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这紫伏珠不过是有驱虫避毒的功效罢了,更为珍贵的物什比比皆是,你为何如此激动?”
忍了许久,余悸终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该知道,历代圣女,唯有寻到爱的人,才能够将这一袭薄纱撤下。”紫嫣略平复心情,看余悸微微点头,这才再度启唇,“世人皆知紫伏珠的功效,却不知这紫伏珠世上仅有一颗,更不知它为我师父,即上届圣女所炼制。师父她为了一个男人撤薄纱,出隐域,弃圣女身份,更为其孕育儿女,到最后,却是含恨坠崖,如今这紫伏珠定是在那负心汉手中,我听得它的下落,怎能不气?”
似乎,历代圣女在感情之事上都不得善终,简直就像是一道诅咒,随着圣女身份的移交,代代相传。紫嫣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而如今,圣女这一身份落到了她的身上,与其遭受这种痛苦,她选择了防患于未然,断情绝爱。没有人知道,这一代圣女身上种着她亲手所下的绝情蛊。
“上一代的恩怨……”余悸踌躇着劝道,紫嫣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气氛骤冷,余悸便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肚中,毕竟算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参与。
无痕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紫嫣、余悸来到了任清丰所在的庭院里。
“是你?”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待看清门外之人是无痕之后,皱了下眉头,嘭一声将大门合上。
无痕吃了个闭门羹,有些怏怏。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任妖这丫头还记着自己的仇呢,真是孩子气。
无奈地笑了笑,无痕伸手欲再度叩响门扉。右手刚刚才抬起,只听得“嘭”一声响,两扇大门轰然倒地,紫嫣已然大步走了进去。
“喂,你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的门?”任妖气嘟嘟地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紫嫣的举动吓着了。
紫嫣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任妖的面孔看,眼神盯得任妖头皮发麻。
“丫头,是谁啊?”门内传来了任清丰的声音。
任妖闻言朝着屋内走去,边走边喊道:“爷爷,是上次那个笨蛋小子,嗯,还有一个怪女人和一个假笑的大叔。”
笨蛋小子,怪女人?这都什么称呼,关键是大叔?!余悸眉头微蹙,我有这么老么?余悸站在原地郁结的时候,紫嫣早已越过任妖先一步进了任清丰所在的屋子。
“你是?”任清丰搁下插了一半花的花瓶,转头疑惑地问道。
紫嫣眼神微动,无痕怕她又二话不说伸手掐过去,赶紧挡在了任清丰的身前。
“这屋子里只有你们?你儿子呢?”
紫嫣皱眉,对着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爷子,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她本不是如此暴躁的人,若非是这事牵扯到了她的师父的话。
“我儿子,早就追随着我那儿媳妇儿去了。”任清丰对紫嫣的无礼闯入倒不是很介意,反而悠闲地在桌边坐下,“看你这打扮,倒与我那儿媳妇颇为相似。让我猜猜,莫非你是如今隐域的圣女?”
紫嫣沉默,一来老爷子所说的追随而去,她并不是很能赞同,二来,她对老爷子的心思活络有几分赞许。
“坐。”任清丰笑笑,饮了口杯中的茶水,“我想我知道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关于你师父的逝世,我有我的说法,信或不信待我说完你们自行判断吧。”
紫嫣将信将疑地在桌边坐下,任妖则是不情不愿地被爷爷打发出去烧茶水去了。
“当年凤璇嫁与轩儿之后,他们二人过了一段很是幸福的日子,更是育有一女,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丫头。没想到后来扶霖国太子看上了凤璇,凤璇早已决心再不与隐域有任何瓜葛,如此,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又如何能够轻易得罪皇室中人?迫不得已,我们只好举家迁徙,然而即便是这样,那太子依旧不肯放过我们,途中安排了人前来刺杀。凤璇失足坠崖,轩儿他便也跟了下去。而我和丫头侥幸捡了条性命。事情原委就是这样,信与不信由你们。”
“我师父她的武功造诣在我之上,不过区区一处断崖,若她不是一心求死,我不认为能奈她何?”
