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已无法考证。只知多国割据。有东临,北汉,河宋三国称雄,其他数十小国不值一提。
在北汉有一奇人,此人以说书为生,名扬天下。百姓不知其名,只称他青衣公子,因他一身青衣,年轻英俊,更为人称道的是他通晓天下事。
这天,青衣公子聚众人于风生栈内谈笑风生。风生栈是北汉最有名的客栈,官宦商贾云集于此。
青衣公子卧于榻上,地下一帮听故事的人。
“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讲,苏家一夕之间怎么家道中落了?”
青衣公子悠悠一笑:“呆头!”
那人憨憨地一笑:“公子,我们都是粗人,哪有你那么聪明。”
“苏家败落,接手苏家的是谁?”
“唐门?”众人惊讶。
“可是据我所知,唐门和苏家是世交,而且如果不是苏家败落,苏家二小姐是要下嫁唐门当家的。”有个人说到。
“哼,有时候,自己身边的狗才是最凶狠的。”青衣公子轻蔑一笑。
“虽然我不知道唐门是使了什么手段,但是,且看唐门现在的行为,世交一落败,自己立刻接手,还退了婚约,娶了其他女子…”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
“苏家是医药大家,平时给普通人治病都没有什么差错,这次进宫给郡主治病,肯定是千小心,万小心,怎么可能郡主就香陨了。”
“苏家二老处死,长子流放,次女沦为妓籍,唐门有管过吗?”
众人又纷纷赞同。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何时被唐门毒死都不知。”一人说到。
青衣公子将折扇一收。
“贪生怕死可看不了好戏。”
又一人道:“可幸是一外姓的郡主,要是当今的公主,恐怕要株连九族啊!”
青衣公子道:“看吧,苏家尚有青山在,接下来是场好戏。”
锁红楼,北汉最富盛名的妓院。它不仅会从民间买卖女子,更会从官府手里买来官妓女子,所以,锁红楼的姑娘根本是庸脂俗粉比不上的。
这些官家出来的青楼女子都是锁红楼在女贞时买来的,没伺候过官大爷,加之以前呆在深闺,所以不会有人认识她们,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官民私售的罪名。对于所有新来的姑娘,锁红楼都会给一个月适应期,一个月之后,就是采花会,出价最高者得姑娘初夜。
苏家二小姐苏玉暖被安排在独居的蓉痕小筑,这里远离前厅,环境优雅。
“玉儿,一月之期没有几天了,你到底如何想的?”说话的是一位俏丽女子,朱唇脂鼻。
玉暖叹了口气,小小的身影更加瘦弱。
“打算?我的打算就是不能让爹娘枉死!”
苏玉暖有着一双勾人的水杏眼,樱桃唇,一掌大小的瓜子脸,着一身水绿的纱裙,垂马髻一朵黄色牡丹,怕是世上再无此动人的女子了。
“玉儿,我知道你放不下家中的事,可是……”
“烟姐姐,我爹从未误诊误药,这次去宫中,更万分小心,一定是有人陷害!”
“你怀疑…谁呢?”杜烟问。
“潇策哥接手了苏家。”
“你是说……唐门?!”
“我不想怀疑,可是……”玉暖的双眸黯淡了下来。
“也是,你家出事以来,唐门从未管过一分,唐潇策与你青梅竹马,竟然连你流落青楼都不闻不问,这哪是世交,分明是小人!”
玉暖半晌不语,似有悲戚垂泪之意。
杜烟将玉暖怀抱。
“如今,你在锁红楼这个大牢笼里,可怎么办……”
“烟姐姐,你和我哥哥两情相悦,可爹总说你是污秽之身,想不到今日玉暖也落得如此下场。”
杜烟冷笑一声。
“女子,从来没有几分分量。”杜烟转而又陷入温柔:“你哥哥如此待我,我已足矣,我已坠入泥潭,再无翻身之法,而你一身学识,难道你要一辈子在这里不成?”
“玉儿想过了。”玉暖的眼里竟充满不可抗拒的冷漠。
“采花会当晚,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杜烟不解。
“只是…那日不知是谁会拍下我……”
杜烟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确实是个机会,只盼是个土大户买下你。
“爹从小教我,做女子,聪慧,温柔是不够的,更要勇敢,甚至狠毒。害我苏家,不得好死!”
杜烟眼里的小女孩仿佛瞬间长大了。
……
离采花会不到五天,锁红楼的老鸨让玉暖去前厅坐坐,熟悉一下。玉暖看起来很乖,没有反抗的意思。
玉暖一身鹅黄色衣裙,铜色的海棠花步摇。,见有一桌上未有人坐,便与杜烟坐下了。顷刻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玉暖身上。
“哟,新妹妹来了”一女子出言讽刺。
“我还在想呢,怎么样的美人,妈妈会让你住蓉痕,原来也不过如此。”
“哎,琴儿,人家肯定是官妓呗,虽然妈妈不明说,可谁看不出来呀!”另外一个人搭腔道。
“最近倒霉的官家也有好多呢,妹妹是哪家呀?”
