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进了自己的房间,冰释血才从那间少女为他安排的房间走出,折身向衾梓寒的房间走去。
刚打算躺下的衾梓寒看着不请自来的冰释血,疑惑的怔住了。
冷漠的男子站在门口,挡住了户外的艳阳,高大的身形投射在年轻剑士的瞳孔里,映射出
“你怎么……”冰释血示意他不要开口,衾梓寒蹙眉,他和冰释血并没什么交情,这个时候他怎么来找自己。
难道是什么和白伊有关的事?衾梓寒不禁暗暗猜测。
但冰释血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像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把衾梓寒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让衾梓寒全身泛起了小疙瘩。
终于在浅蓝色劲装男子打算发飙的时候,冰释血却淡笑着开口了,就这一句话又把衾梓寒打回到了呆滞状态。
“虅奇,有多久没见了?差不多四百年了吧!”黑色风衣男子的语调亲切却又疏远,像朋友又像主仆,亲密中又不失距离,“没想到你居然成白伊的师兄。”
衾梓寒疑惑了,看着冰释血脸上自然的神色,他烦躁的蹙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本来就是白伊的师兄,没有什么成不成。”衾梓寒想发火了。
他压低了声音询问,暗哑的音色表露出自己的烦躁和不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眯起眼回忆着这个名字,“虅奇是谁?”
冰释血皱眉了,没道理啊,虅奇的黑暗之血已经复苏,没道理前世的记忆还不知道。
冰释血先是皱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复打开紧锁的眉头,转而释然地笑了:“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设下了结界,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冰释血的话让年轻的剑士莫名的暴躁起来,其实他是害怕了。
衾梓寒其实也有所察觉,自那次对战僵尸后,自己的体内就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悄然苏醒,叫嚣着要爆发,他并不知晓。但每次极力的忍耐,他不知道这样的忍耐要到什么时候,他担忧、恐惧,这些情绪无时不刻萦绕着他,折磨着他紧绷而脆弱的神经。而今天冰释血的一席话将他彻底打入寒冰地狱。
冰释血自然而娴熟的口吻,让衾梓寒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冰释血认错了人。
他眯起眼,不泄露眼底的害怕,压低嗓音不悦地下逐客令,“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现在,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浅蓝色劲装剑士生硬而疏离的口气让冷漠男子一怔,复打量起他的神色,见他不似说笑。
衾梓寒握紧了双拳,暴戾着握紧的手臂却在隐隐颤抖,像是在极力害怕或是逃避什么。
“你在害怕?”冰释血恢复他一贯冷漠的表情,不屑的嗤笑。
男子一针见血的话让衾梓寒几近爆发边缘,“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你离开,现在、马上。”
“哟,四百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不少啊!”男子说笑的口吻,但眼神和脸上不带一丝笑意,还泛着隐隐的此人冷意。
衾梓寒越来越害怕,他想大声反驳冰释血,我不是什么虅奇,但意识沉睡的深处,却有个声音隐隐的告诉他‘你是的’。这样纠结的情况摧残着他即将崩溃的理智,让他几近疯狂。
年轻的剑士深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现在我很累,需要休息,请你离开。”
“呵……”冰释血见他如此强硬的态度,不怒反笑,“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或者说,你要沉睡到什么时候,我的左军团长。”
“你……”衾梓寒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冰释血一摆手止住了下面的话。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窝囊又萎靡,真是让我寒心,当年我冰阎殿的王牌军——黑暗军团的左军团长是何等的霸气和威风。你还是快快醒来,也好帮我回冰阎殿安排即将苏醒的黑暗军团其他成员的一些事宜。”
“够了!”衾梓寒喘着粗气,一声厉喝,打断了冰释血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他不要做黑暗军团的什么左军团长,他也不是,他是衾梓寒,是白伊前世的师兄,他要好好守护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少女,他不要回什么冰阎殿,照料那些即将苏醒的黑暗军团成员。
“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对这些事情也没丝毫的兴趣。就算我是,我也不愿做回你所说的什么左军团长。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的话,还请军座大人移步,恕小的身体疲乏,不远送。”
