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的第二天,圣奥尔德恢弘壮丽的皇宫已经彻底消失,以皇家休息室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深达数百米,宽有千余米的大坑,而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更是广及数里方圆,为帝都民众造成了巨大伤害,但更奇怪的是,帝都官员,竟然?有一个赶到现场处理善后事宜。
  直到另外两个中原帝国联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攻破圣奥尔德边关,并长驱直入内陆,圣奥尔德民众才听到传闻。
  “那一夜,几乎所有的帝国官员及其家人都被杀害了,皇帝陛下、皇妃殿下、护国大法师也无一幸免!”
  但帝都民众还算幸运,一个人的出现,为他们带?了希望。
  是这个人,组织帝都民众撤离,并搜聚集沿途的散兵游勇,与敌人展开游击,不断迟滞敌人的推进步伐,为帝都民众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他,竟然只是一位远征军士兵的女儿,同样是她,在通信完全被敌人控制的情况下,及时向圣奥尔德远征军发出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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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中,阿德莱德听到凯安达有些焦躁的话语:“这几个该死的老东西,竟然都有禁咒卷轴,要不是我发动神器护住大家,今天就要被这几个老畜生一网打尽了,可惜,阿德莱德首当其冲,不知……!”
  阿德莱德的伤势异常沉重,阿斯纳塔西亚十万火急,召集魔族医师兼程赶往秘密地点,希望能挽救女儿的生命,但医师们却全都束手无策,因为,阿德莱德的体内,只有一丝生命源能仍在与死神抗争,其他的生命机能,已在四个禁咒的联合打击下,被彻底瓦解,即便是这最后一丝生机,也已经断断续续了。?有人知道,阿德莱德怎么能在这种打击下生存下?,并且坚持到现在,她到底还留恋着什么?竟然能拒绝死神最为隆重的邀请,或许,只有一个人知道吧!
  诺尔古曾为阿德莱德这位“梦中情人”,在神识深处留有一道门户,阿德莱德只进入过一次,却以形神俱灭为代价,将诺尔古从死亡边缘拉了回?,现在,是诺尔古回馈这份深情的时候了。
  魔族皇室成员的综合素质,比血族人更为优越,所以,血族人的生命救赎,也无法延续他们的生命。
  在暗黑之神的庇护下,他们的机体更为强健,骨骼、血肉的恢复能力也更为惊人。
  正是拥有这些特质,他们,也是理论上可以永生的顶级生灵,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将是永无休止的寂寞与孤单,而这些,正是生命的毒药。
  于是,他们用沉睡?拒绝寂寞,却越发寂寞,用秘术转生为新的生命,却只换?更加孤独,因为,其他的生灵,已经否决了他们的生存权利,他们在尘世的命运,注定要被消亡,而爱情和生育,也同样会打断永生的祝福,为此,阿德莱德的母亲,阿斯纳塔西亚已经付出了代价。
  阿斯纳塔西亚不应爱上人类的国王萨奔,并在尘世,生下两个子女。
  是的,她已不再永生,只为了那份虚无飘渺的感情,她捐弃了暗黑之神的祝福,并同时,放弃了暗黑王者的宝座,为什么?
  萨奔陛下对感情的执着,使他甘愿放弃埃尔的江山,付出包括生命的一切,这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动情吗?
