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便是那白绾音,让冥若凡和钟离落等人投注了三年多关注,小心翼翼布置计划中的关键人物,白绾音,然而在他们到千香楼的时候,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而布置在那里的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状态陷入沉睡中,像是昏睡,却呼吸微弱,怎么也唤不醒,然而无论是微弱的呼吸还是缓慢的心脏跳动都昭示着他们并没有死亡,而那种状态,却像是活死人一般,最讽刺的是当冥若凡他们反应过来的回府的时候,白绾音却无声无息的死亡,而乾木木也没了踪影!
  冥若凡盯着堂上白布掩盖着躯体,仅仅露出一副姣好面容安详闭目的白绾音,手中内力迸发,下一刻砰的一声,又一个杯子应声而碎,这一次却是硬生生用手掌捏碎,桌案边沿散乱一些白色的细碎粉末。
  “无论是死是活,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人。”事实证明,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冥若凡却意外的变得平静了,周身依然散发着冷气,站起身的时候,没有一人敢直视,云淡风轻的语调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背脊发凉。
  三年部署,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这种一夕间被人耍了个团团转的感觉让冥若凡觉得分外不舒坦,然而更加让他不舒坦的是,乾木木的失踪。
  “皇上驾到!”突然一声带着尖锐的嗓音传来,唤回了众人凝重的思绪,冥若凡一个手势冥一等人快速的敛去气息隐去了身影,而钟离落则是跟在冥若凡身后恭敬的迎接便装出现的皇上,刚要屈膝行礼,却被皇上一步上前拦住了。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正事要紧。”冥若凡和自家皇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着夏臻摆摆手,和皇上还有钟离落一起走进内堂,大门紧紧关闭。
  “这是?”深夜宫里传了消息,听闻事态严重,没等冥若凡亲自进宫,皇上便起身便装简行的来了冥王府,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眉头一挑看向冥若凡和钟离落。
  “白绾音,应该是中了一种毒。”冥若凡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坐在皇上下首淡淡的说着话,但话语里透漏着难以掩饰的寒意,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这些年来的奇耻大辱,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更加坚定她的背后之人一定要铲除才行,连带着那些势力也要连根拔除。
  “逃了?”皇上一听这话,看着两人的脸色也多多少少明白他们吃了一个闷亏,还是一个大亏,不过作为一个上位者最习惯的就是不动声色,表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显露,即使是在冥若凡和钟离落面前,依然如此。
  “人去楼空。”冥若凡咬牙切齿的说出四个字,皇上眉头一挑也没再言语,只是淡定的亲自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瞥向脚下一片的碎瓷片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我们大意了。”许久,钟离落叹息一口气,语气中颇有不甘的说着,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无奈至极却是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冥若凡手肘拄在旁边的桌案上,手掌按抵额头,拇指和中指恰到好处的分开两边放在太阳穴部位轻轻按揉着。
  “房中部分细软被收拾走了,应该……是她自己离开的。”冥若凡淡淡的说着话,由于低头姿势抵抑着喉咙,喉头处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冷意。
  “何人离去?”钟离落自然知道冥若凡说的是谁,但是刚来的皇上却是不知道的,听到冥若凡颇为无奈的语调,有些疑惑的问着。
  “……乾木木。”冥若凡抬头望向前方,眼睛格外专注却是没有焦点,目空无物定格在那里。
  “……罢了,你的身子余毒未清还是注意些吧,这些事急不来,虽说对手厉害,我们楚国却也不弱,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听到冥若凡嘴里说出来的名字,皇上手中的茶杯猛的顿住,缓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喝下一口茶,淡然的说着,一旁的钟离落见到冥若凡这幅情形,嘴唇蠕动,欲言又止一番最后还是未能说出什么话语来,就像皇上的刻意无视一般,他该说过的话都已经在之前说过了,他和乾木木之间如何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搀和进去的了。
