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一件特别怪的事!”一听到怪事两字,三叔祖面露惊惧之状,“哪怕过去那么多年,我始终忘不掉那件事。”
说到这里,三叔祖的面色有些苍白,老迈的身体也轻微颤抖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
三叔祖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身体颤抖间连连咳嗽,叶植则扶着他安慰道:“三叔祖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约莫过去数分钟,三叔祖才缓过神来,深吸口气看了一眼杨洛,目光有些深沉地道:“小伙子,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事,但想来肯定是思瑶的身体出了问题,我就是希望你们别瞒着我,思瑶到底怎么了?”
老人活到这种岁数,可谓是知天命者,经杨洛这么一问,他又怎能猜不出原因。
见已经瞒不住,杨洛只能把黄思瑶命不久矣的事说出,三叔祖听后连连摇头苦叹,神色里露出无奈和痛苦。
“思瑶是个苦命的孩子,十岁就失去父母,能捡回一条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三叔祖目露追忆之色,开始渐渐回忆起当年的事,“思瑶十岁那年,这棵杨树忽然被闪电击中,我们认为这是天打雷劈,不祥的征兆,她爸后来就叫上三个堂兄弟想要砍掉这棵树,我当时也参与了,只是第一斧下去,原本焦黑的树居然淌出了血,鲜红的血!
“那血淌得莫名其妙,诡异渗人,所有人当时都被吓了一跳,四周围观的人更是纷纷退出很远,认为这是棵妖树。
“我们当时都说不砍了,可思瑶的父亲却不信邪,拿着斧子又砍了一斧,而噩梦就是从这一斧开始的!
“一斧过后,杨树忽然裂开,上半部分树体断裂倒地,而那断落的树体落地后眨眼就成为焦黑的粉末,一条足有十来米长的大蛇从剩下的树体里冲出,吓得所有人都瘫软坐到地上,更有人惊叫着跑走。”
三叔祖顿了一顿,有些心悸地看一眼只剩半截的杨树,即使过去几十年,那件事仍记忆犹新,让他无法忘记。
“那条蛇是金色的,生有四脚,眼睛冷得吓人,它吐着蛇信、张开大口就咬向众人,所有人当时都被吓得愣住,哪里还敢反抗?
“唯独思瑶的父亲胆大,颤抖的手握着斧子将大蛇斩断,他的三个堂兄弟后来回过神,也咬牙帮助他杀了大蛇!
“大蛇死后,也就没人敢再砍剩下的半截杨树,我们也认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可谁也没有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只要那日在场的人都相继莫名其妙的死掉,只有我和思瑶被一个年轻人救下,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惨死。
“死了,只要到来的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和思瑶还活着……”
说到最后,三叔祖面露痛苦之色,本就苍老的身体显得更为佝偻起来,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则成为喃喃。
“那年轻人是谁,后来怎么样了?”杨洛再问,心里却已有大概的猜测。
“疯了,救下我们就疯了!”三叔祖有些低沉地回答,“他用火烧这截树干,整整烧了二十一天,后来他就消失了,再一次见他时就已成疯子。”
说完这些后,三叔祖的表情有些发呆,或许这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事,也是最凶险、最畏惧的一件事!
“外面天冷,送三叔祖回去吧!”杨洛轻叹,不得不承认三叔祖和黄思瑶能活下来确实是奇迹,若没有那年轻人出现,怕是两人也难逃死劫。
叶植闻言,叫过一名保镖将三叔祖送回家,自己则又回到杨洛身边,问道:“有没有把握?”
此时此刻,叶植已经完全相信杨洛,就因三叔祖不会说谎骗他,且他也听过黄思瑶说过此事,只不过当时听听就算了,认为太过滑稽,所以也就没相信,然如今再次听到,由不得他不信!
“有。”深深看一眼焦黑的杨树,杨洛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细缝,一抹抹精芒如星辉般闪掠,“火烧二十一天都没能把这半截树体烧毁,看来那条被杀死的大蛇绝非凡物,此树是因它而不凡。”
“你们在说什么呢?”黄思瑶处理完私事后,在叶羞娴的搀扶下走来。
“没说什么,你的身体还好吧?”叶植面露担忧,怕黄思瑶的身体吃不消,毕竟坐一天车,后者身体本就不好,到来后又经一番折腾,他怎能不担心。
“没事,还能挺住。”黄思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但几人都能看出她很勉强,“多年没回来了,很多熟人都已天人两隔。”
说着,她面露哀伤,转身朝宅子走去。
“走,我们回家!”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叶植心中微微一痛,“回家”两个字说得是那么的平淡,却又让人感到无奈和哀伤,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年太忙,以致于忽略很多事,“家”这个字像是淡出他的视线很久了。
杨洛和叶植跟随黄思瑶走到宅门前,木门紧锁,很多年没有将之打开过,上面挂着的铁链都已经生锈,锁也是锈迹斑斑。
黄思瑶从包里取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中,扭动几下却不见锁打开,杨洛见状上前道:“二嫂,让我来试试。”
抬头看一眼杨洛,黄思瑶并没有让开,而是摇头说:“不用试了,锁芯已坏,只能把它砸断。”
话语有些苦,锁芯已坏,不就像人的心一样,也在岁月沧桑里坏掉,曾经的人或物都已消散,就算把锁砸开了又还能怎样,再也看不到记忆里熟悉的人。
不多时,铁锁就被一名保镖用石头砸烂,轻缓将宅门推开。
“吱呀!”一阵冷风吹过,宅门被推开时发出一阵阵怪异之声,令人一阵毛骨悚然,像是里面有凶魂厉鬼一样,阵阵阴风迎面扑来,像是一根根纤细的指甲从脸颊上划过。
“啾啾……”
“啪啪……”
当宅门缓缓打开之时,一幕诡异的景象骤然发生,但见一群鸟从大宅院里扑腾而起,黑压压一片,目视至少有几千只,看得在场的人一阵头皮发麻,因为这种景象只有在恐怖片里见到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亲眼见证。
“孩子,还是别进去了,关上门去我家吧!”一个村里的老人出声劝道,他较为年长,知晓当年那件事,也亲眼见到一个个人惨死,所以见到这一幕后有些担忧和恐惧。
一旁,村里的不少人也开口劝黄思瑶不要进屋,但她却回过头微微一笑,婉言拒绝众人的好意,执意要进去,只因这里是她的家!