  够了,这份感情,生命也已经不能承载,所以,阿斯纳塔西亚付出的?有丝毫后悔。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能理解阿德莱德与卡洛琳的感受,所以并?有阻止她们寻求真爱。
  永生,如果仅仅是寂寞与灰暗,那它的价值,也只是暗淡无光的孤寂与迷茫,如果她的后代,愿意选择那些短暂却灿烂的色彩,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正是因为母亲理解,阿德莱德才会保留通往诺尔古神识的路径,而这条路,将会决定她的生死。
  阿德莱德留恋在人世的理由异常简单,只是想回到那片花树林边,回到那座简朴的亲王府,去看看那棵挂满灯盏的雪树。
  可惜的是,她的魂魄即将离散,即便连入梦的资格,也已经?有了,所以,她只能徘徊在那条道路上,却根本不能踏进一步。
  而此时,诺尔古正经历战事的煎熬,日以继夜的运筹谋划,尽管,他只需要在梦中,稍有念及那个与他相恋了千年的人儿,她,便会得到最直接的引导,而出现在他的梦中,可事实的情况是,他对阿德莱德的期盼与无助,根本?有一丝察觉。
  直到救治了托维恩,并将后续部署交代清楚,他才有时间可以安心的睡眠。
  刚刚赶回沃勒尔的艾斯特尔,眼睛已经发红肿胀,这种情况,对于她这样坚强的女骑士?讲,已经可以比拟奇迹了,由此,我们不难想见,她在这段日子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折磨。
  艾斯特尔内疚、委屈、悲伤,她需要向爱人解释,并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同时,在心底深处,她也需要得到诺尔古真心的慰藉,可当她见到伏案睡去的诺尔古时,却只能收起复杂的感情,轻轻的退了出?,只是希望他能在百战之余,睡得安稳,有个好梦。
  可惜的是,这不是个好梦,诺尔古的梦境,已经变了颜色,海洋变得深沉,天空变得阴霾,那片花树,也即将凋落殆尽,亲王府已经破败的如同沧桑的老人,而那棵雪树,洒下了一地的落花……。
  诺尔古大惊,一边用法力维持梦境的稳定,一边催动梦观成就法,试图冲进阿德莱德的梦境,可结果,却因为阿德莱德灵魂已经即将破灭,梦中的通路,早已不复存在了,可他却在心门之外,见到了那一缕即将消亡的执着信念,仍旧在那里徘徊着,不愿离去。
  诺尔古的心绪,感染了整个梦境,天空,变成了黯淡的深紫色,海水,也停止流动,万物,都定格在那一刻,似乎万年。
  是夜,万籁无声,诺尔古抱着阿德莱德走过静止的空间。
  阿德莱德无力的伸出手,轻轻触碰停滞在空中的花朵,苍白暗淡的花,随着触碰而轻轻移动,恍如自己,被定格在最无力最苍白的时刻。
  将花朵轻轻抖落,小小的花,便破碎成数个花瓣,旋转着飘落尘埃,仿佛那才是欢快的,愉悦的。
  “让我走吧!放了我,放了时间,放了这里的一切,也放了你自己,我们都应该得到自由!”阿德莱德的眼中溢出了闪光,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紫色的雨丝,随着阿德莱德的眼泪缓缓飘落,轻轻击打着被凝固的万物,似是催促,抑似离别。
  在这里,只有两个人的精神与意志不会受到神力约束,阿德莱德的眼泪,正代表了这里的悲伤,可诺尔古却坚定的摇头:“我能留住的,只有这些了,我为什么要放手,我不放,永不放手……!”
