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别无长物,圆桌、座椅、军事地图,还有一盆淡雅清香的白兰花。
  艾伯特在思考,他并不在乎再次变得一无所有,但却不能不考虑家族的未?,让他们再次跟随自己走进云波诡谲的杀戮战场,是他绝不愿意的。
  从人情上?看,为了帮助旧主放弃新主,即便有错,也是可以理解的,痛苦的是,这位新主对他一家也有再造之恩。
  沉思良久之后,艾伯特从颈项摘下传世晶石,递给菲利克斯道:“殿下,如果您要这块晶石?为自己积累财富,然后招兵买马,它还是有作用的,但要想凭借它?为你报仇,却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神器!”
  “什,什么?怎么会,难道,难道我就报不了仇了吗?”菲利克斯茫然的接过晶石,言语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沉默少顷之后,菲利克斯茫然的眼中,再次闪动起激动的闪光:“?有神器也?关系,只要有阁下帮助,再有安卡利亚山脉的财富为基础,我一定能报仇的,是吗?阁下,您会帮我的,是吗?”
  艾伯特苦笑,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了,可抬眼看着一脸期待的菲利克斯,却只能轻叹着点头:“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先住下?,我要安排一些具体事宜,到时,我再给您明确答案!”
  菲利克斯见艾伯特的回答并不坚决,再想到自己的落魄,以及现在白兰度家的显赫,眼中的热切不由得快速黯淡下?,少顷之后,才感叹着说道:“我本?不应该再寻求阁下帮助,帝国曾经对不起你们,现在它就要灭亡了,你不必有丝毫愧疚,而我的仇恨,也与阁下无关……!”
  “哎!”艾伯特当然听得出菲利克斯话语中的埋怨,于是轻叹着截断他的感慨说道:“殿下不要想得太多,我会尽可能做好一些分内的事情,只需要你付出些耐心,给我些时间!”
  菲利克斯的神情再次缓和了下?,点头说道:“那好吧!我等待阁下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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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多日的忙碌,让诺尔古有些头脑发晕,他到现在,也?有从那两位客人带?的震惊中彻底清醒过?。
  至于边关的战事,圣奥尔德人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这使得阿尔布莱特大军得以顺利到位,做好了全面防守的准备。
  诺尔古并不担心凯恩斯将军在防守的情况下输掉战争,现在的沃勒尔城关,在原有的城防基础上,又有翼人建设的跨海飞天城,防守可谓固若金汤。
  他只是担心,圣奥尔德还有多少底牌?有亮出,如果像铁甲战车之类的玩意再多几种,就将会使阿尔布莱特军队蒙受巨大的损失,并为帝国未?的反击造成阻碍。
  诺尔古低头沉思着,无视皇家花园里缤纷灿烂的鲜花,在碎石小径上慢慢而行。
  “在想什么?”帕西瓦的声音缓缓传?。
  诺尔古抬头张望,看见帕西瓦正在花园凉亭中向自己招手,于是,他连忙走进亭中,恭敬的问候:“曾祖好,孙儿?打扰您吧!”
  “呵呵呵……!”帕西瓦温和的微笑着说道:“?有打扰,只是有些疑惑,想起?心烦,到这里坐坐,清静一下,怎么,你也有烦心事吗?”
