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公孙柔睡到8:00还没醒,阿姨从家里带来了早餐,见公孙柔还在睡着便把早餐放下,去拉开窗帘。
突然射眼的白光令公孙柔感不适,她起来,却不想起的太急,胸口窜出的恶心无论如何压制不下去,她快步冲向洗手间。
阿姨听着里面传来呕吐声,心再度一沉,待公孙柔出来后,阿姨小心翼翼问道,
“柔小姐,你上个月的月经还没来吧?”
公孙柔低着头,“阿姨,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姨跟随公孙柔走出洗手间,“柔小姐,我是担心……”
公孙柔随意找了件衣服走进换衣间,避开阿姨疑惑的目光,“阿姨,不会的,我有做措施。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压抑,导致月经推迟吧。”
换衣间有面镜子,公孙柔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她顺着墙壁慢慢落座在地,眼里掩饰不住的心虚。
隔壁不大的客厅传来欣欣和阿姨的对话。
欣欣双手捧着牛奶,视线盯着电视屏幕,愤愤抱怨,“JC昨天又弄跨了间公司,你是没见,那老板带着老婆孩子爬到楼顶说什么也要跳下去,这许少非但没有让步,还逼着人家三天内全清所有债务,否则就递交法院,那不等于把人家往监狱里逼嘛!”
“也不怕被雷劈。”阿姨在旁边应了句。
电视里播报的是早间新闻,公孙柔换好衣服走出去,正好瞥见许安峰出现在画面里,他被一堆记者围着,摄像机往上移,20层高的楼顶站着一男一女以及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110和消防兵官正想方设法救人。
画面拉得很近,几乎许安峰脸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记者们的问题全是都是负面的,可他依然冷酷无情,丝毫没有半点菩萨心肠。
张妈做好早餐,蹭蹭上楼,在楼梯口正好碰到洗漱下来的许安雅。
“许少呢?”张妈没看到许安峰身影,瞧见墙上时钟还早,还没到上班时间。
许安雅乖巧的回,“他昨晚没回来。”
“少夫人,你就放心让许少在外面过夜吗?”张妈声音明显不悦。
“张妈,哥他工作忙,随他的吧。”许安雅来到餐桌里坐着,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温牛奶,“你也看到新闻了,哥他这几天在扩大事业。”
“简直胡闹。”福叔将筷子往桌上一压,沉声道,“他一家家的吞,再这样下去还有谁跟KK合作?这么下去,KK非垮掉不可。”
张妈长叹口气,显然没有护许安峰的意思,“可不是嘛,KK好歹也是老爷亲手经营的事业,老福,你在许少身边务必要多教导教导,万一KK倒闭了,咱们百年后怎么好意思面见老爷啊。”
“好。”
张妈跟随陆美云身边多年,再加上陆美云临死前千叮嘱万嘱咐要许安峰赶紧娶妻生子,这已成了张妈的心病,她亲自为许安雅抹了块果酱面包,“少夫人,你得赶紧为许家生个孙子啊,你们刚结婚几天就闹矛盾,这样下去怎么行?有个孩子,夫妻之间才能更好维持关系嘛。”
前天才结的婚,生孩子的事情张妈已经提过不止5次,许安雅心里有苦难言,许安峰结婚到现在碰都不碰自己,这还不够,还实施暴力,就新婚夜她就受了不少虐打罪,但也不敢把这些说给张妈听,只得乖乖地点头。
实际上张妈也不是非得逼许安雅为许家生孩子,许少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通过这两天的接触突然恍悟许少压根就不爱许安雅,至于为什么要娶回家,这就不知道了。
不让许安雅生也罢,随便一个女人都行,只要是许家的子孙。
张妈再度想起陆美云过世的那番话,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这许少没有一天不当爹,她心里一天不好过。
又过了两天,胡立义没事就去医院活动室里锻炼行走,邓清山还没有释放,杨贺依然到处托关系,能跑的都跑了,也不知结果如何。
公孙柔反应越来越大,早上起来就呕吐,尤其是刷牙的时候,简直吐得浑身无力,她本就瘦弱,精神不济再加上严重失眠,整个人简直虚到极点,出门只怕一阵风就会吹倒。
她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不光阿姨老拿疑惑目光盯着自己,连欣欣也觉得不对劲了。
吃了两口晚饭,公孙柔躲进卫生间呕吐,吐得苦胆汁都出来了,眼泪鼻涕一把,样子狼狈到极点。
阿姨赶紧进来处理,处理完毕去公孙柔房间敲门,公孙柔刚把脏衣服换下,坐在床沿,阿姨脚步缓缓走近来,目光如炬,“柔小姐,别瞒了,真的要等肚子大了才说吗?”
