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斗篷的神秘人将自己整个人嵌进这个案几后的华贵座椅上,苍白修长的手百无聊赖地放在扶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像是有些不耐烦。
他微微垂着头,将自己绝美的容颜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是璀璨的紫色眼眸迸发出来一道紫光,带着犀利可剥开人心的锋利。
而高台下的年轻剑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手脚都无措地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这的紧张而无措的样子,自然一下子就让鹖看出来的,想着肯定是没有顺利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鹖不仅冷笑起来,他的这个仆人还真是单纯,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紧张。
衾梓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他就是维持不了自己的冷静和淡漠,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在面对这个神秘人时,只要他一个轻轻的眼神扫视过来,仿佛自己心底所有掩藏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被挖出来,像是血淋淋地曝晒在阳光下。
藏在阴影下的面容看不出鹖此时是什么的心情,全身散发的气息也被收敛,在加上年轻剑士此时有些慌张的心情,根本不知道高台上案几后的鹖在心里已经气的牙痒痒。
因为不久之前鹖还在心里吧衾梓寒和南宫唯相比较了一番,肯定这个剑士的能力以及对自己的忠诚度,但是一个转身,他却把自己交代他的事情搞砸了。
他这样毫不留情地抚自己的面子,鹖怎么可能不生气。
只是他表面上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不用太在意,没什么事。”
“主人?那我接下去该怎么做?”年轻的剑士焦急的询问,显然对于鹖这样表面的不在意感到深深的不安。
虽然衾梓寒从未发心思来真正了解这个神秘人,但是在他的心底,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不能忤逆的人,哪怕是一件事的最小细节能不能出错。
所以当他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站在台阶下时,他才会忍不住的战栗和畏惧。那种恐惧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像是冰冷没有温度的液体,在身体中流窜着。
“等!”鹖干净利落地给出一个字,单音节的字铿锵有力,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股压迫人心的气势。
年轻的剑士漆黑的眼眸中闪过淡淡的疑惑和不解,“等?”
他霍然抬起头,想从神秘人斗篷的阴影中看出一个端倪和解释。但是最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鹖只是安静地坐在奢华的椅塌上,苍白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脆的稀薄,但是却是能握住天下苍生,那双手带着一种诡异却不能否定的强大。
英俊的剑士失望的低下头,想到林中白衣女子的眼神,他几乎想崩溃的厉吼出来。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他的心在压抑了七百年后,忽然间被人血淋淋地撕扯开来。
昨天见到那个白衣女子时,仿佛是将自己心底的一个炸弹引燃了,这个被设定时间的炸弹一直在他心底滴答滴答地响着,却不知道它具体设置的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爆炸开来。
这种焦心的等待,折磨这个男子并不坚韧的神经和强大的意志。七百年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为主人扫平路上的一切障碍,他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
但是在见到白衣女子的刹那,所有的理论都被推翻,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这中茫然的找寻和探索让衾梓寒一直在害怕着,连自己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害怕。
但是对于主人的命令,这个男子从来不会质疑,即使他的心底有藤蔓的恐惧紧紧缠绕着,他也不会对鹖的安排和命令提出任何的怀疑。
“下雪了?”儒雅的摄魂师看着窗外飘飘洒洒落下来的白羽毛,惊愕的开口,口吻中带着某种错愕的愉悦。
蓝细烽微微蹙眉,现在还是六月的天,居然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温度已经陡然降到冰点,呼呼的风在空气中肆虐着,儒雅的摄魂师萎缩着跺脚,搓着手哈气,嘴角的呼出的气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烟雾。
