她,在她耳际轻声道:“娘子,你看,天色已晚,我们睡觉去可好?”蔡小青红着脸微微点头同意,方玺心下一喜,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床铺走去。
夜漫漫,星星黯淡。
“尚风,你觉不觉得我们七绝寨越来越冷清了?”明吟挽着尚风的胳膊,两人漫步于花园中。尚风叹道:“是啊,先是小青连闯五关离开七绝寨,再是宜凤不辞而别,闫驹……唉,如今的七绝寨已不再是七绝寨了。”两人边走边聊着,抬头却见掌妙心独坐在亭子里借酒消愁,两人上前去,尚风笑道:“四当家怎的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掌妙心看向两人,笑道:“你们是鸳鸯着侣双飞燕,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则是举杯对月空畅饮,怎奈孤人何堪怜,唯有借酒消愁啊。”说着举杯又一饮而尽。
明吟轻笑了一下,缓步上前来道:“瞧妹妹说得,好似真有如此可怜似的。”
掌妙心淡笑不语。尚风,明吟在她面坐下,明吟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妙心,你……不是中原人吧,我见你举止高贵,谈吐不凡,想必你的出身必是不凡才是。”尚风侧耳倾听,也十分好奇。掌妙心笑了下,扯开话题道:“啊,小青嫁给方玺差不多有半年了吧,也不知她最近过得如何?方玺待她好不好?改日,我下山看看她去。”明吟见她不愿说,也就不再多问了,随口应道:“是啊,小青幸福,我们也替她开心。”尚风握住她的纤纤柔指,道:“明吟,你跟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山贼,我真的很抱歉。”明吟浅笑将要开口,却听掌妙心学着她的腔调,故意柔声道:“尚大哥,你又胡思乱想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在乎的。”明吟被她取笑得羞红了脸,尚风笑睇她一眼,有些责备她的胡闹。掌妙心一脸无辜道:“得,我看我还是闪人的好,不妨碍你们两夫妻亲热了。”说罢还冲他们暖昧的眨了眨眼这才离去。尚风只能无奈的摇头,明吟笑道:“其实妙心倒是们七人之中心肠最热的一个,无论我们谁有困难,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必定是她。”
“是啊,不仅如此,她也是我们七绝寨的开心果,风趣幽默。”尚风应和道。
“等一下成祥。”方玺叫住正欲回府的成祥,从怀中取出一只翠玉镯递给他,正欲吩咐他些什么。成祥已忍不住开口笑道:“哟,少爷,你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小的可承受不起啊。”方玺含笑瞪了眼明显取笑自己的年轻管家,笑骂道:“皮痒了是不是,把这个回去送给你的少夫人我的小娘子,告诉她,我这几天特别忙,不能回家陪她了,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成祥接过玉镯,啧啧叹道:“我说大少爷,短短十几天功夫,你说你这已经是第几件礼物了,上次是对珍珠耳珠子,上上次是个水晶饰品,上上上次是支金钗,大少爷你是不是打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买给少夫人啊。”方玺一脸温柔笑意道:“只要我家小青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设法弄给她的,你光棍汉一个,不会懂的,赶紧回去吧。”成祥应了声转身回府,方玺则往商行走去。
掌妙心站在一摊位前背对着他们,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欣慰一笑,甚替蔡小青开心,突地肩上一沉,有人拍在自己肩上,掌妙心反射性转身反击,急急一掌拍掉那人的手,连连出招,等看清那人相貌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对方三十岁左右,一袭白袍,白的发亮,白的一尘不染,一双丹凤眼紧紧锁住掌妙心不放,目中透着欣喜,痛苦,激动,不敢置信,轻声唤道:“妙心?”掌妙心回过神来,玉掌一伸,掌势更加凌厉的朝那俊秀男子紧攻几招,忙撤身后退,手中扣着十几枚铜钱,‘嗖嗖嗖’尽数朝那人掷去,一边百姓一阵燥乱都忙着逃开去。那男子身手不凡,手掌信手一挥,十几枚铜钱已被他尽数夹在指间,眼神一凛朝逃跑的掌妙心追去,一直追到一个死胡同里失去了掌妙心的踪迹,白衣男子紧握着手中的铜钱,语气寒冷而坚定的道:“妙心,我能追你十年,就能再追你二十年,不管天崖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我身边的。”说罢将手中铜钱一甩,拂袖而去。良久,掌妙心才从墙上跃了下来,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神情有着难以抑制的痛苦,悲、哀、愤、恨、挣扎种种情绪使她脸色异常难看,她沉痛的闭上双眸,再睁开眼已恢复她如初的平静,举步回七绝寨。
秦野在客栈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看着站在一边像木雕一样的五六名劲衣男子,气骂道:“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个人都保护不周,上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都休想活命。”训斥完,心中还是一片焦虑,忍不住想亲自去寻找,刚打开房门,一名白衣男子刚好走了进来,秦野喜道:“上主,你怎一个人出去了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属下怎么向车迟国的群民交待。”