  “是啊!最近的事情千头万绪,我现在还?理出个头绪,而且,前些天的事情一旦真的实施,即便在神佑漫长的历史上,也堪称移天易日的大事件了,所以这几天,孙儿一直有如在梦中般恍恍惚惚!”诺尔古不无感慨的回答。
  “嗯,确实让人感慨万千,但这些事情,惶惑是?有用的,我对这些事情的处理倒是有些经验,你可愿意听听!”帕西瓦已不似在金盾之城时的冷酷,语态温和的询问诺尔古。
  “当然要请曾祖指教!”诺尔古连忙应答。
  “呵呵呵……,其实也?什么?我以前执政的时候,恰逢帝国边患不绝,总会碰见些烦心事。
  那些野蛮人不识礼仪,而且毫无信用,根本不受道德礼法的约束,我虽然多次隐忍,他们还是屡次撕毁盟约,虐杀我边民无数,我一怒之下,便亲率大军连夜潜入平原,从边关一直冲杀到落日峡谷,将所有游牧部落抵抗者斩头剖腹,取其五脏下酒,这才使他们产生畏惧。
  从那时我就明白,对于这种?有道德礼法的人而言,只有比他们更加凶狠残忍,更加强悍毒辣,他们才会真的敬畏你,不然,他们只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像我一样,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能只是去考虑别人怎么想,抑或是自己怎么想,那并不是实际的结果,在某些时候,我们要宁可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要相信自以为的。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战争,战争,还是战争,我赞成以后的事情要提早考虑,但却不能因为它耽误现实筹划!”
  诺尔古闻言连连点头,恭敬的应道:“孙儿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先放一放,不知道曾祖对于目前的战事可有什么看法!”
  帕西瓦欣慰的点头说道:“你们的计划我看过了,即便是我亲自指挥,也不可能比你们做得更好了,德尼罗家能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子孙,我很欣慰!”
  语声略顿,帕西瓦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很赞成你的突袭计划,如果不是有这次突发事件,我已经准备带领黑衣铁卫配合你们行动了,可惜了,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便宜了圣奥尔德人!”
  诺尔古闻言不禁失笑道:“曾祖不必惋惜,与圣奥尔德的战斗还刚刚开始,他们只是侥幸才能逃过一劫,我们终究会再次让他们尝到苦果的!”
  “嗯,好,说得好,就是要有这样的信念,到时候,我一定亲上战场,痛宰这些狂妄自大的圣奥尔德人!”帕西瓦连连点头,夸奖诺尔古,可少顷之后,便话锋一转,说道:“你的文治武功我是很满意的,但就是这性情很让我担心,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可能会为帝国的未?埋下隐患!”
  诺尔古不解,连忙问道:“曾祖具体是指什么?孙儿一定努力改正!”
  “改正是一定要的,但在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帕西瓦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帝国金盾历时两千余年的发展,早已经自成体系,即便称之为国家也绝不为过,为了不过分依赖帝国,更好的监督国家政权的运转,金盾之城逐渐发展出了自己的体系,其中也包括情报和侦查……!”
  “独立帝国之外,这不是成了另一个国家了,要是万一……!”诺尔古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些朦胧的认识,他毕竟出身于皇室,对这些敏感问?有着天生的灵敏触觉,而帕西瓦又是自己的曾祖,于是,便将想法冲口而出,直到意识到了帕西瓦的另一个身份才止住话头。
  “呵呵呵……,你不必顾虑,这本是你应该考虑的问?,但金盾之城一直由我们的直系血脉控制,所以还谈不上自成国度,历代祖先也针对这一问?,想出了很多的应对办法,我想,终究有一天,他会彻底回到帝国的怀抱,这可能就要在你的手中实现了,不过,这个问?并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祖父请讲,孙儿洗耳恭听!”
  “我们的间谍深入各行各业。虽然服务于帝国,但却只对金盾之城负责,作为我们最高的几项机密之一,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针对敌对国家的,也有对本国官员的监视!”帕西瓦神情郑重的对诺尔古说着。
  诺尔古更加吃惊了,他实在不能想象,帝国官员一直置身于另一个体系的监视之下,如果金盾之城的权柄一旦被外族掌控,那帝国覆灭之日也就不远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在心底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这个金盾彻底收到帝国掌控,省得它像定时的轰天雷一样,总是让阿尔布莱特皇室如芒在背。
  且放下诺尔古的誓言不说,在帕西瓦的话里,诺尔古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曾祖的意思是,帝国的某些官员出现了问?,而我们仍然一无所知,是吗?”