  “朕先行回宫,这件事急不来,放宽心便是,还有……乾木木的事,太后那边还需皇弟亲自解释一番才好。”皇上站起身从白绾音尸体旁走向门口,手向前探去伸到半空中,却又停滞了下来,背对着两人说着话。
  “臣弟知晓了。”冥若凡愣了愣,眼睛依然是看着前面的方向,最后眼眸微微垂下将眼底的情绪很好的掩饰住,轻声的说着。
  “如此便好,二弟……从小你的性子就冷,也不喜与人亲近,感情的事有时候还需多多扪心自问才是。”皇上听到冥若凡的应声,背对着他们微微比了下眼睛,嘴角轻声溢出一声叹息,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先回去歇着吧。”看着离去的身影,冥若凡抿了一下嘴唇,随即又揉弄了下额角转头看向钟离落。
  “……嗯,有事让人唤我便是。”钟离落沉默了一下随后看着冥若凡一脸的疲惫和冷意,便识趣的点了点头。
  “冥一,把尸体安放好。”冥若凡站起身也走向门外,对着空气低沉的吩咐一声,空气一阵波动。
  “是。”两道青色身影显现出来,冥若凡头也没回的走出门,朝着乾木木的房间走去。
  今日的事情让他有些无法消化,推开乾木木房间的门,里面和往常一样一片寂静,其实乾木木不知道自己在她整日待在药房里的时候,多次来过这个静悄悄略显空旷的房间,只是并未久留而已,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冥若凡关上门,靠着门板叹息一口气,天际渐渐泛着鱼肚白,即将迎接清晨,手不经意间触摸到身前,探进怀里摸出那个乾木木和冥二一个多月来的成果,寒毒的解药。
  对着瓷瓶苦笑,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了,纵使这样的话语无法说出,但心中已然是这般想法,乾木木……冥若凡从小性子清冷,自问一分真心待我的人,我便还他三分真心,却不知你那般全心全意的真心,到我这里竟被践踏的分毫不剩,终究是错,辜负了你的错。
  空旷的床,轻薄床幔,里面却已没了生气,主人不在,这本就空旷的屋子显得更加让人觉得清冷了。
  “王爷。”门口的丫鬟刚好推门而入,看到冥若凡的时候愣了一下,屈膝行礼。
  “这屋子……一切按照原来的摆设,切勿挪动分毫。”冥若凡转头看向两个端着水盆过来打扫的丫鬟,天际已经亮起一道光线,天亮了。
  “是。”两个丫鬟齐着应声,冥若凡点点头随即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间,转身出了门,一夜未眠,此刻竟然了无睡意,慢慢在长廊里踱着步子,一路上碰到巡逻的侍卫,忙碌打扫的下人,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小片竹林处,那个坍塌了一面墙的石屋前,静静的看着,冥若凡手搭上眼睛,覆盖住眼皮,将那道不算炙热的初阳阻挡开来,眼睛竟然有些火辣的感觉,格外的不适。
  “咳……”冥若凡突然觉得喉头一甜,轻声咳了一声,嘴角似乎有粘腻的液体流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抹过嘴角,指腹上沾染上鲜红的血色。
  “主子,怕是要毒发了,请移步药泉。”冥二突然在身后破空而出,冷风吹过,鼻尖掠过一丝血腥味,冥若凡眼睛闪了闪,最后手掌上的薄茧擦过嘴角,转身跟在冥二身后。
  在药房旁边,有一个偌大的温泉房,也是从琳琅镇回来之后,便让人着手建造的,在前一段时间已经竣工,虽然是刚刚清晨时刻,但温泉房里该备上的暖炉已经炽热了,冥若凡知道这里一直都有冥二看顾着,时刻注意着温度,毕竟他的毒发虽然有规律可循,可是具体时刻还是不能精准,冥二定是日夜不时的注意着。
  褪去寒气略重的衣衫,快速的将身形沉浸在温泉中,冥若凡靠在光滑的石壁边缘,温度略微灼热,然而在这样的冬日,却显得格外温和。
  “主子,请服药。”冥二端来一碗清水,将一包药粉洒在清水中,登时那剔透晶莹的清水竟然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空气中因为高温快速的散发着一股桂花香的血液气息,熟悉的味道,让冥若凡不由得深呼吸一下,胸口传来钝痛感,接过冥二递过来的玉碗还有一粒药丸,就着血红色的药水吞咽了下去。
  “你下去吧,有事本王再唤你。”冥若凡将玉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冥二,随即摆摆手示意让他退下,冥二应了声便出了门,冥若凡虽然让他退下,但他也只是站在门外守着,这个时候冥若凡的身体是很虚弱的,不能出一丝差错。
  “乾木木……”冥若凡手指摩挲着嘴角,冷意的脸泛起一丝笑意,闭上的眸子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很多,不复以往的冷漠,卷翘浓密的睫毛时不时的抖动一下,不愧是楚国第一俊美王爷,此刻的画面竟然宁和的让人格外舒服,然而这样的美景却少了观赏他的人。
  “不论生死,你只能在本王的视线范围内,你……终究逃不掉的。”许久后,直到胸口舒畅很多,身体也停止了在冷热之间的交替抽搐,冥若凡睁开双眼,眼里带着嗜血坚定的光芒,深情而又掠夺的看着前面,眼前一阵水雾,冥若凡声音低沉嘶哑的说着话,话落,嘴角绽放着犹如罂粟妖娆蚀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