年轻剑士没说一句话,冰释血的眉就紧皱一分,眯起的黑眸中染上了浓重的疑惑,直到衾梓寒说完,他的疑惑凝聚到一起,化为严厉的责问:“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身为左军团长的职责吗?四百年了,我已经放任你够久了。”
“冰释血,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想知道,但请你在打主意之前好好想想,用一个可行的方法,不是这样弄个莫名其妙的人名出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衾梓寒真的要疯了,这跟他所想的真相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要沦为一个魔的下属,况且他有自己想守护的人。
“我莫名其妙?”冰释血眼中布满滔天的怒意,“虅奇,是自己你不愿苏醒吧!不愿面对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的躲在这具躯壳里。”
“哼!”滔天的怒意转为漠然,“虅奇,原来你只是一个胆小鬼,只有这点能力,一旦遇上重大的事,就不敢面对。现在的你根本配不上做我王牌军的左军团长。”冰释血带着鄙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颓然一片的男子,从心底不屑。
“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衾梓寒捂住耳朵,失神而茫然的后退着喃喃喊道。
冰释血不再言其他,只是用怜悯而鄙夷的目光扫视着失神而无措的年轻剑士,仿佛看着一只匍匐在他脚下的卑微蝼蚁,尔后转身离去。
男子高大的身影沐浴在剧烈的日光下,周身是绚丽多彩的光,那光束打在衾梓寒失焦的瞳孔上,引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刺痛,渐渐留下苦涩的泪。
“白伊,为什么?为什么每当我以为可以一生不再考虑其他地守护你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这样残酷而打击人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安静而悠长的守护在你身后。上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这点微小的奢望也要将之泯灭。”衾梓寒忍住落泪的冲动,神色一片哀痛,“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强大,可以主宰每个人的命运,我们的反抗也丝毫不动摇不了你的强大。”
年轻的剑士在心底不甘心的叫嚣:“不,白伊,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还有你可以救我,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吗?”
他明白这个让白伊选择他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他该怎么做?
若是白伊选择了他,冰释血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冰释血在骨子里的暴戾的血性是压制不住的,即使他喜欢上了一个善良而纯真的少女,他残忍的本性也不会有丝毫的该变,只是多了些他要杀的人,不惹到他的也照杀不误,当然前提是不让白伊看到,看到了肯定就杀不成了。
冰释血的祝福是不可能吧?像他这么霸道而专制的魔君,杀人是他的乐趣,但杀了自己也不可能,一方面他的脑海意识里还存放着他得力下属——左军团长的元神,虽然那个暴戾的元神还没有完全苏醒;另一方面,白伊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定会竭力阻止。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尽人意,不是逃亡天涯就是生生世世被折磨,但有白伊的相陪,到也未尝不可。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万一白伊不选择他呢?哪怕是师兄的身份也不承认呢?又该如何?
衾梓寒这样想着,坐在房间里寒冷渗人的地砖上,到日落西下。沙漠的温度升得快,降得也快。
当最后一丝曙光落到地平线下,房间里地砖的温度寒得刺人骨节,冷得坐在地上的浅蓝色劲装的剑士一个哆嗦,瞬间缓过神来。
望着门外寂静且漆黑如墨的夜空,年轻的剑士慢慢爬到床榻上。刚躺下。宫殿里就掌起了灯,衾梓寒则呆滞般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双目有些空洞而失焦。昏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透出莫名的诡异,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如雷鼓耳的心跳声。
忽的,门外远远近近的传来些许亮光。
白伊提着灯盏在衾梓寒房门口站定,望着未掌灯而漆黑一片的房间,犹豫片刻,手指微曲,叩响了房门。
边敲门边柔声的问:“衾大哥,你醒了吗?”
门里传来男子暗哑而懒散的语音,“嗯。”带着刚刚苏醒的慵懒,让人浮想联翩。
少女站在门外唤他的场景让衾梓寒有些恍惚,多少年了,多遥远却亲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