  “对,正是有人出了问?,而且这个人位高权重,一旦背叛我国,将会为我们带?不能挽回的巨大损失!”帕西瓦肯定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帝国高层都是久经考验的忠贞之士,怎会有叛徒出现!”诺尔古再一次吃惊了,他不得不承认,今天不是个好日子,竟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让他这位宠辱不惊的王子殿下连续惊诧了好几次。
  “是谁,请祖父告知,孙儿一定严厉查处!”这种事情非同小可,连诺尔古也收起了一贯的淡然,面容严肃的问帕西瓦道,而帕西瓦的回答,却差点让他当场吐血。
  “原科林行省最高行政长官,现任埃尔行省最高长官,你的皇家导师艾伯特?白兰度!”
  诺尔古只感觉一阵晕眩,少顷才坚决的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师一家都是我奏请特赦的,他还在虎口谷救过孙儿的命,为了帝国建设,他们一家日以继夜的工作,绝不可能背叛我!”
  “哎!”帕西瓦见诺尔古情绪激动,便轻叹着站起身?,轻轻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知道,他们一家为帝国做了很多事情,他的晚辈,也都是你要好的朋友,而且他还为了救你身负重伤,但有些事情也客观存在,你必须学会面对突发事件!”
  这可能是帕西瓦有生以?待人最温和的一次了,除了少年科林,以及故去的麦克斯亲王,便只有诺尔古能享有他的温情了。
  “曾祖,您能肯定吗?我要见那个间谍,我要亲自询问他!”诺尔古的情绪仍然?有稳定的迹象。
  帕西瓦双手扶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坐在凉亭的座椅上,才缓缓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我们必须做好这个打算,你要知道,你是监国王子,?有因为个人感受而冲动的权利,你必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曾经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直到我把这些曾经的朋友都杀光,才彻底杜绝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帕西瓦的语调不无伤感,眼神也泛起了淡淡的孤寂与忧伤,可见,这也是他铁石心肠中,深埋着的另一隐痛。
  诺尔古的情绪良久才逐渐平复,用力摇了摇头,竭力镇定的问道:“曾祖的意思是说,现在仅仅还是怀疑,仍然需要进一步查证是吗?”
  帕西瓦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说道:“你现在需要有有心理准备,艾伯特才能出众,文韬武略当世少有,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叛逃,帝国将面临极为强劲的挑战,如果他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也决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你知道吗?”
  激动过后的诺尔古有些茫然。
  这些权谋霸术,他早已耳熟能详,但却从?有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自己最敬重的人身上,还有貌似君臣,实为挚友的卡里索斯、奥兰多,以及那个把一切都给了自己的人儿……。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这?有道理啊!”诺尔古头又开始疼痛起?,他一边轻轻敲击头部,一边不解的自语道。
  “现在还不确定他会背叛我们,但依我看,这很危险,因为?找他的人,是香榭帝国的小王子菲利克斯,他们在密室里谈了很久,艾伯特应该还?有决定是否离开,但以他的性情,我看他很难拒绝!”帕西瓦在谈到别人时,语气便再度恢复了冷漠。
  “菲利克斯,那个谋杀亲人的王子,他不是死于大火之中了吗?”诺尔古早已得知了万里之外的大事件。
  帕西瓦摇头轻笑着道:“那只是他们想让人知道的,这种情报,根本毫无意义,据我所知,香榭的大法师身受重伤,这太不合常理,除非是当时还有一个金袍大法师在场,才可能把他打伤,但事后根本就?有类似的蛛丝马迹,现场也?有两位金袍大法师对抗的迹象,只有单向的大型魔法攻击。
  据说,香榭拥有一件传世神器,烟雨中流浪的诗篇,一直在皇帝手里,如果所料不差,大法师应该是被神器重伤,那就说明,他才是事件的主谋,菲利克斯不过是个替罪羊。
  而菲利克斯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想寻求旧臣的帮助,所以你还有一个选择,杀了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