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无忧阁岂是你撒泼的地方,来人,给我拦住他!”看着无痕就这么往上冲去,老鸨顿时大声嚷嚷起来。很快地,几个粗壮的大汉便持着刀具冲了出来,老鸨的神色愈发得意了。
无痕瞥了眼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双眼微眯,不带停顿地继续往楼上去。虽然重伤初愈,但是解决这么几个渣滓还是轻而易举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
身后追来的几个大汉见无痕如此轻视自己,当下也怒了,舞着手中的刀冲了上去,将无痕围住。
“小子,识相点就赶紧滚,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捣乱的地方。瞧你这细皮嫩肉的,看着比楼里的姑娘们还要水灵,要是伤着一点半点的,大爷我可是会心疼的。”为首的汉子淫笑着开口,引起了一片的笑声。
无痕顾自扫了眼笑得得意的几人,薄唇轻启:“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上。”为首的大汉啐了一口唾沫,便挥舞着大刀往无痕身上砍去。眨眼的功夫,大汉只觉虎口一震,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下一秒自己便凌空往楼下坠去。
楼下一片惊叫声,接着那些恩客便四散着逃出了无忧阁,而那些风尘女子则是缩在角落,浑身颤抖着不敢靠近楼梯。
剩下的几个汉子被这异变惊住了,举着刀不敢往前。上一秒,他们的老大还意气风发地调戏嘲讽着这男子,下一秒却被踢到了楼下,估计不死也落得个半残。
“住手!不是想见那位公子么?我带你去便是。”
就在大汉们犹豫要不要上的当口,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大汉们看向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如蒙大赦般快速退了下去。
“敢问姑娘你是?”无痕诧异地看着那毫无惧色的女子,开口问道。
“无忧阁花魁清君。跟我来。”女子似乎不愿多言,简单说完,便顾自走开。无痕皱了皱眉,犹豫片刻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没想到来这无忧阁还能看到场好戏,这无忧阁背后可是豫王爷撑的腰,这人砸场子也砸得太光明正大了点。”二楼的雅阁中,一蓝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淡笑着说道。
“仙,当时我劝你来,你不是死活不肯来么?怎么现在觉得有趣了?”开口的男子一身粉色衣衫,额发盖住左边额头,白皙的脸颊因着微醺而微微泛红,整张脸竟是充斥着雌雄莫辩的美,然而周身的气派却不显得他过分女气。此时他正半倚在榻上,姿势极为慵懒,如一只优雅的猫儿一般。
魔仙将杯中的酒饮尽,依旧笑着回答道:“倒是多谢筱庄主的美意了。不过这好戏也看完了,我想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吧。”
“怎么,仙对那男子要找的人不感兴趣么?我可是好奇得紧。另外,仙还是喊我筱珂罢,庄主什么的用在朋友之间可是太过生分了。”
魔仙看了眼楼下,一楼大厅的中央,大汉落下的地方,一抹嫣红的血迹还来不及清除,证实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无痕的出现。
“走吧。该看到的该遇到的总归会来的。”
“罢了罢了。若说你这温柔的性子,处事不惊,淡然清朗的姿态尚且算得个仙,可为何又给自己冠上了魔的形容?我可未见你有半分与魔相似的点。”筱珂拾了块糕点含在口中,信步走在了魔仙的身边。
魔仙依旧是不温不火地笑了笑,这笑容却不会让人觉得冰冷。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往后……或许我便堕为了魔,亦或非魔非仙,谁知道呢?让时间给我们答案吧。”
筱珂摇了摇头,对这一说法不置可否。只是,当有一日,他堕入魔障之时,时间,终是告诉了他答案。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这厢,清君领着无痕来到了记恨的房中。
“公子,这里便是了。小女子先行告退。”说完,清君便转身离开。
“等等,不知姑娘为何会落于此地?”无痕看着那纤细落寞的身影,心中升起一抹同情,不禁开口问道。
清君脚步一顿,随即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转角处依稀传来她轻柔的声音:“我清君无需公子的同情。”
无痕一愣,此时也顾不得再多问,赶忙推门进入房中。
“主子,属下来晚了。”
记恨正端坐在桌前,执笔描绘着什么,见无痕进来,微一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画收了起来。
“屏风后,药浴,自行去吧,一个时辰后方可出来。”说完,记恨起身,带着画离开了房间,甚至看都没看无痕一眼。
无痕一声“是”卡在喉咙里,看着空中残留的那道紫色,愣了一愣,便顾自往屏风后去了。
屏风后放着一个浴桶,桶中已装了大半绿色的液体,各种草药浮在面上,间歇地还有几丝黑色的丝线状物体飘过。然而,看着那浓郁的绿色以及不断翻滚着的深绿色水泡,无痕心中浮上一丝不安来。
将心中的这丝不安压下,无痕快速将身上的衣物褪下,迈进了浴桶中。热气四溢,将他包裹在一片氤氲之中。无痕只觉得热气充斥着全身的毛孔,整个人都似轻了许多,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背靠向桶壁假寐。
难道这便是主子所说的痛苦,可是……无痕疑惑地想着却得不到答案,渐渐地便真的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无痕的眉头渐渐皱起,睡梦中不适地挪动了几下身子。热气不见减少,似乎这温度反而上升了些,将无痕白皙的皮肤熏得微红。
“嗯……”无痕一声轻哼,睁开了双眼,伸手向着疼痒的地方揉了揉。然而这难耐的感觉却丝毫未曾消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若只是疼痛倒也罢了,偏生痒得厉害,而且这疼痒交加的滋味随着时间越久反而越加的令人难受。
无痕疑惑地向那几处疼痒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片碧色的药水中隐隐约约有几丝黑色的丝线粘滞在皮肤上,极细,若不注意便不会发觉。伸手试探性地扯了扯这些细丝,无痕惊悚地发现这些丝线竟是连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好像……就好像水蛭一般。
有了这一发现,无痕惊恐地从水中站了起来,抬腿刚要迈出浴桶时却想起了记恨的话,犹豫片刻之后终是坐回了浴桶中。
细丝逐渐变短,无痕明白那变短的部位已然进入了自己的体内。若想要害他,当初记恨便不必去救他,想到这一点,无痕将头转向一侧,不再去看那让人慌乱的细丝,只是忍耐着身上不适的感觉。
当黑线全部进入体内,那些黑线曾经攀附的皮肤处渐渐渗出了些血。只是少量的血罢了,然而浸在这药水中,流血的几处伤口上似撒了盐一般,麻辣辣的疼。伴随着这一疼痛,无痕只觉得体内渐渐开始涌上一股热气,紧接着一阵难抑的疼痛取代了这股热气。全身上下每一寸如被挫骨一般,又好像是皮肉撕扯一般。
无痕将手紧紧攥住桶壁,牙关紧咬,任由汗水淌下脸颊,迷了双眼。迷糊中,他只听得一道微弱的开门声,旋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