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西尔莱布黑甲铁骑,而且从我们的凤红城出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凤红城会被西尔莱布人攻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天呐,这西尔莱布黑甲铁军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无法与他们对抗,就连凤红西西将军也不行。”
“这是我们东荥人的耻辱。凤红城是我们的圣地,怎么能被西尔莱布城的军队侮辱呢。”
“该死的西尔莱布人,我们一定要报仇。”
东荥人依着他们的蛮性与悍勇,在看到西尔莱布城的这支六千人的骑兵时,也是这般毫不顾忌的议论纷纷,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呼喊以及零碎的咒骂声。
这些残兵败将,都是从特尔斯城城下各军营溃散下来的军士,眼见己方军队的败局已定,他们纷纷自行后撤,浑然不顾在战场上声竭力嘶的叱令。想起昨夜与今晨的大火以及那成自家军队遭受的混乱残杀,他们依然心有余悸,既然连敌我双方都无法分辨,干脆他们当起了逃兵,从特尔斯城城下风声鹤唳,一路狂奔,向着根本重地——凤红城退了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后方,已经被西尔莱布城黑甲铁骑给端掉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事情,就像陷入绝境的孩子,竭斯底里的咒骂与痛哭,哪还有前几天那种无所畏惧的东荥蛮兵的英勇气质。
吏子哲率军加速疾驰,对于逃难的乱兵没有任何的阻拦,极快的速度甚至容不得东荥败军有什么表示,便立即擦身而过,只不过这一番情形却是十分的古怪,令那些东荥军士也觉得颇不可思议。就如同两支毫不相干,没有任何仇怨,彼此并不是处于战斗状态下的两方阵营一般。
这种奇特而滑稽的局面,使得东荥逃兵得以大摇大摆的逃回国土,直到吏子哲遭遇到前方大批的军队时,顾忌到身边丽人的心情,吏子哲也只是尽量命令麾下兵将保持克制,然后在一种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相安无事中,两支不共戴天的军队莫名其妙的避开了双方,在统军将领的严令下,在大道上各据一边,交错而行,很快将对方甩在了身后。
在吏子哲率领那已经不足六千人的队伍赶向主战场的时候,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
在吏子哲率铁骑绕过北门突袭凤红城的时候,垌蓖组织剩余的所有军队,分成三拨,分别从东门、南门与北门出城,趁东荥军营大乱之机,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正是先前派出的夜袭部队将三座东荥军大营彻底搅乱的时候,垌蓖瞅准了最佳的时机,没有任何的迟疑,首先对那些刚刚逃出火烧连营的东荥士兵进行围杀。以有备之师对慌乱散兵;以得到充分休息,精神振奋,士气高昂的城卫军,对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乱军;以整齐的军阵,集中的兵马对那些失去指挥,没有任何组织而身处极端恐惧中的东荥步军。巨大地优势之下,垌蓖尽管带着大军,四处追杀那些从混乱火营中险中求生的衣衫不整,兵甲尽丧的兵将,呈现出一面倒的状态。
但是在先前的肆虐大火与混乱中的自相残杀中,东荥军队已经遭到了重创,加上那些见势不妙,纷纷向凤红城狂逃的逃兵,原来与特尔斯城的黑甲铁军之间优势兵力的对比,迅速的变小,直至西尔莱布城驰援特尔斯城的一队队兵马陆续赶至,这种优势荡然无存。东荥军队在今夜败局已定,就连最普通的兵卒,看到这等混乱的战场,听到极具威势的西尔莱布大军,都在心中认定大势已去,纷纷向东荥的内地溃退,纷乱之中的东荥大营更加失去了最后的秩序,局势完全倒向了西尔莱布黑甲铁军的控制之中。
正当垌蓖志得意满,认定自己已经创下了不世功勋,可以就此圆圆满满的为弟弟吏子哲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的时候,他却犯下了一个大错。对于像凤红西西这样的一代名将,如果没有彻底将他控制在手,则会在不经意间为其得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凤红西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东荥的一代名将,即便乍遇这等悲惨情形,等他一逃出烈焰滚滚,混乱无序的前军大营之后,立即带身边亲兵赶往后方不远处的另一个营地。在那里,由他的弟弟——凤红曲离魄从凤红城带来的四万军队,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攻击,此刻正严阵以待,摆出防御阵势,派出大量斥候兵不断穿梭在三军之间,希望能够找寻到他的大哥,也就是东荥大军的最高统帅——凤红西西。