玉暖不答。
那女子不依不饶:“这么大架子啊!进了锁红楼,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再干净都是妓女!”
玉暖终于开口了:
“姐姐,除非阎王爷放你多活几年,不然就积点阴,不然下辈子变成哑巴可如何是好。”
那女子哑口无言。
入夜,玉暖辗转难眠。
……
苏氏,是北汉独踞一方的医药世家。北汉皇室一直想让苏家进职太医院,可惜,苏家遗训,不得与皇室有牵连,只能偶尔进宫诊治,此乃医者本心。
唐门,百毒之宗。世间没有他们制不了的毒。唐门与苏家已是三代世交,一个医人,一个制毒,相生相克,互相依靠。
而唐门独子与苏家二小姐的姻缘更是一时传为美谈。
玉暖第一次见到唐潇策是在苏家。那时候玉暖已经十一岁,跟着父亲学习药理已经一年,而且苏老为了让玉暖有个坚强的身体,给她服食各种药材。哥哥苏见比玉暖多学了几年。
这一年的正月,苏家二老带着儿女上唐门拜年。那一天,玉暖第一次见到了他。
唐潇策,从小为继承事业,磨练意志,住在青峰山脚下。冬寒夏炎,不分日夜地与各种毒物打交道,直到14岁,才回到唐门,做回自己的少爷。
苏唐两位老爷互相让着就了座,唐门夫人也早把玉暖搂入怀中,和苏夫人聊起家常。
这个唐夫人,便是唐门当家唐魏的小妾,自正室死后,便被扶正。可惜不能生育,留下去世正妻的一根独苗。小妾为人善良,对唐潇策也是视如己出。
“依秋,你看你多有福气,一双儿女。”
“萍姐姐,你不是还有潇儿嘛。”苏夫人道。
玉暖在唐夫人怀里乖如宠猫。
“呐,还不是老爷,我说我不能生育,潇儿是我的心头宝,还把他巴巴地让他在山脚下住了那么多年……哎,对了,潇儿已经回来了。”
“哦?回来了?”苏老爷闻言,立刻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来人,去把少爷请来。”唐魏道。
“怎么唐兄终于舍得让潇儿回来了,我可十几年没见他了。”苏老爷笑言。
“不过,养儿不如养女,你瞧,玉儿这小模样,我看,以后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吧,老爷你说呢?”
“哈哈哈,老夫自然是同意的。”唐魏笑起来。
不久,堂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模样清秀的墨衣少年走了进来,对着唐氏夫妇各唤了一声爹娘。
“潇儿,快来见过你苏伯父,苏伯母。”唐老爷道。
小潇策见过苏氏夫妇,苏夫人不免把他拉到身边好好看一番,问了些问题。
唐夫人怀里的小玉暖大大的一双眼,天真无邪,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许久。
唐夫人注意到了玉暖的目光,便靠近她的耳畔:“这是你潇策哥哥。”
苏夫人见状:“潇策,那是玉暖妹妹,那个是你见弟。”
唐潇策不语。唐魏道:“策儿,带你弟弟妹妹去玩。”
“是。”
玉暖和哥哥一前一后跟了出去。
到了后院,不料小潇策自顾去照料那些毒草,不理苏家兄妹。
玉暖跑过去,拉住小潇策的手,叫了一声:潇策哥哥。
小潇策厌恶地甩开玉暖的手,苏见赶紧上前护住妹妹。
“唐潇策,你这是何意,在唐伯父面前装的乖孩子一样!”
“你知道便好。”小潇策冷冷说道。
苏见冷哼一声:“放心,我们不会告状,玉儿,我们走!”苏见拉起玉暖的手就走。
到了大堂内,苏见撒谎后院有些冷,便带玉儿回来了,唐潇策要留下照顾那些毒物。大家也都相信了。不一会,苏见和两位老爷聊药理毒理,已经成了一片,而两位夫人也拉着家常,玉暖便偷偷溜了出去。
凭着记忆,玉暖又回到了后院,唐潇策在那忙着。
“这草,玉儿认识,金虎草,黄泉散的原料之一对不对?”
唐潇策抬起头来,仍不理玉暖。
玉暖热脸贴了冷屁股,扫兴地在一旁坐下来,之中不断插话,潇策仍爱理不理。
过了一会,玉暖见潇策在摆弄一株从未见过的植株,好奇之余,伸手去摸。
“你做什么?!”唐潇策大惊。
玉暖吓得收回手,发现指尖已经发紫。
“没看见我都不碰它吗!”
“这是西域玲珑花,你不是懂很多吗,自己解啊!”唐潇策有些生气,碰上一个麻烦精。
“我不会解。”玉暖摇摇头,手指已经发麻。
唐潇策一副冰块脸。
“等着!”
没一会,唐潇策拿来一些白色的药膏,粗暴地拎起玉暖的手,把药膏抹在指尖。果然,手指慢慢恢复正常。
“这事……不准说出去!”唐潇策命令式的口气。
“哦。”
玉暖乖的像只小白兔。
唐潇策继续他的工作,玉暖看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