任清丰眉目微敛,低声叹了口气,“凤璇虽会武功,然轩儿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得知轩儿死去之后,你觉得凤璇会独活吗?更何况人在悲痛至极之时总会做一些冲动的事,若当时她能稍稍想一想妖妖,现在便也不会如此了。”
任清丰话落,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师父行事的确偶有过于决绝的时候,殉情而死这事倒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紫嫣双眸闭了闭再度睁开,眼中虽仍有几分挣扎与疑惑,但终究被自己说服。
任妖端着烧好的茶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人低垂着眉目兴致不高的样子,觉得十分疑惑,努了努嘴却还是什么都没问。
自任妖进来的时候,紫嫣的目光便扫了过去,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
这是师父的女儿呢。
任妖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搁下茶壶之后,整个人直接扑进了任清丰的怀里。
“爷爷,那个怪女人怎么老盯着我看啊?”
任清丰伸手摸了摸任妖的发顶,淡淡地笑了笑,“你这丫头,什么怪女人?按辈分算起来的话,你喊她一声姐姐总是不亏的。她是你娘亲的徒弟。”
任妖扭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紫嫣,半晌,扭扭捏捏地叫了声“姐姐”,声音轻得和蚊子叫基本上没多大差别。
听到这一声姐姐,紫嫣原本皱紧的眉头不自觉的松了开来,连带着双眸中都含了几丝笑意。这丫头活泼过了点,但灵动中并不无脑,孰是孰非倒是辨得挺清楚,尤其是现在这模样看着还是挺乖的嘛。
“咳咳。”
从头到尾被无视个彻底的余悸轻咳几声,打破了屋中这微妙的氛围。
“除此事之外,前辈,敢问您的手中是否有那南海紫伏珠?”
任清丰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物什。大抵是紫伏珠这一名字的影响太大,饶是余悸这种见惯了稀奇药品的人,真正看到紫伏珠时,也不免吃了一惊:不是说珠子吗?怎么长这怪模样?
“这紫伏珠很久以前,我就已答应赠送给无痕了。你们若是想要取回,恐怕得先问过无痕为好。”
“巧了,这紫伏珠正是要用在无痕身上的。”
闻言,任清丰看向无痕,以求证余悸这话的虚实。无痕冲着任清丰轻轻点了点头,面上有一丝不自然。当初他拒绝了任清丰的好意,没想到最终还是向任前辈要了这紫伏珠。
确认之后,任清丰便很干脆地将紫伏珠交给了余悸。几人收好了紫伏珠,此行的目的算是了了,紫嫣心中的疙瘩也算是得以解开,倒算是件一举两得的美事了。
向任清丰辞行后,余悸、无痕两人走了两步,发现紫嫣依旧坐在原地,目光盯着窝在任清丰怀里的任妖。
“前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带妖妖回隐域。”
“这……”任清丰面露难色,任妖这丫头可以说是由他一首带大的,其中感情深厚,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可是如果是隐域,或许对妖妖来说并不是坏去处,“看丫头自己的意思吧。”
“隐域?是很厉害的地方吗?”任妖仰着小脸,问得认真。
紫嫣愣了下,点了点头。
本以为这事算是成了,谁料……
“哼,厉害我也不去,我要陪着爷爷。”
任妖冲着紫嫣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做了个鬼脸之后往任清丰使劲蹭了蹭。
紫嫣眉头微皱,给了你一点希望之后又告诉你她根本没想过要去,怎么感觉被这丫头耍了呢?
“隐域除了厉害,可还有很多宝物哦,确定不去?”余悸早就注意到了任妖粘滞在紫伏珠上那不舍的目光,明显一小财迷的模样,于是出言利诱道。
任妖连个眼神光都没给余悸,只是看着紫嫣说道:“我去也可以,你们不许管我,我想什么时候回来看爷爷就什么时候回来,我走了,就没人陪着爷爷了。”
“算你有良心。”任清丰笑得脸上都堆起了褶子,右手轻轻拍了拍任妖的脑袋。
紫嫣淡然点头,心中早已乐开了,看着任妖的目光也愈发宠溺。这是师父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