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用烈酒?”望着瓮中蠕动的虫子,蛊王已经不见踪影,乾木木忍住胸口的不适,问道,其实这一直是个疑问,从冥二用烈酒浸湿纱布,到向南驱除蛊毒,似乎都是用到了烈酒,这是什么原理?
  “其实这蝴蝶蛊如同人一样,遇到酒也是会醉的,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能控制得住它,否则的话,任它四处乱飞,岂不是人人都危险。”向南边说便伸出手腕,另一只手稍稍施力一捏,方才止了血的伤口再次迸出了血液,滴在了瓮中,只见那蛊王瞬间冒出了头!
  “啊!”乾木木轻声惊叫了一声,只见那蛊王居然比原来大了三四倍,显得格外的可怕!
  向南将手腕凑了上去,只见那蛊王不知从何处伸出了一对翅膀直接飞到了他的伤口处,对着伤口便开始吮吸起来!
  只见向南眉头一阵紧皱,似乎是万分的疼痛,但这痛苦并未维持多长时间,只是片刻,那蛊王再次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样子也变得像开始那样懒散,几乎动都不动,向南将它收回金色的笼龛之中,随即立即替自己止血。
  虽然看上去无碍,但向南脸上的苍白难掩,乾木木也知道他耗了很多精力。
  “这些东西该怎么办?”乾木木指了指瓮中那些恶心的东西。
  向南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拿出了火折子,对着瓮中一仍,瞬间,瓮中燃起了熊熊烈焰,蠕动的虫子立刻像沸腾了的开水一样翻滚了起来,耳边全是咯吱咯吱的刺耳声,让人心中很不舒服,不一会儿,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瓮中只剩熊熊的蓝色火焰还在继续,空气中也只剩淡淡的酒香,所有的蛊虫已化作烟雾,不复存在。
  钟离落召来了大夫仔细的替他们做了检查,确认他们身上的蛊毒已经拔除,完全无碍之后才向冥若凡禀报。
  “告诉北日铮,他会后悔的。”对于今日的种种,冥若凡记在心中,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从北日铮手中拿回!
  或许是他冷傲的模样作祟,明明是平淡语气,却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抵迫感,冥若凡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停留。
  向南不禁心中感慨,这个冥若凡,果然是个好对手!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他便待人直接辞行。
  面对冥若凡只是地下了头,自始至终都不曾抬眼多看一眼,她不恨他,也无法去恨,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他对她根本就无情,既是如此,又如何去强求别人的在意?
  待到几人离开之后,他们便回到了大帐中,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部署问题,结束之后,钟离落没有离开,冥若凡知道他有话要说,可也没有催促。
  “你觉不觉得向南身边的那个药童有些面善?”虽然遮住了脸,可看上去却是万分的熟悉。
  “是她,乾木木。”语气没有丝毫改变,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可刚才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她。
  “怎么会这样?那刚才……”钟离落不可谓不吃惊,经他一提,他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早该想到的,可是他却忽略了,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乾木木居然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走进楚军当中!
  “刚才什么?为什么不救她?你难道就没想过,北日铮为何如此放心让她回来?”冥若凡反问。
  冥若凡的话没错,她能够完全自由的回来,出现在楚军当中,这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她受到了胁迫,北日铮确定她一定不敢逃走,第二则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异!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钟离落有些失落的想到。
  “还有一点,你觉得如今的情形,她会愿意回来?”冥若凡转过身子,没再看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捉摸。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她虽然什么都是默默的忍受着,可她眼中的酸楚怨怼和绝望,他不是没看到,这一次,是彻底的失望了吧。
  钟离落一下子僵住了,陷入了沉默,是啊,他居然忘了,忘了她到底是为何去了北日铮那里,他知道乾木木心中的那股傲气,如此的一个女子,叫她如何面对,作为一个交换条件被卖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不闻不问吗?”他知道冥若凡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只是外表的冷漠,他不相信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会真的任由她自生自灭。
  “本王不会去救她的。你不必多说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冥若凡阻断了他的话,给了他最直接的答案。
  “这样……也好。”苦笑一声,钟离落岂会不知道他的打算,若是乾木木与北日铮之间真有什么纠葛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们安插在北日铮身边的探子将消息传来,他们便可知道了。
  只是这样,或许,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冥若凡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她,可很多事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要想成功,只能付出更多,反正,从一开始,乾木木便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哪怕现在对她有些不一样,可她还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地步!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道去看了裴毅和武子羽,为了方便大夫照料,所以暂时将病人尽量集中在一块,于是他们两便被安排在了一起,冥若凡与钟离落进来只是,裴将军刚刚离开。
  “王爷……”一见到他们,两人便想要起身。
  “不要动,躺下休息,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虚礼。”冥若凡拦住了他们。
  向南一行人离开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都醒了过来,只是混混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毒已经彻底驱除,除了身子尚且虚弱之外,倒也没有其它不适之处。
  “现在感觉如何?”见他们身上的浮肿开始消失,紫色的疙瘩也完全不见,冥若凡点了点头,还算是满意,只有又叮嘱了一遍让他们好好休息。
  “大夫说,我们只是体内精元被那蛊虫吸食了,所以才会如此疲惫,很快便能恢复。”裴毅摸了摸身上已经消失的疙瘩,不知想起了什么,原本便不大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子羽,你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我看你脸色不大对。”见武子羽一直沉默不语,钟离落有些奇怪,便走到他的床边。
  “是,我觉得还是有些难受,劳烦将军替我请穆大夫过来可以吗?”他淡淡的说道,眼睛却是看向冥若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都不知道,武子羽现在满脑子都是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眼神。
  当时还不大确定便晕了过去,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到底冥王爷他究竟答应了北日铮什么条件?为什么站在向南身边的人,有着一双与穆大夫一模一样的眼睛?