公孙柔没再隐瞒,阿姨在身边伺候一整年,在这里除了胡立义外,阿姨就是最亲的人。
她起身,拉着阿姨的手坐下,“阿姨……”
“阿姨是过来人,怀没怀孕一看就知道。”阿姨将公孙柔上下看了一番,最后目光逗留在她的肚子上,“告诉阿姨,多大了?”
公孙柔垂下眼帘,鼻子禁不住发酸,眼底也朦胧一片,“40多天。”
阿姨长叹一声,良久不说话。
公孙柔也没有开口,双手轻轻圈住腹部。
“柔小姐啊,这个孩子不能留。”
公孙柔一顿,抚摸腹部的手也停止,关于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个解解的方法,也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话是从阿姨嘴里说出来,公孙柔还是愣住了,“阿姨?”
“你想过吗,许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咱们不能留下这孩子。再说了,许少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这个孩子,真的要不得。”
公孙柔心里保护欲很强,“阿姨,我没想过以后还跟他有什么联系……事实上,我这两天也在考虑留不留的问题。”
阿姨握住公孙柔的手,“既然你有所疑虑,那就更加不能留,他那么对简先生,也丧心病狂的嫁祸给查先生,你让这孩子将来怎么面对这些?”
公孙柔很是无力,眼泪再也克制不住落下,“阿姨……”
见公孙柔哭了,阿姨语气温柔了些,“柔小姐,你千万不能糊涂啊。”
公孙柔泪流满面,话语里说不尽的悲伤,“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狠得下心……”
“不行的,柔小姐,你必须要立即做决定,在这件事情上你千万不可优柔寡断啊!”阿姨态度艰巨,似乎公孙柔留下这个孩子就是大逆不道,“柔小姐,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等你肚子大起来,流言蜚语就能淹死你,你们还有十几天就回宋朝,你让你父亲和家里人怎么办?”
公孙柔双手掩面,泣不成声,阿姨继续相逼,“总之,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倘若你家人知道这个消息,相信也是这个决定。柔小姐,回宋朝你还有自己的生活,你还要嫁人,倘若你执意留下,这后半辈子可就真完了。”
阿姨手落在公孙柔肩膀上,语重心长,“柔小姐,许少这么绝情决意,你还留恋他的孩子做什么?我知道你痛,但也只是一时就过去,可若执意坚持,痛的可是一辈子啊。”
公孙柔抬起头,哭得眼睛红肿,浓浓的鼻音喃喃问,“为什么,为什么他选择这个时候来?”
阿姨被问住,也被公孙柔眼里的悲伤给侵润,可一想到某件事,便把心一横,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柔小姐,孩子若是名正言顺的来,我们所有人都敞开怀抱欢迎,可他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苦恼一辈子,你懂吗?”
公孙柔双手捂住脸蛋,泪水顺着指尖愈出。
这些话她都懂,可真的实施起来,怎么这么难?
公孙柔狠不下这个心啊,这是她的孩子,她是他的妈妈,孩子已经和她结为一体,是她体内的一团小肉。
“可单单因为一个身份,我就残忍的剥夺他的生命吗?阿姨,孩子是无辜的,我……”
阿姨长长叹息,待情绪稳定后,才冷静问,“那好,你告诉我,许少同意留下他吗?”
公孙柔悲痛摇头,“他不同意。”
阿姨冷哼一声,似在为公孙柔声张正义,“做为孩子的爸爸,他都不在意孩子的生死,你又何必苦苦纠结呢?”
闻言,公孙柔眼泪忍住,她用手背去擦泪水,心里一阵酸一阵涩。
许安峰绝情决意,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冷血禽兽,可她不一样啊,她有血有肉,她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现在,偏偏要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
这两天的公孙柔无异于陷入一个死胡同,她的思维定格在某处,出不来。
阿姨心里清楚公孙柔已经招架不住,只要有人给指点一二,自然就乖乖照做。阿姨顺势把公孙柔的脑袋往怀里揽,继续宽慰,“别怕,流产手术阿姨也做过,我儿媳妇去年也做过,还是我陪她一起去的,那家医院医生特别好,全无痛手术,几分钟就搞定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休息两天就缓过来了。”
公孙柔一时半会也没再坚持,但她心里清楚,就算这个孩子许安峰不要,她也不能随意扼杀。
但不可否认,阿姨说的道理很中肯,留下孩子确实很麻烦。
公孙柔纠结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阿姨见状也不再继续相逼,她拍了拍公孙柔的手,“好了,别纠结了,早些休息,阿姨明天陪你一块去医院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