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清晨,轩辕阁的众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无痕早就醒了过来,只是外面天还未大亮,便静静躺在床上,直到晨曦的光芒透进窗子,他才起身。
这两日来,他的心头一直有些淡淡的不安,尤其是得知雪歌被钦点为皇后之后,这份不安来得更强烈了。
雪歌虽然不曾有什么动作,然而这两天她的表情实在挣扎,明眼人都看的出她的焦躁。
无痕如今已是她的夫君,私心是不愿让雪歌离开的,可是那是她的亲人,无痕自然是支持雪歌的选择的。
饶是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无痕走到雪歌的房中,看到桌上留下的书信时,依旧后悔了很久,后悔得想把雪歌栓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于情于理,他都不会选择如此作为。
“她走了?”
夙邪斜倚在门边上,挑眉看向无痕。
无痕将书信收入怀中,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告辞。”
“等等!”无痕抽剑拦在了夙邪的面前,“你想去宫里劫人?”
“闪开。”夙邪站直身子,不屑地看向无痕,一掌击开无痕手中的梓霄剑,大步跨了出去。
“你若是想要雪歌恨你,那么你尽管去吧。”无痕走回房间中的桌边坐下,梓霄剑用力地搁在了桌上,“她回去是为了纳兰府上百口人,别说她不会跟你走,就算你强行带她离开,最后她只会恨你。”
无痕冷冷地哼了一声,眉间满是担忧。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他是雪歌的夫君,对她的担心又哪里会比夙邪少?只有可能更多。
夙邪的脚一顿,转回半个身子,黑着脸回了房间。
心急而乱,就是他现在的状况。无痕说得没错,他那么做只会让雪歌憎恨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利处。
“阁主,纳兰姑娘她,该如何?”廖辰听见这处的响动,朝着雪歌的房间走了过来。
无痕握紧桌上的剑,剑鞘上的刻纹此时竟咯手得很。
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无痕站起身来,“我去一趟纳兰府,你安排人准备些隐蔽的住处。”
说完,无痕忙不迭走出了房间,直奔着纳兰府而去。
纳兰府位于京都较为繁华的地段,且纳兰府的守卫一向严谨,然而无痕一路走来,繁华依旧,纳兰府门前却显得有些落寞,就连门口的守卫都不见了踪影。
纳兰府的正门大开着,看来已经宫里已经来过人了,歌儿也已经在去宫里的路上了吧。
无痕不自觉地握紧双拳,驾轻就熟地进了纳兰府,走向了纳兰府的正厅。
还未到达厅中,无痕恍惚已经听见了厅中传来的哭泣声。
纳兰夫人坐在一边,不住地拿帕子擦拭着眼泪,而纳兰谦端坐在她身旁,面色阴沉,衬着淡淡的悲伤,隐隐显得苍老了许多。
“伯父,伯母。”
无痕走到纳兰夫妇的面前,尊敬地轻声唤道。
“是你?坐吧。”纳兰谦抬头看了一眼无痕,无力地朝空座上点了点头。
“说吧,你来做什么?”
“伯父,我想安排你们离开,去我那里。这样我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救歌儿了。”无痕坐到纳兰谦的对面,也不去绕什么弯子,直言道。
“你要去救雪儿?”纳兰夫人眼泪婆娑地抬头,隔着水雾,眼里的亮光依旧让人觉得醒目。
无痕怔了一下,郑重地点了下头。
“歌儿是我的妻子,我自当将她救出。”
“什么,你们?!”
纳兰谦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指着轩辕无痕的手指微微颤动着,最终无力地收了回来。
纳兰夫人侧过身子,轻轻靠在纳兰谦的肩上,回忆起当初雪歌被迫答应嫁给行之时那抵触的表情,心里反而有些释然。
或许这样,成全了这两孩子,是最好的结局了。只是,这两孩子还有好长一段艰难的道路要去走。
“伯父,我知道,歌儿是你的掌上明珠,我自当呵护着。等我轩辕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为雪歌补上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罢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做主吧,只希望,你永不负雪儿。”纳兰谦摆了摆手,扶着纳兰夫人站起身来。
“伯父,你这是答应跟着我走了吗?”轩辕无痕站起身来,平视着纳兰谦,轻声问道。
纳兰谦扶着纳兰夫人往厅外走去,醇厚的声音响起在厅堂中。
“我可不希望雪儿在那皇宫里受丁点儿委屈,我这累赘还是赶紧收拾去的好,省的这一把老骨头还要被人利用着拿去威胁自己的女儿。”
无痕面上一喜,原本准备好的许多说服的言语都未用上,事情比想象中的要来的顺利许多。
以他通缉犯的身份,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纳兰家主会放心将整个纳兰家以及宝贝女儿交给他,然而纳兰谦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更释然些。
“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你们请尽快收拾,我会派人前来接你们离开。”说完,无痕先纳兰谦一步离开了纳兰家的正厅。
此时,纳兰雪歌已经由着太监总管一路护送入住了椒房殿,属于皇后居住的宫殿。
记恨下了朝之后,就来到了椒房殿。雪歌正在殿中用着早餐。
记恨冷着脸坐到雪歌的身边,强硬地将雪歌拉进了他的怀中。
雪歌脸上因愤怒染上了一片红晕,使劲地伸手去推了推脸边上温热的胸膛,见挣扎不脱,只得放弃了动作,脸含怒意。
“我的皇后,这皇宫比起轩辕无痕的轩辕阁如何?”
记恨强硬地掰过雪歌的脸,令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嘲讽地问道。
雪歌狠狠甩了下头,挣脱记恨禁锢在她下巴上的手,冷声道:“草莽江湖哪里比得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就连这早点都比外头精致了许多,只可惜,太过精致,反而令人觉得无趣。”
“哦,是么?只可惜,你得无趣到死了。”记恨毫不在意地取过桌上已经冷却的早点咬了一口,“都说绯衣仙子仁慈之心,待人温柔关切,看来传言并非全然属实,我倒见你这猫爪子利着呢。”
雪歌的脸色更加难看,“那么,皇上还是放开我的好,免得被我伤到了。更何况,这封后大典还未举行,我如今只是纳兰家的千金,不是你的皇后,皇上还请自重。”
记恨松开雪歌,甩袖站了起来,这种将人握在手中,随时可以揉捏的滋味,还真是不错呵。
弯腰暧昧地靠近雪歌的耳畔,记恨压低声音道:“那么,封后大典后,你就甘愿与我……嗯?我的嫂子。”
不等雪歌反应,记恨站直了身子,难得地大笑着离开了椒房殿。
雪歌看着记恨离开的背影,强装镇定的脸上出现了慌乱之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里,雪歌不过是别人眼皮子底下可以任意搓圆捏扁的棋子罢了。
所以,他可以放心到不派任何人监视跟随于她,可以放心到给予她最大的自由,除了离开这深宫高院。
记恨知道无痕建立了轩辕阁,竟还知道她与无痕私自成婚,那句嫂子就是那当头浇下来的一盆冷水。
他到底知道多少,无痕对上他又能有几分胜算?
雪歌失神地陷在座位上,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