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尽你的本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冥若凡侧头看向乾木木,随后撩起马车帘子,下了车,乾木木看到他的身影被帘子阻挡之后,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明着声答应,但是现在的话已经算是差不多的回应了,毕竟她知道,从一开始这个冥王根本就没打算睁眼看自己一眼,能和自己这样说话,已经是很不错了。
  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了几道印子,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车外传来了让她下车的声音,撩开帘子,弯腰跳下马车,旁边是随从打着的油纸伞,看着凉亭里优雅坐在石桌前听雨的冥若凡,突然觉得这是一副很美好的锦绣风景,虽然带着已经入秋的萧条,但依然阻挡不了那样的和谐美好。
  冷风吹拂,拉拢了一下衣衫,乾木木快步的走向亭子里,秋雨带着寒气落下,乾木木感受着秋天的气息,想起了以往面对寒冷时只能躲在破庙草堆里,瑟瑟发抖,抑或是找个没人的山坡吃些御寒的草药,动一下内力暖下身子,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些只身一人的日子,让她不喜,但现在在冥若凡身边,同样让她不自在,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女子,并不会像寻常人家的女儿家一样,每日对镜上装贴上花黄,心底只盼望着能嫁一个好人家,生儿育女,过着男尊女卑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是年少的她在大街小巷乞讨的时候,都不曾想过的。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了。”乾木木并没有坐到石桌前,冥若凡也没有理她,这样的无视刚好是她喜欢的,理智上的情绪告诉她,一定不能和冥若凡有再多的接触。
  “吩咐下去,雨小一些就赶路,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冥若凡听到钟离落的话,抬头撇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凉亭外,犹如瀑布水帘的雨水,越下越大了,冥若凡这个凉亭里只留下了四五个守卫,而另一个凉亭里则是剩下的守卫和马车拥挤在一起。
  钟离落环视四周,的确,这里作为暂时避雨的地方还可以,但若是一直这样待下去不说寒气容易让人生病,就是这里的地域很不安全,两面树林,两面空旷,最主要的是不远处的一片山坡,很适合埋伏。
  “嗯。”钟离落点点头,随即对着一旁的守卫招招手低声的吩咐着,乾木木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向四周看去,熟悉的味道!一阵风吹过,带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是那天黑衣人身上血液的味道,乾木木不由得绷紧背脊,眼睛细致的望向四周。
  “怎么了?”钟离落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乾木木警惕的望向四周,对于这个王妃,他的印象不好不坏,如果再准确一点说的话,就是没什么印象,本来这次行程自己是不赞同冥若凡带上她的,但是无奈此去路途时间不算短,而冥若凡的身体,难得的有对他有用的东西了。
  “桂花,这里有桂花树吗?桂花一定开的很好,好香。”乾木木看着投递过来眼神的钟离落和冥若凡,下意识的不想说出是那个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不太肯定,但不管能不能确定是否是那个人,现在都不能说出有人存在的话,自己记得那个人当天是腹部受了很重的伤的。
  “桂花?!”钟离落瞬间警惕起来,包括周围的几个守卫都下意识的绷紧身体,戒严的看向四周,冥若凡则是看着乾木木,眼睛深邃的盯着她,随即眼睛微眯起来,带着危险气息,转过头站起身的瞬间,那样的王者之气让乾木木感到了抵迫感。
  “确实……很香。”冥若凡走到乾木木身边,低头在她的头顶嗅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乾木木对于冥若凡这样暧昧的靠近,身体有些僵硬,但是却不能动,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如果现在挣扎一定会惹怒这个男子,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发怒的征兆了,只能忍受着头顶传来的灼热气息,还有自己腰间瞬间拥紧的手臂,这个时而冰冷,时而魅惑的男子,让自己看不透,不说他身为王爷有太多的秘密存在,就说单单是这个人的喜怒无常,都让她额头发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忍受的范围内,承受着男子任何时候的言行举止和吩咐。
  “去看看。”冥若凡直到把乾木木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才转头看向钟离落,视线定格在一个地方之后,眼神示意,钟离落看了一眼冥若凡和乾木木的姿态,随即转头示意这个亭子的守卫守着冥若凡,带着另一个亭子里的几个人走到冥若凡看向的那个地方勘察。
