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善良纯洁天使的本性,即使恶魔伤害了她,但天使依旧选择拯救恶魔,这也正是恶魔需要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会放开。
所以少女的话就相当是,上帝对一辈子虔诚侍奉他的神父的所有努力、用心的否定,让安圣杰深深痛楚之后,便是弥漫的气愤了。
白伊的话,白伊这样深恶痛绝的表情,好像自己真是一个光骗人的混蛋。
还说他只是在耍她!她就真的看不见自己的心么?她就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么?
细小绵长的音色像是被挤压在喉咙里,带着挣扎时嘶吼时的支离破碎。
他对自己,或是白伊,由气愤到懊悔。
他蓦然厌恶自己,憎恨那些出现在白伊身侧的男子,他们的出现一步步打破了自己的计划,让自己的处境尴尬而为难。
想到这些,男子的神情蓦然淡漠,褪去温和有礼的外衣。这样的男子让白伊有种遥远的陌生感,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这种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伊锁着眉头,想大哭起来,又觉得这样过于狼狈。白伊虽然平时是一副开朗,嬉笑的样子,但没有人觉察到她心底的伤痛。她是一个女子,女子是骄傲而矜持的,就像说的——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不能让这样一个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看到骗局揭穿后自己的脆弱。这样一切都符合他设定的路线。
抬头,挺胸,告诉他,没有安圣杰,自己会过的很好,甚至是更好。
只是在心底不可否认,失去戾凌疾的她就像如同失去大树依附的藤蔓,脆弱的匍匐在地面,任人践踏。
“白伊……”白伊男子只有唤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而不知下文如何,下文如何说,现在任何的辩解的说辞都是苍白无力的。
“够了,你是你,你不是戾凌疾,更不是我的师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当我的师兄死了,在夺魂的时候就死了。”白伊转过身,一把抹掉落下的泪,忍住所有的悲哀,挺直背,努力走远。
只要远离这个人,就会好的。白伊自欺欺人的一遍一遍这样安慰自己。
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白衣的男子留在原地没动,他站立着犹如一尊石像,带着令人心碎的忧伤和说不清的绝望痛楚。
原来白伊,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已悄然成长。在自己不经意间,你就带上了如此反叛的心,不再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但这颗棋子却牵动了自己的心,这种感觉很不好,心不受自己的控制。
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少女有另一种面目?原来,少女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丹阳的天已经开始急速转冷,在房里的白伊已套上了三件厚重的棉衣,最外面是厚实的裘衣,却依旧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冷意。
白伊不自觉的抱紧自己,感觉那股寒冷似乎都凝聚在自己的周身,侵蚀着她本就稀少的温度。
“师傅,师兄。”白伊空洞地看着前方,有些不自觉的冷笑,为什么会这样?有时真希望自己永远不知晓这些真相,为什么我会是孤独一个人呢?为什么所有人都带着目的萦绕在自己的四周?
我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眼前一张张脸闪过,一幅幅景象跳过,有开心的、大笑的、热闹的,在这些画面的背后,到底这群人在酝酿着什么?
他们是一伙的?或是他们是敌对的?只是暂时结盟对付我?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想的太多、太久,感觉视线里的物体在发生扭曲的变化,清楚度在渐渐地模糊。少女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下,长而翘的睫毛眼角投下一点灰色的阴影,像是一颗酝酿了很久却没有落下的泪珠,让人心碎。
“过来。”那声音好轻、好软,让人好舒适。
“你是谁?”少女皱眉,不确定的开口,疑惑的口吻中带着浓浓的戒备。
“孩子,过来吧!远离那些伤害、欺瞒你的人,到我这来,这里很温暖,没有人会伤害你。”那柔软如羽毛的声音继续发出循循善诱的蛊惑。
“真的吗?”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对那些萦绕在周围的人太害怕了,她询问的如此小心翼翼,而双脚已不受自己控制般向前跨出了一步。
“对,就这样,忘了那些人,忘了那些痛苦的事,到我这来。”那声音像咒语一样,让人害怕,明知万劫不复,却又让人无法抵抗。少女又顺从地向前走了几步。
“白伊!”她的臂膀被人从身后猛地拉住,毫无征兆,害得她差点跌倒。
回头,居然是冰释血,他一改平时的冷漠,此刻的他焦急、担忧,看得她都心碎了。
“别去。”他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白伊,声音中有一丝痛,却顷刻间将她撕裂。
白伊猛地脱离了那个声音,但意识的感觉还是迷迷糊糊,脑袋像团浆一样,眼皮又重又烫,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进进出出她的房间,还有人在她床边来回走动,听到有人在一旁交谈,嗡嗡的交谈声在白伊耳边响起,吵闹得她不能入睡,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白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全身虚脱无力,是生病了吗?
