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雨,不要说了。”年轻的剑士勉力提上口气,他口吻凌厉,但是严重的伤势让他的失去了大部分的威慑力。
“我就要说。”脸上沾染了尘土而脏兮兮的少女却突然提高了音量,配上她此刻狼狈的样子有股说不出的滑稽和倔强,“失去了宫主,我们都很伤心,或许我们的伤心没有你多,但是绝对不比你少。”
少女担忧而怜惜地看着躺在草垛上的年轻的剑士,话锋一转,“可是,你至少也要顾虑一下别人呀!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啊,梓寒师兄的伤势根本没有痊愈,反而在剧烈地恶化,但是他却硬撑着什么都不说,还要照顾你这个失去父亲的女人,你说他的伤怎么可能好的了。”
琴雨说着,眼中渐渐浮起了氤氲,但是她的口吻依旧犀利而带着责备,“而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们怎么样,你真是自私,你从来关心地只有你自己。”
“够了!琴雨!”年轻的剑士蓦地一声低喝,接着他痛苦地皱眉,可能是这声低喝牵动到了身上某处的伤口,两个少女立马紧张的上前查看。
年轻剑士微微喘息了一会,才平息了伤口处的疼痛。
“对不起。”白衣少女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了解。此时白伊恨死自己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旁的人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他们其实更重要呀,因为他们还活着,他们为了自己而不断地努力,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
“没事,白伊。”年轻的剑士淡笑着摇头,似乎休息让他恢复了不少力气,他双手反撑着地面,缓慢而吃力地坐起来。
白伊本打算上前扶他起来,但是被眼疾手快的琴雨抢先了。只是年轻的剑士却不着痕迹地推开少女原本白皙柔嫩而今粗糙龟裂的手,并不是因为嫌弃,只是觉得琴雨变了。
以前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感,只是从未对她有过异样的感觉,他更是不知道在不伤害少女情况下拒绝她。从前她会对自己好,会保留着少女恋爱时的羞涩和脸红,但是这次醒来,却时不时觉察到女子恶毒而怨恨的目光,她褪去少女的羞涩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带着理所当然的目光,仿佛自己是她的丈夫。
当时衾梓寒也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伤势严重的他将胡思乱想归结于自己的不断恶化的伤势。但是行为和意识上,年轻的剑士开始慢慢地疏远这个少女,时刻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事的,白伊。”年轻的剑士吃力地走上前两部安慰着那个一脸自责的白衣少女。只是他的身体却是越来越糟糕,不等他说下一句话,就陷入了一片混沌意识中。
琴雨惊呼着将年轻的剑士重新扶住,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那柔软干净的草垛上。
“对不起!”白衣的少女低着头,向憔悴而面色枯槁的少女道歉,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安置好年轻的剑士,面对一脸自责的白伊,琴雨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屑而恶毒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虽然没有得到琴雨的谅解,白伊却暗暗握紧拳头,决定重新打起精神,等待飘雅忧的好消息。
但是当晚飘雅忧却是一脸垂头丧气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白伊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失败了,那个人不同意收留他们,但是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白伊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是说不出的苦涩,但是立即的,飘雅忧神色一转,带着戏谑的光芒。
看着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的古典美女,白伊一下子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白伊小心翼翼地开口,有点期待,有点害怕。清秀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惊喜和担忧。
飘雅忧却是抿着嘴淡淡地笑了,她的眼中有着鼓励的光芒,一时间虚空中流泻的流光溢彩让人炫目。
但是白伊的眼中担忧和疑惑的目光没有半点减退,谁知道那个南宫懿的脾气呢?但是白伊也不是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人,既然他给了自己的机会,她就亲自去找那个南宫懿,自己亲自说服他。
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可以看到飘雅忧,但是她有的时候还是暗暗庆幸自己可以看到她,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该怎么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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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面前一袭白衣的少女,南宫懿灰色的眼眸一下子变得隐晦不明,像是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少女直径走到他面前,看着虚空中那个美丽的男子,她的心里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交汇,倒也不是他的美丽,除了云傲的妖媚,白伊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一个如同女人般美丽精致的男子。
