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不是我想奚落你,说句不好听的,带着她真是个累赘。还会把她置于危险中,你跟佘氏一族的恩怨可不是怎样随随便便能解决的,白伊两次出事都是他们下手,说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左寒晴毫不客气的把话砸过来,“你没看到那两兄弟想生吞活剥你的样子?”
“哦?”对方似乎受不了他叨唠的嘀咕,冷冷的开口,语调是漫不经心的冷意,“你有什么好主意?”
“嘿嘿——”冰释血的话一扔过来,绿眸的祭司像被拆穿计谋的孩子,只有尴尬地傻笑着掩饰过去,“我能有什么主意?”
“那你还说?!”不用看,都可以想象地到冷硬男子无语而翻白眼的鄙夷神情,定是古怪而滑稽。
“我不是让你们离开了吗?”床榻上,少女冰冷的声音传来,干涸的嗓子像被钝刀磨过,传来疼痛的干裂,让少女冷硬的声音透着些古怪,不过明显少了那种淡漠而疏远的感觉。
床榻的少女已经幽幽转醒,她转过头看着床沿边低声交谈的两男子,
“白伊,我们……”冷漠的黑衣男子想上前解释,但可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理由,走到一半的步伐又生生地顿住了。
少女只是随意而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们不要拿些借口来搪塞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借口。”
少女随意的转过头,想看看房间的窗沿上那株即将死去的紫枫叶草,但触目的却是空然一片,“谁——谁把我的紫枫叶草拿走了!”
少女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她的吩咐,侍女是不会动她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说这话时,少女激动的从床榻上坐起,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穿鞋下榻。
少女这样急切而在意的行为和神色似乎激怒了这个一向行事冷定的男子。冰释血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也不上前帮忙,在漆黑的眸中是一片冷然和锐利,不带丝毫的眷恋和爱慕。
等到少女摇晃着身子站立起来时,冷漠的男子才上前,他看似随意的一推,少女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重重跌回床榻。
“是我扔的。”男子冰冷的话语瞬间冻结了房间里的一切。
本挣扎着打算再度起身的少女听着这句话,刹那呆滞住了。她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床榻前高大而冷漠的男子,似乎脑子短路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行中,房间里似乎连空气都停滞了,背着光的冷漠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冰冷的眼眸里混合着复杂的神色。
——白伊,我该拿你怎么办?
冷硬的黑衣男子无声的叹息。
一阵静谧后,是白伊歇斯底里的爆发,全身的肌肉里像是积蓄满了能量,脸色苍白的少女一下子从床榻上蹦起。跳到冰释血的面前,发白而干枯的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猛烈的摇晃、捶打配上声嘶力竭的吼叫,“你凭什么把它扔了?你有什么资格扔了它?你为什么要扔了它?”
爆发的少女处在一个癫痫的状态,虽然她依旧撼动不了面前矗立的高大男子。
冰释血冷漠而笔直的立在她面前,任凭她质问、捶打,面对她癫狂的状态却是不惊不慌、不卑不亢。
他已然明白这个自认为失去一切的少女,任何的好话劝慰都是无济于事。
此刻的她像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刺猬,撩拨起她全身锋利的尖刺,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靠近,换来的都是血淋淋的扎伤。
少女的厉吼没有持续太久,就开始剧烈的喘息,像被人猛然扼住咽喉。
刚刚激动之下,脸颊浮上病态的潮红,也喘息的那刻也刷的一下全数褪去,同时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
少女松开紧揪住的衣襟,捂着胸口,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抵制不住开始的游离。身体摇晃着,找不到着力点。少女踉跄着退开两步,努力凝聚神智,但终是抵不住到达极限的身体。
模糊中,冰释血的脸似乎越来越暗,周围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少女重心不稳的往后仰去。
冷硬的男子长臂一伸,轻松地接住了少女下滑的身体。少女转过头,目光涣散地看了一眼,但眼神中仍旧有止不住的怨恨和责备。
“咦?”出了门而折回来的年轻祭司,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相拥的情景,不禁奇怪的蹙眉,“怎么回事?”他的手里还端着刚熬制好的汤药。
