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今日不想再看见你。”乾木木冷声下了令,丝毫不容置喙,她心中其实明白,是自己迁怒了冥若凡,可是,却是抑制不住的,从来都知道人心险恶,却还是忍受不了有人对那么大的一个孩子下手。
  冥若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乾木木吗?她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小乞丐这样对他说话!
  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对立儿的事反应如此之大,她不是那种没见过杀戮的柔弱女子,更不是那种善心肆意的女子,战场上,她也是见惯了杀伐的,甚至自己也亲手杀过人,不管是那些刺杀他们的杀手,还是战场上的敌人,冥若凡分明记得那时的她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那些该杀的人,可如今为何……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乾木木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冥若凡的思绪,“你的确什么都不懂,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活着,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永远都跟不上对方。”
  淡然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与白日里那个模样大相径庭!
  “你胡说什么?!”冥若凡自然知道她的讽刺指的是什么,但被激怒的人却只能是不甘的瞪着那张清秀的脸庞,“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这样说话。”
  乾木木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敛去锋芒,微微颔首,“草民知错了,可我也想提醒王爷,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一句草民,彻底的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冥若凡脸上震惊显露无疑,他怎会知道,只是一瞬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次打回原形,甚至是跌入低谷!
  还想再说什么,可乾木木明显拒绝的背影,让他到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离开皇宫之时还是,满室的温馨暧昧不见,如今,只剩下一片死灰的沉寂。
  “你好好歇着,明晚我再来看你。”冥若凡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不想再继续刺激她了,说完话,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他便只好独自离开了。
  她被禁足在祈月宫,这里人烟稀少,所以将立儿送来这里照顾,倒是也不怕会被人发现,这也是她要求,冥若凡知道拧不过她便应了。
  至少这样可以暂时缓解他们之间的问题。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那道追随着自己的目光依旧存在,只是,被她深深的藏了起来,而自己的目光,却变得愈发的离不开她了,或许,这就是业障吧,欠了的,始终是要还的。
  “小姐,你不该这样对王爷的,这件事,并非王爷的错。”银铃走到她的身边,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随手了掖了掖立儿身上的锦被,柔声劝慰道。
  乾木木什么都没说,其实这些她又怎会不明白,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软弱下去了,否则的话,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无辜受难。
  从欣儿开始,她就不该放任下去的。
  “小姐,该喂药了。”知道她心中不好受,银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刚熬好的药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乾木木走到了一旁,背对着二人,面相窗外,月朗星稀,一片静谧。可平静的外表之下,究竟掩盖了多少的骇人的残忍的真实?
  没有告诉任何人,乾木木只是简单的换了行装,便悄然的潜出了祈月宫。
  凤宁宫
  “太后,乾姑娘在外头候着,您看……”微儿看了看一脸疲惫的太后,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通报,可乾木木那誓要闯进来的模样,她又不得不前来通报。
  “让她进来吧。”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宫外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怕是事情坏了,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来,似乎是故意要弄得世人皆知的模样。
  这丫头,倒是真的不像初见时那般的单纯,又或者,她本就不是什么纯良的人,再加上对她的重重猜测,她更是知道乾木木这个女人留不得,可是,却也同样动不得,简直让人气恼,可如今,她也只能小心应对。
  乾木木走进凤宁宫,面上的表情淡然沉静,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透出的冷然教人不禁心寒。
  太后镇定的坐在凤榻之上看着她,也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经历过这么多,她自然是不容许自己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表现出半分懦弱,上次的交锋只是她太过惊慌,所以才会让乾木木占尽了便宜。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还不下跪!”见乾木木一副完全不把太后放在眼中的模样,微儿有些生气,不禁拔高了音量。
  可乾木木却是丝毫未闻一般,依旧站的笔直,不作任何的反应。