他的美丽却不带一丝柔弱和女气,相反的南宫懿带着说不出的凌人气势。几欲透明的袖摆在空气中轻扬,一时间衬托着男子像是羽化乘风的仙人。
白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看到这些灵类,她将所有的一切归功于恶灵附体后的后遗症。
白伊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虚空中的美丽男子,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除了飘雅忧,她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开口请求他帮忙。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地对视良久,南宫懿似乎出奇的好耐心,可能也是觉得白伊并没有看到自己,他淡定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我并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你也知道有的时候承诺了也不一定可以做到,但是我会尽自己所能为你查到你的身份。”白伊一开口就将对方的底牌抽出,而且话语直接了当,不带半点含糊。
南宫懿平时也都是用术法让自己凝聚一个能让人类看到自己的躯体,而今面对白伊的时候,他却没有,但是看到少女依旧清秀而熟悉的容貌时,他明白自己这样的试探是多此一举了。
南宫懿并不是人类,他可以看透一切尘世间的肮脏和污秽,那些争权夺利的贵族,那些爱慕虚荣、为了自己就不断向上爬的人,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好友、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良心,都可以统统舍弃甚至是踩在脚下。
如今面前的少女目光真诚而坦荡,不带一丝热切盼望,只能说这个少女在多日不见后,慢慢的成长了。
南宫懿在不自觉中微微勾起嘴角,优雅的弧度如同风过时飘摇的花瓣,随着他的笑,明朗而闪烁的眼眸熠熠生辉,整个空气中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流光溢彩。
——白伊,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身份再次相见。
这一切是南宫懿从来没有想过的,记得上次见白伊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忧而咋呼的少女,而今?南宫懿微侧着头,像是在思索,只是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在他身上依旧带着蛊惑人心的魅。
想到之前在她身边出现的那个黑衣男子以及那个强大的绿眸祭司,南宫懿的灰眸深底霍然闪动着异样的流光。或许在她身上,可能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久不开口的南宫懿让白伊的心里开始有淡淡的不安,只是她勉强装作镇静,现在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拯救他们的机会。
“好!”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灰眸的男子淡笑着答应了,“但是……”
他的一个但是让白伊放下的心有刹那揪紧了。
看到少女佯装的镇静,男子不屑的笑了笑,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你们的伤势一好,就必须马上离开,以后除了我身份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再帮助你们第二次。”
“好!”男子的话音刚落,白伊就毫不犹豫地点头应答。
白衣的少女觉得对方的要求也不过分,毕竟南宫懿和自己非亲非故,他冒着与安圣杰对敌的危险收留自己。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个交易,况且还是他救了飘雅忧,说起来他根本就不欠自己什么,反倒是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少女的毫不犹豫倒是让南宫懿微微吃了一惊,但是南宫懿倒也未表现出来,只是颔首,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那是一个如同梦幻般的国度,是白伊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般,一片祥和宁静,落英缤纷,树木繁茂,周围是青山绿水,白伊好几次从旁侧击南宫懿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南宫懿却是什么都不说。
也有几次问雅忧,但这个银发血眸的女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地方确实一个安静而僻静的地方,适合养伤和静养。只是呆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三个月中,看的到只有南宫懿一个人,周围也没什么村庄或是生活的百姓。
想来应该是只有南宫懿一个人发现的,这三个月或许是白伊自从血玉棺中醒来过的最安逸祥和的三个月。
只是她不知道,这三个月却是已然将冰释血快活活逼疯了。这三个月比冰释血苦苦等待的三百年还要痛苦难熬。
那三百年,冰释血觉得自己至少还有个希望和盼头,但是白伊失踪的这三个月却是自己一生中最暗黑的时刻,即使是自己还未成魔前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也不及此刻的三分之一。
那样毫无希望的找寻和等待,让这个似乎没有心性的男子一步步沦陷和暴躁,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