“白伊……白伊……”耳边是沉痛如刀割的呼唤,让人心碎,一遍又一遍,不眠不休。
是谁?是谁这么喊我?她不知道这样的呼唤持续了多久,她想看清楚是谁?带着这样哀痛的语调,不知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这样呼唤她。
白伊猛地睁开眼,像是突然从水里冒出头般缺氧,剧烈地喘息。床沿旁,冷漠的黑衣男子一脸疲倦,却紧紧握着她的手,紧得似乎要将它嵌入自己的身体中。目光中带着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和怜爱。看到她醒过来,眼中喜悦的光芒大振,白伊似乎还看到有一丝晶莹的亮光闪过。
——他?落泪了?
白伊鼻子一酸,感动地扑到他怀里,却是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白伊虽然有片刻的感动,但终还是怀疑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和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他为什么这样始终如一地对自己好?他的情感是真的吗?自己可以相信他么?
白伊从他怀里探出头,询问着三百年前的过往,男子却是犹豫起来。
白伊的执着让冷漠的黑衣男子最终点了头。
剧情很是老套,就是平凡到不能平凡的故事,平凡得仿佛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少女听着他的讲述,渐渐回忆起安圣杰和她说的所谓的三百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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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的师兄呢?”少女压低着声音询问,带着指责和愤怒的神情,仿佛对面的男子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死了,三百年前就死了。他只是一介凡人,并不能长存在岁月的时光里。”似乎是因为提到那个男子,安圣杰有些不悦地蹙眉,但还是耐心的解释。
他自私地不想说出衾梓寒的身份,这就让年轻的剑士自己去证明吧。
“是吗?那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少女的口吻忽得凌厉,带上了平时也没的威严,这样的她陡然有种圣洁而神圣的光芒环绕,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仪,让白衣男子心下一凉。
这时的白伊离他好远,仿佛是在另一个时空,带着不可亵渎的圣洁和遥不可及。
说真的,他对于白伊的身份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不知晓。仅是知道与云罗书卷有关,那本传说中谁也没见过的神卷,那是唯一在证明圣魔之战存在的证据。
南宫唯说里面记载着让人死后残存下的魂魄可以复活的法子,叶天说里面记载着成圣的方法,但这些都无从查证,只是有这样一个追寻和憧憬向往的东西总是好的。
看到白伊这样凌厉的语气,男子片刻的恍惚,只有装作无奈地告知她三百年她自己的情况。她有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师兄,仅此而已。
这样的告知让少女心中一愣,那个梦中的情景似乎在眼前回放,可爱而纯真的女孩;倔强而有担当的男孩;还有那个俊美如斯的青年男子。
“我不相信你说的,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少女的思路已经完全混乱,她不知道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的。
安圣杰无奈的叹气,“你不相信我说的,我也没办法。”
“那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我师兄为什么将我托付给你?我的师兄和父亲是这么死的?”安圣杰的叹气让她有些恍惚,或许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
少女敏锐的洞察力让温和有礼的男子一惊,他突然发觉眼前单纯的少女其实并不是平时那么好糊弄。
平时的她不会计较那些小的失误,她会傻傻地当作不知道,只是不想让大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