叶植见状也面露忧虑,原本无神论的他在心里也开始打鼓,偏头看向杨洛,见后者点头示意无碍后,才率先迈步跨入宅门。
黑压压的鸟群并没有飞走,而是在屋上盘旋,当杨洛一行人跨入宅门后,它们才飞起在空中盘旋一阵后离去,但有一种阴霾的情绪开始蔓延至每一个人心头。
“鬼、鬼,你们都是鬼!”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从远处跑来,站在宅门外一阵观望,随后就围着焦黑的杨树转圈,一边跑一边指着那些围观的村民说,“你们不是人,是鬼、都是鬼!”
听到这个声音,刚跨入宅门的杨洛遂既转身望去,立刻就猜出此人或许就是三叔祖所说的那个疯子!
“乱了,一切都要乱了,天地倾覆,日月颠倒,众生冥化。”疯子自言自语,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他像是察觉到杨洛望来的目光,奔跑的身体忽然停下,也抬眼看向杨洛,说出一句让后者深思的话,“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苦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先人瑕。”
说完,疯子就奔跑着离去,摇头晃脑、披头散发,口中还喃喃自语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让人只认为是风言风语。
“天地倾覆,日月颠倒,众生冥化……”别人认为这是疯言疯语,但杨洛轻念间却不这样认为,他不久前就听地府长明史说过,若地府大军战败,就会呈天地日月颠倒之象,如今再次听到,心中不免多出几分担忧和震动。
“外面天冷,各位都回去吧。”杨洛对外面那些还没离去的村民说道,并微笑示意,随后就转身朝宅院内走去,并沉声对立在宅门旁的保镖说:“关门!”
众保镖知晓杨洛的身份,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关上宅门。
“怎么了?”听杨洛的声音有些凝沉,叶植便回头看一眼,见前者神色有些凝重,当下就开口发问。
“你没听到那疯子说的话?”杨洛抬头说。
“他说的话有问题?”叶植不解,低沉问道。
杨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放眼扫视大宅内的情况,除却宅门的方向,其余三面皆建有屋舍,中间则是宽敞的院子,足有十米见方。
“来几个人帮忙收拾收拾屋子!”黄思瑶的声音从中央的一间屋子里传来,这里很久没人住,的确需要收拾收拾。
“不用收拾了,这里不能住人。”杨洛高声回答。
原本正要进屋的数名保镖闻言,立即止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植。
“听他的!”叶植说,心里虽搞不懂杨洛为何之前点头示意能住,如今却又说不能住的原因,但还是选择相信后者。
稍后,黄思瑶和叶羞娴从屋内走出,前者有些不解杨洛的话,沉着脸质问:“这里是我的家,为什么不能住?”
“之前那疯子说的‘大过卦者义不嘉’指的就是二嫂你,因为二嫂就是大过变升的面相,所以我敢判断,他说的不是疯话,而是事实。”杨洛一边回答,一边在院子里走动,而叶植听言后则双眼一亮,忽然想起前者也说过这句话,只是没疯子说的那么玄奥。
“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这里是我的家,为什么就不能住!”黄思瑶的态度很坚决,若想只凭这几句话让她离开怕是不可能的。
杨洛在院子里走动,神色越显凝重,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绕着院子转圈,走过数圈后才忽然抬头对一名保镖说:“去找铲子和锄头来!”
很快,保镖便在房屋里找到两把铲子和一把锄头拿到杨洛面前,后者一一拿过掂量几下,又沉思片刻方才走到院子中央,说:“来三个人,顺着我此刻站的位置向下挖。”
见杨洛要挖院子,黄思瑶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很淡淡地看着,而叶植则点点头,遂既就有三人按照杨洛所说的,在院子中央开始往下挖。
“冢墓苦杨无英华,‘冢墓’指的是在杨树周围有一个坟墓,‘苦杨无英华’则暗喻坟墓在大宅内,这家人会永世不顺。”这时,杨洛才缓缓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