  “行了,你先下去吧。”太后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微儿带人推下去。
  微儿会意,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内便只剩她们二人这般对峙着。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战火弥漫。
  “乾姑娘,哀家记得,皇上已经将你禁足,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我凤宁宫?难不成,你想违逆圣意,反了不成?”太后的话,淡而不失威严,显然是在责问她。
  “太后不知道我为何来这里?”乾木木冷眼看着她,不要她的性命,反倒是想要让她中毒失忆,她不难想到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也正是如此,她才会迁怒到冥若凡,因为,这个人,便是他的母后,所以,即便冥若凡知道真相,即便他早已猜到,他也绝不会有所行动,反而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穆姑娘说笑了,哀家又如何会知道,你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太后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丝毫被拆穿的窘迫都不曾有一样。
  “穆姑娘……可是哪里不适,所以才来找哀家的?”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宫外并未传来消息,所以,她也不能让自己先乱了阵脚,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谁都还不清楚呢,她可不能上了这个丫头的当,自己先承认了。
  “哪里不适?呵呵,想必,是太后您希望我哪里不适吧?”乾木木心中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太后绝非善茬儿,也并非善类,虽然以前对自己也还算是亲厚,但是,一个连自己亲人都下得了手的女人,究竟能心狠手辣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够预测到。
  所以她一直说话留三分,可是,如今看来,太后是打算装到底,什么都不承认了。
  “怎么会呢……穆姑娘你可真会说笑,你与哀家并无仇,哀家,又怎会存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呢”,脸色一僵,太后笑道。
  “这个,太后自然是心知肚明!今日有人向我投毒,若非我幸运,只怕,如今连太后您是何人,都完全不知晓了。”乾木木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想抵赖!
  “是么,没想到你身在皇宫之中,也有人能向你下毒,看来,是得让皇上好好查查了。”她不清不淡的说道,边说,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自然,大方地体。
  “是该好好查查,当年秦家死去的,究竟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乾木木冷冷一笑,“有人向我投毒,自然是希望我忘了这一切,这样,那人便可毫无顾忌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我却被人挡去了这一劫!”
  想着便轻笑着说道,“至于失忆?那不过是宫中有人希望罢了,想来,是不会成真的,我真希望那人能死了这条心!”
  她相信太后心中清楚明白知道这“有人”指的是何人,“别说是下药了,日后,我若是在宫中磕了碰了,不慎摔了,失忆了的话,那么所有的秘密,都将公诸于众!”
  “别说是我没失忆,就算真的失忆了,太后的秘密也会有人替我公诸于众,相信太后您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的!”挑衅的眼神看向太后,看着太后那张妆容也粉饰不了的苍白面孔,乾木木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报仇的快感!
  “穆姑娘,这件事,真的不是哀家做的,你自己心中明白的,皇上早就对你有疑心,所以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你,你要相信哀家,哀家真的不曾出卖你!”此刻,太后早已没有方才的端庄模样了,双目含泪的看着乾木木。
  “既然你早知道皇上有疑心,对我会有行动,为何不早告诉我?”乾木木死死的盯着她,不容回避的追问着,“至于是不是你告的密,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皇儿与若凡自幼兄弟情义深厚,想必,他只是想让你们有再一次和好的机会,身为母后,哀家如何忍心见他们如此兄弟反目,所以,便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了。”这般解释,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她太低估了乾木木,在她看来,这样的理由,太蹩脚了!
  皇上若真的顾及到了冥若凡,便不会不顾他,直接废了她这个冥王妃!此时再来说什么兄弟情意,简直太虚伪了,对于他来说,要么将乾木木彻底调离冥若凡身边,要么就是杀了她,这才是对冥若凡最好的!
  乾木木心中明白,这对母子早已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若是就这么杀了她,冥若凡定然是不会原谅他们的,所以才会陷入今日的这种局面。
  “太后可真是能说会道,我还没说究竟发生何事,你就这般的清楚,可见,太后平日里没少关注过我呢!”她面带讽刺的说道。
  她心中也是明白的,冥若凡屡次来祈月宫寻她之事,想必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冥若凡对她的用情,世人也是看在眼中的。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废妃一事,冥若凡已经称病不上朝多时了,如今若是真的再出事端,他们谁都无法预料冥若凡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且不论兄弟情意,就单凭冥若凡手中的兵权,他们也绝对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