  “子羽!”钟离落快速的看了冥若凡一眼,心中一急,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冥若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回应着武子羽的注视,裴毅的脸色也不大对,这件事并非人人都知道,毕竟,太不光彩了,也太难看了,哪怕他们有再多的苦衷,这都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呵,看来是真的了。”武子羽喃喃的说道,他早该猜到了,乾木木曾经对北日铮下过毒,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他才会提出用她去交换吧。
  “我不知道王爷当穆大夫是什么人,但我武某是视她为兄弟的,我是绝不会用兄弟的性命来换回自己的性命的!”当初他不愿说出实情就是因为怕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害了人。
  见冥若凡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钟离落有些担忧,想劝慰武子羽,可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这件事是有违道义,可是,错在谁呢?他们似乎都没有错,可似乎又都错了。
  “武将军想做什么呢?不想用她的性命来换你的?你是不是想立刻死在我面前?想让她白白牺牲?”冥若凡的眼神冷若冰霜,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他的话,激得愣住了,是啊,若是乾木木不愿,谁都勉强不了,可若是她是自愿的,自己若是不领情,岂不是真的要害她白白牺牲?
  “子羽,其实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至少,穆木她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北日铮是有仇必报,可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你难道认为他会为了一时之愤花费如此大的精力来对她不利吗?”简单的分析了一下,他不希望他们对冥若凡有任何误会。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想究竟是对是错,但他有一种直觉,就算这次不是北日铮里出来,她也会这么做,差别的是,他们先开了口。
  “武大哥,她不会有事的,穆大夫聪明机灵,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一直沉默的裴毅突然开了口,语气中满是笃定,在此之前,他的心中还满是自责,可就在刚才,他忽然明白了,若是乾木木对这件事不理睬,那么他们将会必死无疑,这对她来说,恐怕只会成为永远的内疚,与其如此,倒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钟离落看了裴毅一眼,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如此明白事理,他不知道的是,裴毅早在心中人神交战了千百回了。
  “你放心,她死不了,北日铮留着她还有用呢!”那个女人,自然是死不了,就算是陷入绝境,她也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活着!冥若凡冷冷的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裴毅的话让他心中很不舒服,想起昨夜看到两人相依偎模样,他更是有些恼怒,乾木木,你怎可对着别的男子如此?!
  “你……”钟离落跟着他走了出来,看到冥若凡低沉的情绪,想要出口安慰。
  “我小看了她。”莫名的一句话打断了钟离落,让人有些不解。
  “她来到军中才多久,居然如此深得人心。”像是解释,又像是阐述,冥若凡的语气里辨不出喜怒,这的确是他不曾料到的,她如此处心积虑的笼络人心,究竟是何居心?
  “我想王爷你误会了,穆木是真心相待,所以才赢得大家的信任。”猜出他心中的担忧,钟离落隐隐有些生气,虽然他永远都只会站在冥若凡这边,但听到这话,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木木?你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与她如此亲近?”冥若凡扭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误会了,可他也没有等待他回答的意思,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开了。
  看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钟离落心中有些失落,为自己,为乾木木,也为冥若凡。
  冥若凡从来都不会掩饰他对乾木木的霸道的占有欲,可是,他却为何从不去珍惜?这话,钟离落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