冷漠的男子并没有理会他,直径横抱起意识迷糊的少女,将她轻轻地放回床榻上。
帷帘轻垂间,轻纱漫飞中,娇弱的少女缓缓的闭上眼,熟睡的她安静的像只纯净的天使,温柔甜美中带着救赎罪恶的圣洁,也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恍惚感。
冰释血望着这样白光缭绕的少女,神智有些游离,直到肩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拍打,男子才从这样的恍惚中苏醒。
他觉得发生的一切事情过于巧合,似乎这一切是命运的安排,但就算是命运的安排,他认为一些必要的清扫是无法避免的。
先不说其他的事,就拿白伊第一次遇刺,还有之后莫名其妙的追杀,算上这次恶灵附体还差点死掉,又波及左寒晴受重伤,现在他们跟狄凤庄的夙怨是越结越深。
或许暗黑军团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狄凤庄。冷酷男子眯起眼,掩饰住其中闪过的嗜血光芒。
冷硬的男子沉吟思索,虅奇即将归来,想来无论是虅奇还是衾梓寒都不愿让白伊见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
绿眸的年轻祭司静立一旁看着独自深思的好友,秀气的脸上有一丝纠结的神色闪过,似乎有什么在动摇。
“这儿真是安静的地方。”绿眸男子轻幽幽的开口,随手将药碗搁置在桌上,在冷酷男子的身侧挑了个位置坐下,年轻的祭司抬头,看着窗格外的一方蓝天。
荒漠中的落日渲染了这片由沙粒组成的世界。冰释血似乎还没从自己思索的心绪中回过神亦或是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只是随着好友的入座,自己也在房间里挑了个位置坐下深思。
两人昔日的好友百年来第一次这样安静而坐,即使什么话也不说,那种安谧的气氛却在悄然蒸腾、发酵,变得甜美醉人。
“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畅谈古今,谈天说地,谋划权策?”左寒晴随意地感慨了一句。
冷漠的男子仿佛回忆起什么,勾唇一笑,刹那芳华也不及他摄人心魄的千分之一。
“是很久了,自从暗黑军团沉睡,你又隐迹于空幽谷,这样敞开心胸又安静无纷扰的交谈,已经少的可怜。前阵子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安静片刻都不能。”
“那还不是你摊上的麻烦?!”绿眸的年轻祭司笑着揶揄他,用嘴努了努白伊沉睡的床榻方向,“还把我拉下了水?!”
“不过说实话,这十来个月的经历可比在空幽谷呆的四百年都有意思、丰富的多。”绿眸祭司的眼神闪了闪,似乎别有深意。
两人随意的聊了些,左寒晴小心地揣测着冰释血的心情,捉摸着开口:“你打算怎么对付狄凤庄?”
“哼!能怎么对付,用最原始的方法。”冷酷的男子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带着隐隐的杀戮者的兴奋。
绿眸的年轻祭司却一下子没声音了。
狄凤庄掌管着暹洛王朝所有酒楼饭庄的生意,万一在一夕间被冰释血全数歼灭,那随之而来的是会是暹洛王朝的大萧条。
那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但冰释血显然不会顾及这些随之而来的后果,况且百年前暹洛王朝最负盛名的大祭司——虹莲曾施咒于暗黑军团,他们与王朝的仇恨算结下了。不要说顾及,能不报仇就不错了。
黑暗军团和他一样,过于随行,又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左寒晴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了几百年的云罗大陆,怕是再也不安生了。
虽然其中有自己参和的成分,但他不会后悔,也没时间后悔,他或许恨那些只顾享乐的暹洛王室、朝臣权贵,但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王朝的覆灭和衰退。
他的母亲亦是暹洛王朝第一任女大祭司——虹莲,她是用自己的生命和曲折坎坷的岁月才铸造了这个梦幻般地王朝,这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穷其一生追求和向往的。
他不清楚母亲一生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即便有王室的记载和民间百姓的口头流传,但年轻的祭司觉得那些并不完整和真实,那只是所有人看到的极小一部分。那些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所有迷糊却是暴露最本质一面的真实。
云罗是上天舍弃的国度,它只是上天在伤神和哭泣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一颗泪,是暴露着上天脆弱一面的证据,这就注定了它被抛弃的命运。
“你不觉得这一切巧合像是谁故意安排的?”霍然,冷硬的男子露出淡淡疑惑的表情,猜测的口吻让神游的年轻绿眸祭司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