“我刚刚见到妙心了。”上主面无表情的道。秦野一愣,随即喜道:“真的,公主真的在苏州?”上主点了点头,气质不凡的一转身,威严四方的道:“秦野听令,你快速聚齐所有分布在中原寻找公主的人,让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赶到苏州,就是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公主给我找出来。”秦野单掌撑地半跪着,恭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七绝寨大堂之内,大大小小头目,包括尚风,明吟,冷绝在内站了满满一厅的人,尚风忍不住问道:“妙心,你聚齐大家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掌妙心来到大堂中间,环视众人,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尚风,明吟大惊,尚风忙上前去欲扶她起来,怎奈她却稳如泰山,尚风急道:“妙心,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啊。”掌妙心看着尚风,神情坚定的且认真的道:“妙心请大当家解散七绝寨,在今晚之后,七绝寨一人不留,如果大当家你不同意,妙心便长跪不起。”
众人听罢无不大惊,一阵哗然,有人忍不住问道:“四当家的要大家解散,总要说个理由吧。”掌妙心只是淡淡道:“因为做山贼不是什么正当职业,我相信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一辈子都当山贼的。”一句话说到众人心坎里面,无人再吭声了,是啊,若不是世道迫人,谁愿意落草为寇。
尚风看向冷绝,看他意下如何,冷绝淡然一笑道:“七绝寨只剩下四绝,早已不是什么七绝寨了,要散随你们,我不管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大厅。尚风见冷绝都同意,他就更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当下便道:“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吧。”
尚风,明吟解散了众兄弟,并未急着离去,见仍呆坐在厅堂的掌妙心,明吟叹道:“妙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掌妙心缓缓起身踱步到门口,望着天空黯淡无光的星星,略带几分凄凉的道:“中原的星空好美,不知我还能再看几回?”沉默了会儿,才幽幽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尚风,明吟对望一眼,尚风道:“你终于肯说了。”掌妙心转回身来,苦笑道:“我本是异国车迟国的一名公主,十年前错爱上我今生最恨的人,他利用我取得父王的宠爱,臣民的爱戴,以及我的信任,后设计害死我父王,逼死我母后,软禁我于行宫之内,我自是悲愤交加,懊悔不已,更恨我自己有眼无珠,可惜,当时我们掌家大势已去,我在一名忠心宫女的帮助下逃离了皇宫,转转折折来到了中原,四处漂泊,只是我没想到他竟寻了我十年,依旧不曾放弃,今日在集市上我被他发现了行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如今他已是一国之君,他为人残暴无理,杀人更是不眨眼,为了不连累各位兄弟们,我只有请尚大哥你们离开七绝寨。”明吟,尚风听得惊诧不已,相处十年竟不知她居然是个异国公主,明吟心念一动,问道:“你要我们全部离开,那你呢?你打算如何?”掌妙心望向蒙蒙的夜色,淡然道:“我说过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十年了,我该去面对他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尚风隐约间已算出他们的结果,禁不住痛心道:“妙心,我知道,不管我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做的决定,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与明吟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只要你开口,我们绝无二话,就是刀山火海,也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掌妙心感动的濡湿了眼眶,声音哽咽道:“谢谢你尚大哥,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尚风,明吟虽无奈,但也知道掌妙心既不开口让她们帮忙,他们留下来也是无用,只得依依不舍的告别。
箫文任见箫拓军又要出去,忍不住叫道:“拓挥,你又要去雅俗不拒共赏楼等那位昙花一现的才女啊。”箫拓军点头道:“是,我相信老天一定会让我再见到她的,若能再见到她,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的。”箫文任一脸无奈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这孩子原来也是个痴情种子啊,不过你既说那位姑娘只是探亲路经此地,那你想等到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都这么久了,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我告诉你,海道章的女儿海会云,你是没见……”不待他说完,箫拓军一脸无奈的打断道:“爹,你烦不烦啊,海会云的聪明才识,胆略,你都跟我说过十多遍了。”无力白了他一眼又道:“更何况爹你不是一直想搬倒海道章吗?如今……倒是有一个好机会。”箫文任一听忙问道:“哦,说来听听。”箫拓军淡淡一笑道:“现在商行的仓库堆满了各种要售给拓拔桀的货物,而这些货物个个贵重无比,是数百名商人的心血,他们既然交给海道章,由他代表发展商路,就代表他们十分信任海道章。”箫文任翻了个白眼,道:“废话,海道章若不是信誉够好,他能坐在商会总司的位置坐的那么稳吗。”
箫拓军嘴角扯出一抹令人害怕的笑容道:“就是因为海道章极重信誉,爹,你想想,如果那批货出了什么闪失,或被人洗劫一空,海道章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是莫可奈何,介时,他如何与党项国的拓拔桀交易,如何向信任他的众商人交待,如何还有颜面做商会总司,他将会在商界永无立足之地。”
箫文任听得双眼发亮,喜道:“拓军,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箫拓军道:“当然,这件事爹就交由孩儿来办吧,省得你整天说我吃你的,喝你的,不知道帮你做事。”箫文任叫道:“哎,我那是在激你,希望你成才,懂不懂?”