  听着冥若凡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胸膛的温热,乾木木的头脑有些混乱,钟离落的脚步声离去了,冥若凡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上,乾木木的身体有些不放松的紧绷着,冥若凡似乎也不在意,这样拥着她,看着随意的亲昵,只是没有人能看见他略微低头掩饰住的眸子里,闪过的复杂,乾木木血液里有桂花气息,乾木木的血对自己多年前中的毒有抵制的作用,乾木木对这样特殊的桂花香气比他们要敏锐的多,明明作为习武之人嗅觉要比平常人敏锐的多,但在他和钟离落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居然是第一个发现的,那明明就是不同于桂花的浓郁,却带着桂花的味道,她和那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钟离落回来了,对于冥若凡询问的眼神,只是摇摇头,不过却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红色的方形木牌,轻薄狭小,钟离落手掌合起的时候,冥若凡甚至没有看到他手里有东西,钟离落和冥若凡对视一眼,看向乾木木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继续赶路。”冥若凡示意钟离落将木牌收起来之后,才放开怀里的乾木木,直到迷糊中被拉上马车之后,乾木木才明白,原来刚才冥若凡突然抱住自己,或许只是不希望自己看到一些不该让自己看到的,这样的防备,乾木木只是沉默以对,冥若凡这样的防备反而让自己安心,若是他什么都让自己知道,那她才该担忧,毕竟她是不想和他牵扯过多,更加希望以后能离开冥王府的。
  一想到离开,乾木木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目前为止所有的家当,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储,似乎不够自己用一个月的生活开销,本来有在皇宫时赏的珠宝首饰,但是……皇家恩赐的东西,典当的话,是大不敬之罪吧?
  “本王查过,你十岁时才出现在皇城乞讨,而你十岁之前的事情,却没有查到,包括你在皇城之时,并不是像乞讨人连日乞讨,反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能告诉本王,你十岁之前是在何处,为什么乞讨的日子里,还要隔三差五的一个孤身小女孩跑到山上去?”当冥若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乾木木警惕的看着冥若凡,这是他和自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但也算是他们之间打破那种隔膜试探的界限,他直言不讳调查自己的过去,和入宫前的生活,乾木木知道这些不止是他,怕是很多人都调查过,但十岁之前……
  “我不知道十岁之前我在哪里,实际上……十岁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乞讨,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我是否还有家人,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至于去山上,那是因为一个老乞以前是开药草铺的,我对那些挺喜欢的,所以在吃食无忧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跑到山上寻找老乞形容的草药,之前我说过,我对草药略懂一二的。”乾木木此刻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昨天给冥若凡上药的时候多说过一句话,不过这句话多半都是真的,对于十岁以前的事情她确实完全不知道,就好像……就好像她的人生是从十岁开始的一样,她是被抛弃的,又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不知道?”冥若凡听到乾木木的回答,突然眉头一皱,随即闭上眼睛靠在马车靠垫上,沉默的空间里,总是让人感觉到抵抑,但好在乾木木每次和冥若凡交谈的时候,都不由得紧张,那种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多说多错的心思,在看到他沉默的时候,会没由来的放松下来。
  祸从口出,说的多,错的就多,这个道理乾木木还是懂的,所以面对冥若凡的沉默,还有他那刚才皱起的眉头,乾木木聪明的没有理会,不论如何设想,那都是冥若凡的事情,马车在雨中,缓慢的前进,一直到晌午,冥若凡都没有再继续追问她之前的话题,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他自己若是能查,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反正她确实是说了真话的,她真的不记得了。
  中午的饭食,又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匆匆的吃了一点之后,马车没有停止的继续赶路,直到傍晚找到歇脚的客栈时,雨依然没有停歇,乾木木和冥若凡在一间客房,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没有任何权利发表不同意见,只能认命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