  诺尔古?有放手,阿德莱德便也不会放手,尽管他们知道,总会有放手的一天,可他们已经不想再管以后怎样了,在这片唯一的自由之地,把握眼前的幸福,岂不是更加重要。
  在这里,诺尔古有永恒的时间思考,所幸,他并不需要永远扮演上帝。
  他所精通的佛道两家大法,都有回天再生之术,但那并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他只是一个精通法术的凡人,可以发挥出近似神灵的力量,却终究不是神灵,他只能选择凡人的方式?治疗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精通梦魇迷心术,而这里,又可以将时间无限延长,只要诺尔古不死,这里便不会崩塌,阿德莱德也就不会死亡,这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寻找解决办法。
  诺尔古向阿德莱德打开了自己的知识宝藏,并将梦观成就与梦魇迷心术相结合,在空间之中创造出更为适宜的学习环境,希望她可以尽快了解这些神奇知识,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事实上,这仅仅是一个铺垫。
  诺尔古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并将梦里空间,创造出前一世的种种情景,包括山河地理,风土人情,建筑、工艺、历史、人文、宗教,最主要的,就是想要阿德莱德对陌生文化有深入的了解,从而可以接受他的医治方法,而这种医治方法,堪称旷古绝今。
  ……。
  暂时放下梦中的忙碌,醒?的诺尔古,不但?感到身体得到了恢复,相反,却更加疲倦了,但他?有丝毫耽搁,立刻派遣出两位皇家骑士,火速赶往圣奥尔德的一处秘密地点,目的,就是通知魔族人,阿德莱德还有救,不要像对待死人一样对待她。
  在梦中,诺尔古通过阿德莱德,了解了那场战斗,汇集其他的事件,他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短短几天间发生的事情,不是全部,却足以震动整个神佑,中原第一强国,在阿尔布莱特与另外两大强国的联合打击下,只在数月的时间,便已经灰飞烟灭。
  而曾经向阿尔布莱特雪中送炭的两个帝国,此时,却真的背弃了盟约,他们快速蚕食圣奥尔德的广大领土,空骑兵更是倾巢出动,昼夜兼程,突袭圣奥尔德的重要关卡,而其中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面临阿尔布莱特的城关,其目的很明显,快速攻占边关,阻止阿尔布莱特人南下。
  而这个时候,与圣奥尔德边关最近的奥兰登堡主帅艾伯特?白兰度,却已经失去了踪影,致使阿尔布莱特?有对此种状况采取任何有力的措施,使得两国联军顺利攻克圣奥尔德边关,并在第一时间,全面接管了城防。
  等到摄政王下令,准备攻城时,两大帝国空骑兵,竟然已经汇聚了十万之众,这是任何国家都不能与之正面交锋的强大力量,奥兰登堡的那些常备兵力自然更加不能胜任,最终,摄政王科林殿下只得无奈的接受现实,可这个现实,根本就是苦果。
  此时的阿尔布莱特,几乎已经将全国的精锐部队都调往沃勒尔,以抗击圣奥尔德的大军,其他边关仅有常备兵力,一旦中原两国联军北上攻城,几乎已经?有还手之力,而埃尔境内,仍有圣奥尔德百万雄师,主帅不但神勇无敌,谋略,更是当世少有,而且,此时他们已成孤军,如同困斗的猛兽,只会更加凶狠残忍,也更加致命。
  此时要是让科林殿下见到艾伯特,任谁求情,也必定会杀了他才行,尽管谁都清楚,即便艾伯特在那里,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但失职就是失职,力战而败,与临阵叛国,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所幸,科林殿下一代霸主,并?有迁怒艾斯特尔,而诺尔古,就更不可能怨恨把一切都给了他的爱人。
  “对不起,我……!”艾斯特尔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
  诺尔古立刻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部:“这跟你?关系,老师的选择也?有错,只是我们都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而已!”
  “可,可我怎么还能面对你……!”艾斯特尔依旧哽咽着,此刻,她在也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纵横于万马军中,仍自飞扬的女骑士了,她仅仅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对爱人诉说着衷肠。
  “呵呵呵……!”诺尔古看似轻松的微笑:“有什么不能,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不同的,仅仅是正确的事情,却出现在了不正确的时机和地点上,因此,老师才背上了叛国的罪名,而?人去记得他对故国的忠诚,你是老师的女儿,应该最了解他的为人,香榭是他的祖国,如同他的母亲,现在,他的母亲在受苦,在召唤他,他必须听从召唤,这一点,我能理解,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坚信,他必定会回?的!”
  “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吗?父亲真的会回?吗?”艾斯特尔在向诺尔古求证,寻求他的肯定答复,并不是她信不过自己的父亲,而是想在最信任的人那里得到一份安心。
  “相信我,一定会的!”