庭院中原本还是欣欣向荣的一片,百花斗艳,五彩的蝴蝶纷飞着,在花丛中嬉戏。人工湖泊中睡莲已经大朵大朵的盛开。
但是一夕之间,盛开的花瓣已经并拢,原本水润而新鲜的花瓣已经枯黄萎缩,带着一种让人心怜的憔悴。碧绿的荷叶也已经枯萎,焉掉般搭耸着脑袋。
原本是想缓解一下书房有些沉闷的气氛,但是白伊俨然自动屏蔽她所有的话。她只是拧着细长的眉,倚在窗柩边,静静地看着看着庭院中的雪景。
所有的花草树木没有预料到这场天灾,还没来的及最好准备,都已经冻死在这片大雪中。
看着已经失神的白衣女子,儒雅的摄魂师乖乖地自动闭上了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伊的思绪还晃荡在飘雅忧在她怀中消失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也就好像这个雪花,美丽却脆弱,在自己的面前错乱地剥落,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她看着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花,淡得没有血色的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她的笑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带着让人心碎的怜惜。
外面的雪已经不知疲倦地下了三天三夜,从雅忧离开的那刻就一直落,从未间断过。
白伊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恍如看到那个那个如雪的玉人,立在雪地中对她淡淡的笑着。
而她就要在这错乱历史的屋檐下悄悄的幻化成永恒,白伊走到门外,捧起一把雪,把它当成这个血眸的灵类女子放在心口,让那微凉浸透自己的心,在心中留下雅忧的烙印。
雪到第七天的时候才停下来,大地上都已经被大雪覆盖住。
而此时的白伊才收回自己一直静默守候、眺望的目光。
她缓缓活动着已经僵硬麻木的四肢,想走回案几后的座椅,但是才跨出一步,就感觉天旋地转的难受。
儒雅的摄魂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云罗!”蓝细烽心疼地喊着她的名字,对于这个女子七天中的倔强而有些无能无力。
“我们要开始了,准备好一切。”白伊依旧一副冷酷的神情,乌黑而有些浑浊的眼中带有不容忽视的强硬。
摄魂师一下子被她犀利而凌冽的眼神震慑住了,呆愣地将她扶回案几后的座椅上。虽然知道这个女子此时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需要休息,但是蓝细烽却没有办法违背她的指令。
这个白衣女子,在这一刻发挥出圣族那种凌驾于一切物种之上的气势,威严和凌厉,让人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和指挥。
“现在的你能准备什么?”突然,男子冷漠而讥诮的话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愤怒。
蓝细烽转过头,自然看到已经失踪近半个月的俊美男子——南宫懿。只是他灰眸显得愈加黯淡,眼眶中满布狰狞的血丝,带着说不出的疲倦和劳累。
但是这样一双疲倦劳累的眼眸却在喷火,他俊美的容貌以为怒气而微微有些扭曲。
白衣女子此时的样子是带着说不出的憔悴和虚弱,微微凹陷的眼眶和脸颊,已经失去光泽显得有些枯萎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变得干裂,像是一朵失去水分而要凋谢的花朵。
“懿。”白伊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呼唤这个男子的名字,淡的没有血色的唇勾勒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忽然,南宫懿不怒反而笑了,像是大雪后的第一缕阳光,带着说不出的和煦和暖意,但就是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底不由觉得畏惧和寒冷。
“既然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南宫懿依旧笑着,像是一个好说话的先生,带着一种优雅的绅士气质,“那你的身体,我就回收,重新弄一个听话的人。”
他的话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好不好,但着实让蓝细烽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明白这个男子怎么可以如此轻松谈笑般说出这样的话。
“懿,你又吓我。”白伊却依旧是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只是她的笑容中带着某种宠溺的无可奈何。
蓝细烽原本有些惊愕住的神情再次被呆滞住,被白伊这样亲昵的口吻惊和语调,似乎不相信。
“哼!”南宫懿冷哼一声,仿佛有些尴尬,他微微别过脸,声音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一次,我不是说笑,与其让你毁了我辛辛苦苦淬炼出来的身体,我还不如做一个听话的傀儡。虽然日子会单调,无聊了些,但是至少我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好好的。”南宫懿故意大声地说着,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