夜色如风,星夜黯淡,轻风阵阵,吹得掌妙心衣袂飘飘,黑夜中她灰袍素衣,长身而立,哀伤的看着闫驹的墓碑。突然,一白衣俊毅男子缓缓朝她走近,身后跟着一大批民衣打扮的男子,但他们个个精神奕奕,身强体壮,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乔装扮成的。白衣男子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身后的一群人停在后面,唯有秦野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掌妙心头不回,依旧默默的看着闫驹的坟墓,淡淡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上主’之位你这些年坐得可快意,一人执权,万人之上,想必十分得意吧。”上主脸色阵青阵白,强忍住怒意,有些痛苦的道:“妙心,你何苦这样讽刺于我,不管我做了怎样令你伤心的事,可我爱你的心却是不曾变过的啊,为了你,我抛下整个国家不顾,足足找了你十年啊。”秦野在一边劝道:“是啊公主,这点属下可以做证,不管上主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但属下相信上主绝对是无心的,上主是真心爱你的。”
“哈……”掌妙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一阵肆虐狂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凄凉悲哀痛苦之情,笑声戛然而止,掌妙心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充满悲凉的恨意,不禁让她气红了双眸,愤然道:“你夺我掌家江山,杀我父王,逼死我母后,害我流浪异国他乡十年之久,你这也叫爱我?呵呵,真是好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说义愤满怀,情绪激昂,想起当年的种种忍不住痛心的落下两行清泪来。
上主紧抿嘴唇,面无表情,默默不语。
秦野吃惊的看着一脸泪痕伤痛的掌妙心,又看看自己忠心护送的上主,有点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一十恶不赦,冷血黑心之人。
良久,上主不带感情的淡淡道:“妙心,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今天你自愿跟我回去最好,不跟我回去,就是动武,我也非把你绑回去不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掌妙心讽刺淡笑,冷冷道:“十年中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我早已改嫁他人,已是别人的妻子,我如今的夫君名叫闫驹,虽然我们天人永隔,但我会永远爱他的。”掌妙心是故意气他的,这是他唯一的一处弱点;另一半也是想补偿闫驹,她缓缓蹲下身去,玉手轻抚着墓碑。
“你……”上主气不可遏,却也莫可奈何,看着她如此深情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虽然只是个死人的墓碑,但仍旧忍不住妒意窜升,沉着脸,寒声道:“他人若不是已死,我也会一剑杀了他,如今他即已是个死人,我就不与他计较了,妙心,你必须跟我回车迟国去。”说罢往后一摆手,身后的一群便衣武士已全部围了过来。
掌妙心起身环视众人,凄然一笑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你强行带我回去,你也只能带一具……尸……首回去……”说着只觉腹下绞痛,嘴角溢出片片血丝。上主一惊忙伸手欲扶住她,她却一把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一脸恨意的看着他。上主看着她憔悴的容颜,痛心道:“你……你服了毒药。”
“是,我早在你来之前就服下了天下剧毒曼陀罗,就是天仙下凡,也无药可医,所以……我不会回车迟国的,我会留在中原,不管是我的人,我的心,我的魂全部都会留在中原,我要永远永远的陪着我的夫君闫……”说到最后已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上主忙上前一伸手揽腰扶住倒下的她,让她倒在自己的腿上,上主越听越气,看着淹淹一息的掌妙心,他语气无情的道:“掌妙心,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是死,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带回故国,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休想如愿。”
掌妙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心,简直冷血无情到了极点,掌妙心怒极反笑,冷笑,凄然的笑,悲哀的笑道:“上主,你好狠的心,你好生无情,你虽贵为一国之君,可惜,却根本不懂情为何物,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众叛亲……离的……”话未说完已是气绝身亡。
上主放下掌妙心的尸体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公主的尸体带上,明日起程回车迟国。”说罢独自离去。
秦野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离去上主的背影,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直到今时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的主子,转身看着掌妙心,他单膝屈地,满怀伤心的道:“公主,虽然属下并不了解你们的过去,但属下却相信你是无辜的,更十分同情你的不幸,属下不会让你与你的夫君民地分隔的,公主放心,你们一定能如你所说的永远永远生生世世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