对于这个并非什么杰出将领的凤红曲离魄来说,无论发生一切,只要能够救出凤红西西,就一定能够稳定局面,甚至反败为胜。一直以来,凤红西西在东荥人的心目中,都是一个战神般的存在,虽说那只是在与草原蛮军的战斗中得来的荣耀,可也是东荥三军中最优秀的将领,这是没有人可以否认的。
凤红曲离魄在发生混乱之后,迅速采取措施,命令军士在左臂绑上布条作为与乱军区别的方式,并定下了口令,乃是以东荥国内的方言,各自汇报自己的家乡名与姓名。
这四万东荥军队并不是精锐之师,本事凤红西西留在凤红城的守城部队,因为在昨天上午遭受到惨重损失,想要补充才临时调遣过来的,此刻他们都首举火把擎起手中刀枪,对着前方混乱的南门大营,等待着凤红西西能够死里逃生,重新执掌这支忠心耿耿的军队。
正因为有这么一支没有遭受到任何袭击的大军,很多的东荥乱兵纷纷聚拢在这支大军的两边,被负责收编的军将进行整顿,很快就汇集了数万的大军,后来越聚越多,在凤红曲离魄的严令下,互报家乡与姓名,从身上割下布条,系在左臂上,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凤红曲离魄很快派麾下部将将这些逃出三门大营的兵士分开,组成数个军阵,摆出防御架势,抵御即将攻来的西尔莱布铁甲军。
等到凤红西西从前军大营中逃出之后,他首先就想到了这支最后的大军,急急赶来,看到摆出军阵,等待交战的弟弟曲离魄之后,差点没激动地哭起来。
这真是一场足以抹杀他以前所有战功的惨败,是他这几十年来最大的奇耻大辱。凤红西西从看到被纵火焚烧的混乱军营开始,就痛苦不堪,直如心中滴血般将垌蓖恨之入骨,暗自发誓要报这刻苦铭心的大仇。
等他回到大军中,听完凤红曲离魄的禀报,不禁大松一口气。如今经过整编,尚且有将近十万人的军队可以用以作战。
凤红西西精神大振,立即做起了部署,稍加思索,果断的下令,率全军避开不远处的西尔莱布黑甲铁军,直接进攻防守最薄弱的北门,尽量避开敌军在城外的军队,一鼓作气,以最快的时间打下特尔斯城。一旦拿下特尔斯城,这之前付出的一切代价都算不得什么,即便损失再惨重,只要坚守到其他东荥军队的救援,就是最大的胜利。
这个风险值得去冒,只有拿下特尔斯城,才能扭转乾坤,将所有的耻辱一并洗尽。凤红曲离魄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觉得这计划实在冒险,看了看身边的众将,眼见他们都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又看了看自己大哥那满脸自信的神情,凤红,曲离魄知道,大哥已经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说什么,将军令下达了下去。
这支经过一番收编与整顿的将近十万人的东荥大军,在这错综复杂的战局中,掌握了主动,向着特尔斯城的北门,如疾风般汹涌杀去。
在这种几十万人的战场上,风云变幻,军机莫测,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有机可乘。而急功心切,失去了一贯的稳重,犯下了这等大错,直到现在,他还是沉浸在疯狂的杀戮里。看着自己统帅的大军一路横扫东荥三处大营,他竟然只顾眼前的东荥乱军,没有及早派兵追击逃出大营的敌军,给了凤红西西以喘息的机会,错失了大好的机会,等到他从无边的快意中清醒了过来,派出劲旅追击东荥逃兵,扩大战果的时候,凤红西西所统帅的主力军团已经绕过他们,趁着黑夜与烈风,悄然潜伏在特尔斯城北门,很快就以攻城云梯悄无声息的攻上了城头。
这注定是混乱的一夜。
漆黑的夜幕,疾风与烈火,四处逃窜的身影,杀与被杀的结局。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个疯狂的晚上,迷失在狂乱的杀戮中。
在垌蓖率大军四处扫灭仓皇败退的东荥乱兵的同时,凤红西西毫不犹豫的带着刚刚集结到的十万人马,杀向了特尔斯城北门。
特尔斯城北门很快上演了又一次激烈的攻防战。
由于垌蓖对先前吏子哲的作战计划太过自信与乐观,将三个城门处的卫军几乎全部调入到了进攻中,使得特尔斯城的守城部队只有区区一万人,在一向被忽视的南北大门,更是只留下了不到三千人的军队。
本来这也算不得一个什么大错,前提是垌蓖统帅的大军能够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将东荥三大军营的部队压制出去,彻底将他们击溃。但垌蓖在发起总攻的时候,却失去了最后的镇静,面对着眼前那杀不胜杀的东荥兵将,他停下了脚步,先行收拾东门处为大火所困在里面的东荥大军。
无止无尽的杀戮,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倒是这些在南门大营中死去的东荥人,却为凤红西西的反攻赢得了时间。抓住这个机会,凤红西西迅速向特尔斯城开始了最猛烈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