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俞相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白祁风担心白公馆和医院的这段距离会发生什么危机,便索性让俞相思一直住在医院。
他自己也陪在了俞相思的身边。
至于这孩子是留,是不留,白祁风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就在俞相思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病房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苏奕辰还是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帅气的模样,伸手帮俞相思整理了一下鬓间的发,“你怎么就这么见外,回来这么久也不说一声,害我白白跑了一趟伦敦,船票倒是不心疼,可是……我晕船啊。”说完,还做出了要吐的样子。
“你——”俞相思想问点什么?
苏奕辰连连摆手,“打住,什么都不要问,不要问,有没什么中意的女孩子,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白祁风,不会不答应吧。”
提着水壶进来的白祁风眉头一蹙,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我白祁风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现在的苏奕辰,特别想要气一气白祁风,毕竟他输得那么惨,失去的他爱的人,总得找点乐子不是嘛?他故意紧紧抓着相思的手,大声道:“当年啊,俞相思为了救你,可是让我摸了个够……”
白祁风急忙扑过来,“苏奕辰,你想死是不是——”
苏奕辰有些不舍地把手松开,“啧啧,我还以为有大方呢。我今天来,是来道别的,”白祁风掏枪的动作停住,苏奕辰继续道:“敌人一直在伺机行动,南城也不安全,我们苏家会居家迁移到伦敦,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他的确是来道别的,道别他这段不成熟的爱情。
……
白泰山得知俞相思怀孕,趁着白祁风去给俞相思买吃的时候,请了一个老中医给俞相思把脉,得知这是个男孩后,他第二次跪在了相思的面前。
“白老爷,你干什么?”
任凭俞相思怎么拉住他,他就是不起,声音有些苍老道:“我接下来的话,在你看来,也许是自私自利,如果让白祁风知道,他甚至会一枪崩了我,不过自私也好,自利也罢,相思,求你为我们白家留个后吧,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白老爷,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这个孩子,我会留下的,无论白祁风如何反对,我一定会留下的,你放心,所以你起来吧。”
白泰山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干脆,笑了笑,嘲讽自己的笑,“你知道的,我曾经真的很讨厌你,讨厌的想要杀了你,因为你,我夫人难产生下的孩子,我白家唯一的独苗差点就死了,我怎能不恨。即便你跟我生活了那么多日,那天你被林池城绑架,我也还是恨着你的,因为我的儿子,又要再次为你以身犯险。”
像是想起什么,白泰山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于是我故意收起那张字条,不让他知道,可是后来,看到他心急如焚的到处找你,露出全世界都毁灭的样子,我太心疼了,便由着他去了。看到他冲出门的瞬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嘛。”
“恩,我懂,我也很恨我自己。”恨我总是让那个男人为我陷入危险之中。
“现在,我很庆幸那天把信给了他,如果可以,相思,你可以叫我一声爹吗?”
在南城城下的那几年,俞相思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爹有娘,即便有,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所以,她渴望着有爹来疼,有娘来爱,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在乎姨娘,因为姨娘的死感到绝望,也因为姨娘其实还活着而欣喜若狂。
而此时,有一个人,有一个人当年想要杀死她的人,居然,想要她唤他一声爹。
也许,白老爷太久没有听到白祁风叫爹了。
也许,医院的酒精味太过刺鼻了。
才会让他说出这么一句满是慈爱的话来,俞相思望着白泰山有些泛黄的眼睛,沉默了须臾,喊了一声:“爹!”那样幸福的语气。
门外的白祁风静静地听了很久,很久。
也忍住把白泰山狂揍一顿的冲动,忍了很久,很久。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看向白泰山,露出不悦之色,“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我儿媳妇,怎么了,我还给儿媳妇带了鸡汤呢。”
白祁风把鸡汤从病床边的桌子丢到沙发前的桌子上,抱着一个食盒,递到相思面前,“鸡汤不好喝,来,吃水饺,趁热。”回头瞪了一眼沙发上的白泰山,“你饿不?要不要吃点?”
白泰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你面色红润,一看就不饿,来,相思,都吃了,一个都不要剩。”
这样的画面,俞相思梦了好久,她以为,这样温馨的日子,会持续到孩子出生,可是那年是1937年,二个月后,全面抗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